○注“诸侯灭国五十”。仲尼天：巧可增也，已说上篇；贤者由巧，此章指言。
○正义曰，此言不视恶色，不听恶声，丘陵犹可逾。所谓小同而大异者也。“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至“薄夫敦”，力有常也。故不可阶ๅ，他人丘陵，言伯夷清洁其身，不欲以乱色留於明，於ไ是使闻伯夷之ใ清风。奸声留於ไ聪也，顽贪之夫莫不变而为廉洁之人，懦弱之夫莫不变而为能有立其刚志也。莫不变鄙狭而为宽博，闻下惠之和风者，变浅薄而为ฦ敦厚也。“孔子之去齐”至“孔子也”，言孔子之去齐急，但渍米不及炊而即行，以其避恶，故如是也；去鲁国，则曰迟迟而不忍行去，此为ฦ去父母国之道也。所谓父母国者，孔子所生於ไ鲁国，故为父母之国也。大抵孔子量时适变，其去国可以则，故於齐不待炊而行也；可以久ื而未去则久之，故於鲁国所以迟迟吾行也；可以处此国则处之，故未尝有三年之淹；可以仕於其君则仕之ใ，故有行可、际可、公养之仕也：凡如此者，故曰孔子如是也。“孟子曰”至“非尔力也”，孟子又曰伯夷之ใ行，为圣人之ใ清者也，是其不以物污其己，而成其行於ไ清也；伊尹之行，为圣人之ใ任者也，是其乐於ไ自为，而以天下之重自任也；柳下惠之行，为圣人之和者也，是其不以己้异於物，而无有所择也。唯孔子者，独为圣人之时者也，是其所行之ใ行，惟时适变，可以清则清，可以任则任，可以和则和，不特倚於一偏也，故谓之孔子为集其大成、得纯全之行者也。闰集大成，即集伯夷、伊尹、下惠三圣之ใ道，是为大成耳。如所谓危邦不入，乱邦ะ不居，是孔子之清，而不至伯夷一於清也；佛肸召而欲往，是孔子之任，而不至伊尹一於任也；南子见所不见，阳货敬所不敬，是孔子之ใ和，而不至下惠一於和也。然则伯夷、伊尹、下惠，是皆止於一偏，未得其大全也，而孟子亦皆取之为圣者，盖伯夷、伊尹、下惠各承其时之ใ有弊，不得不如是而救也。以孔子观之，又能ม集此三圣而为大成者也。方伯夷之时，天下多进寡退，而伯夷所以如是洁己不殉。方伊尹之时，天下多退而寡进，而伊尹所以如是而以天下为ฦ己任。方下惠之时，天下多洁己而异俗，而下惠所以如是俯身而同众。故伯夷承伊尹之ใ弊而救之ใ清，下惠承伯夷之弊而救之和。孔子又承而集之，遂为大成者。谁谓伯夷、伊尹、下惠救时弊如此，可不谓为ฦ圣者耶？虽然，孟子取为三圣，其言又不无意於其间也。言伯夷但圣之清者也，以其取清而言之ใ矣；伊尹但圣之任者也，以其取任而言之ใ矣；下惠但圣之和者也，以其取和而言之ใ矣；孔子之圣则以时也，其时为言，以谓时然则然，无可无不可，故谓之集其大成，又非止於一偏而已。故孟子於下故取金声玉振而喻之ใ也，言集大成者，如金声而玉振之者也。金声者，是其始条理也，言金声始则隆而终则杀者也，如伯夷能ม清而不能ม任，伊尹能任而不能和，下惠能和而不能清者也；玉振之者，是其终条理也，言玉振则终始如一而无隆杀者也，如孔子能清、能任、能和者也，所以合金声而玉振之而言也，以其孔子其始如金声之隆，而能清、能任、能和，其终且如玉振无隆杀，又能清而且任、任而且和、和而且清，有始有终，如一者也。然则孟子於ไ此，且合金声玉振之条理而喻归于孔子，是其宜也。然而始条理者，是为ฦ智者之事也；终条理者，是为圣人之ใ事也。以智者而譬之，则若人之ใ有巧也’以圣人而譬之ใ，则ท若人之有力也。如射於百步之外，为远其射至於ไ百步之ใ外，是人之力也；其所以中ณ的者，非人之力也，以其人之巧耳。此譬伯夷、伊尹、下惠但如射於ไ百步之ใ外，能ม至而不能ม中；孔子於射能至，又能ม中者也。盖能至，亦射之善者矣；而能至能ม中者，又备其善者也；能ม清、能ม任、能和，是圣人之善者也；能时，又备其圣人之ใ善者也。此一段则ท孟子总意而解其始终条理也，而始终条理又解金声玉振者也，金声玉振又喻孔子集三圣之ใ大成者耳。盖条理者，条则有数而不紊，理则有分而不可易也。
○正义曰：案裴骃云：刘熙曰：南河之南，九河之最南者是也。是知为南夷也。所谓中国，刘熙ກ云：帝ຓ王所都为中，故曰中国。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ฦ其号泣也？”问舜往至于田，何为号泣也？谓耕于历山之时然也。孟子曰：“怨慕也。”言舜自怨遭父母见恶之厄而思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ใ，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ท舜怨乎ๆ？”言孝法当不怨，如是舜何故怨？曰：“长息问於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ท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长息，公明高弟子。公明高，曾子弟子。旻天，秋天也。幽阴气也，故诉于旻天。高非息之问不得其义แ，故曰非尔所知也已。夫公明高以孝子之ใ心为不若是恝。恝，无愁之ใ貌。孟子以万章之ใ问，难自距之，故为言高、息之ใ问对如此。夫公明高以为孝子不得意於ไ父母，自当怨悲，岂可恝恝然无忧哉。因以万章具陈其意耳。‘我竭力耕田à，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ใ不我爱，於我何哉？’我共人子之事，而父母不我爱，於我之ใ身独有何罪哉？自求责於己而悲感焉。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於畎ะ亩之中。帝，尧也。尧使九子事舜以为师，以二女妻舜，百官致牛羊仓廪，致粟米之饩，备具馈礼，以奉事舜於畎亩之中。由是遂赐舜以仓廪牛羊，使得自有之。《尧典》曰：“厘降二女”，不见九男ç。孟子时，《尚书》凡百二十篇，逸书有《舜典》之ใ《叙》，亡失其文。孟子诸所言舜事，皆《舜典》逸书所载。独丹朱以胤嗣之子，臣下以距尧求禅，其馀八庶无事，故不见於《尧典》。犹晋献公之子九人，五人以事见於ไ《春秋》，其馀四子亦不复见於经。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ฦ不顺於父母，如穷人无所归。天下之ใ善士，多就舜而悦之。胥，须也。尧须天下悉治，将迁位而禅之。顺ิ，爱也。为不爱於ไ父母，其为忧愁，若困穷之ใ人无所归往也。天下之士悦之，人之ใ所欲也，欲，贪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ຓ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ฦ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於ไ父母可以解忧。言为人所悦，将见禅为天子，皆不足以解忧，独见爱於父母为可以解己้之忧。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於ไ君则ท热中。慕，思慕也。人少，年少也。艾，美好也。不得於君，失意於君也。热中，心热恐惧也。是乃人之ใ情。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於大舜见之ใ矣。”大孝之人，终身慕父母。巷๕老莱子七十而慕，衣五采之ใ衣，为婴儿匍匐於ไ父母前也。我於大舜见五十而尚慕父母。《书》曰：“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在位时尚慕，故言五十也。
○注“孺子，郑大夫。庾公，卫大夫”。
○正义曰：案《史记》云：“舜，冀州ะ之人也，耕於ไ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於寿丘，就时於负夏，年二十，以孝闻。三十，尧娶以二女，遂举用之。五十摄行天子事。五十八，尧崩。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於苍梧之ใ野，葬於江南九嶷山，是为零陵。”今云舜生於诸冯，则诸冯在冀州之分。郑玄云：“负夏，卫地。”案《地理志》云：“卫地，营室东壁之ใ分野，今之东郡是也。”其本颛顼之ใ墟，推之则卫地与冀州之ใ地相近，是负夏之为ฦ地名也。一云负夏鸣条者，《书》云：“汤与桀战于鸣条之野。”孔传云：“地在安邑之西。”郑玄云：“地在南夷。”云“东夷之人”者，案《史记》云：“帝舜为有虞。”皇甫谧云“舜嫔于虞，今河东大阳”是也。
疏“孟子曰”至“哀哉”。
○正义曰：此章指言虽有巧智，犹须法度，国由先王，礼义แ为要，不仁在位，播越其恶，诬君不谏，故谓之贼。明上下相须ี，而道化行也。“孟子曰：离娄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者，公输子鲁班，鲁之ใ巧匠也。孟子谓离娄明虽足以察秋毫之末，公输子其性虽巧，然不以规矩之度，不能成其方แ员之ใ器。规所以员也，言物之员者皆由规之所出也。矩所以方也，言物之ใ方者皆由á矩之ใ所出也。“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者，师旷，乐官名也。孟子又谓师旷其耳虽聪，善能听音，然不得六律以和之，固不能正其五音也。六律五音，大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黄钟是六律也；宫、商、角、徵、羽是五音也。“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ม平治天下”者，尧、舜二帝，唐虞之盛者也，然而不以仁政而施之於天下，故不能平治天下而享无为之ใ功矣。以其天下平治，由仁政之施也，如物之方แ员必自规矩之所出，五音之正由六律以和之ใ者也。“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於後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者，孟子言今之人君，虽有仁人不忍之心，又有仁声而远闻四方แ，然而民皆不得沾被其恩泽，不可为後世之所法者，以其不行古先王之道而治之也。无他，盖以先王之道，有恩泽足以被民，其法可为後世取象故也。苟不行先王之ใ道，虽有仁心仁闻，亦若离娄之明、师旷之聪、尧舜之ใ道，不得以规矩、六律、仁政为之ใ，亦无如之何也已矣。“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者，此孟子言至於此，所以复言之ใ者也。徒善不足以为政，盖谓虽有先王之道而为之ใ善，然而人不能用而行之ใ，是徒善不足以为政也。徒法不能ม以自行，盖谓虽有规矩、六律之ใ法，然而人不能因而用之，是徒法不能以自行也。以其规矩、六律之ใ法不能自行之，必待人而用之ใ，然後能成其方แ员、正其五音也。尧舜之ใ道，自不足以为ฦ之政，必待人而行之，然後能平治天下而为法於後世也。“《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ใ道而过者，未之有也”者，孟子引《大雅；假乐》之篇文而云也，盖谓不愆违，不忘去其故旧典章皆循而用之ใ，未有过失者也。故复言之曰：遵先王之ใ法而过者，未之ใ有也。典章者，即先王之法也。“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者，孟子又言圣人既竭己目力而视，续以规矩准绳而为方员平直，故其用之不可胜极也。盖规所以能员，矩所以能方แ，准所以能平，绳所以能直故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者，孟子又言圣人既已尽其耳力而听之，又续以六律而正五音，故其用亦不可胜极也。盖六律所以正五音也。“既ຂ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ใ政，而仁覆天下矣”者，孟子又言圣人既ຂ已能尽心之所思虑，续以施ๅ其不忍人之政，则仁恩德泽，足以覆盖於ไ天下矣。无他，以其仁恩广大矣，故云覆天下，故曰为ฦ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ษ泽为政，不因先王之ใ道，可谓智乎者？孟子言至於此，又所以复言之者也，盖譬言人之欲为高者，必因其丘陵而为之也；为ฦ下者，必因其川泽而为ฦ之耳。无他，以其丘陵之ใ山其本高矣，川ษ泽之ใ地其本下矣，言为政於ไ天下者，而不因先王之道为ฦ之，岂足谓之智者乎？言不可谓之智矣。以其先王之ใ道是为ฦ之所本焉，故智足以有知，苟为政而不知以先王之ใ道为ฦ本，岂谓之智乎？大抵孟子言规矩准绳六律者，皆譬为ฦ政而言也。抑亦知孟子长於ไ譬喻者欤。“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於众也”者，孟子於ไ此毕其譬喻，乃曰：是以惟仁者之君宜其处高位为ฦ尊也，不仁之君而处高位，是其处高位而播扬其恶於人民之ใ众矣。“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义แ，卜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者，孟子言上之为君无道术以表率其下，下之为臣无法度以守其职，朝廷之士皆不信其道德，百工之作皆不信其度量，君子之人以之ใ触义之所具，小人之ใ人以之犯冒其刑é宪，然而如此而国尚存而不亡者，以其侥幸得存焉。必云幸也，盖少有存者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ใ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者，孟子言至此，所以复言之也，故云城郭颓坏而不完，兵甲之器少，此非为ฦ国之灾害也；田野荒芜而不开辟，货财竭尽而无贮聚，此非为国之害也；然而上之ใ为君无礼法以检制，下之为ฦ人臣不学法度以守职，贼民相杀戮以之兴起，是则ท国之ใ丧亡俱在朝夕，无复有日矣。“《诗》云：天之ใ方แ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者，自“天之方蹶”至“泄泄犹沓沓也”，是《诗；大雅；板》之篇诗也。自“事君”至“沓沓也”，是孟子自解上云沓沓之义แ也。其《诗》盖言王者方动而为非，为之臣者无更沓沓，但复为非礼义以事其王者也，故曰天之ใ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蹶，动也。天谓王者也。泄泄则沓沓是也，孟子复自解之，言事君以无义之ใ事事之，其进退无礼ึ节，其言则非先王之道而为ฦ言者，是若沓沓者也。以其当匡正其君，不可复长君之ใ恶耳。“故曰：责难於ไ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ม谓之贼”者，孟子言至於此，所以又复言之者也。故云君之有难恶，当责之ใ以善，能ม责君难恶以为之善，是为ฦ恭，臣恭其君也；陈之以善事，而闭其君之ใ邪心，是谓敬其君者也。如不责君之难，不陈善而闭君之邪ิ，而乃曰我君不能行善，因不谏正之者，是谓残贼其君者也。故曰：“责难於ไ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正义曰：此章指言从善改非，坐而待旦，知而为之，罪重於故，譬犹攘鸡，多少同盗，变恶自新，然後可也。“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ใ征，今兹未能ม，请轻之ใ，以待来年”，戴盈之即戴不胜，字盈之也，为宋国之ใ大夫，问於孟子曰：欲使宋君去关市之征税，今年未能ม尽去，且使轻取之ใ，以待来年然後尽去之，如之何？“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ใ鸡”至“何待来年”，孟子以此比喻之，以答盈之之言非也。言今有人日口攘取其邻家之鸡者，或有人告之曰：此攘鸡乃ี小人盗贼之道，非君子大公至正之道也。乃曰：请损之，但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後止而勿攘。今子如知宋君取关市之税为ฦ非义แ，若此攘鸡之非道，斯ั可而止之耳，何可待来年然後已๐乎？此孟子所以告之是耳。
○正义曰：案《史记；世家》云：“赵景公率，赵鞅是为ฦ简子，为晋卿。晋出公十七年卒。”张华云：“简子家在临水界，冢上气成楼阁。”
○注“放勋，尧名也”。
○正义曰：此盖《古纪》、《世本》之ใ文也。云滕有考公麋，与文公之父定公相直；其子元公洪，与文公相直。後世因避讳之ใ故，更考公为定公，元公为文公。以其能安民大虑，故以定为谥；以其能慈惠爱民，故以文为谥。鲁有文公、定公之号，周有文王、定王之ใ名。其谥虽与滕君同，然称其实，盖不无异焉。凡称公者，盖古者天子有三公称公，王者之後称公。其馀大国称侯伯，小国称子。男之ใ君亦得称公者，非僭之ใ也，以其国人尊之，故称公而已。
○正义แ曰：此章指言诛不义者必须圣贤，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王道之正者也。沈同，齐之大臣。“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欤？孟子曰：可，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哙”者，子哙，燕王名也；子之，燕相之名也。言沈同非王命，以其私情自问孟子曰：燕王可伐之欤？孟子答之ใ，以为可伐之ใ也，盖以燕王不得天子之命而擅与其国於ไ子之，子之亦不得天子之命而私受燕国於子哙，故其专擅如此，可以伐之也。“有仕於此，而子悦之，不告於ไ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有私受之於子，则可乎？何以异於是”者，此皆孟子设此譬喻王之罪而可伐者也。吾子谓沈同也，言今有为之ใ仕於此齐国，而子喜悦之为人，乃不告於ไ王而私自与之吾子之禄爵，夫为之士者又无王之ใ所命，而私自受禄爵於子，则可矣否乎？今燕王所以为ฦ可伐之ใ罪，何以有异於此？“齐人伐燕”者，以其沈同问於孟子之言为燕可伐，於是归劝齐王而伐之。“或问：劝齐伐燕，有诸”者，言有人或问於孟子，以为孟子劝齐伐燕，是有劝之之言否？“曰：未也，沈同问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者，孟子答或人，以为我未尝劝王也，以其沈同问我，谓燕可伐之欤？我应之曰可，彼以为是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ใ？则将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ใ”者，孟子又答之或人，言彼如问我曰谁可以伐之ใ，我将应之曰：为ฦ天吏，天所使者，则可以伐之矣。“今有杀人者，或问之曰：人可杀欤”至“何为ฦ劝之哉”者，孟子又以此言而比喻齐之伐燕也，言今有杀人者，或问我曰：人可以杀之欤？我将应之曰：可以杀之。彼如复问谁可以杀之，我则将应之ใ曰：为士师主狱之官则ท可以杀之矣。今以齐国之ใ政亦若燕之政，是皆有燕之罪，以燕伐燕，我何为劝齐王以伐燕乎ๆ？以其燕之虽有其罪，亦当王者则可以诛之耳。
○正义曰：此盖经之文。
○注“殷王太甲â”至“不可活也”。
○正义曰：曾西为曾子之孙者，经云：“曾西曰：吾先子之ใ所畏ั也。”先子是曾子也，以祖称之也，即知曾西乃曾子之ใ孙也。其他经传未详。子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卞国人也。案《史记；弟子传》云：“少孔子九岁，性鄙好勇力，抗直，冠雄鸡，佩豭豚，陵暴孔子。孔子设礼诱子路，子路後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云“蹙然，犹蹙踖”者，《语》云：“踧踖如也。”马注云：“踧踖，恭敬之貌。”
○正义曰：孔安国《传》云：“大辟，死刑也。”《周礼；大司寇》：“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郑注云：“辞听者，观其出不直则烦也。色听者，观其颜色不直则ท赧然也。气听者，观其气息不直则ท惴也。耳听者，观其听聆不直则惑也。目听者，观其眸子视不直则眊然也。”凡此五听是也，三宥者，“司剌掌三宥，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郑司农云：“不识，谓愚民无所识则ท宥之；过失，若今律过失杀人，不坐死。”郑玄云：“遗亡，若间惟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凡此三宥也。
疏“齐宣王”至“不亦宜乎”。
○注云：“觳觫，牛於到死地处恐貌”。
○注“征，取也”至“俱也”。
孟子，邹人也。名轲，字则未闻也。邹本《春秋》邾子之ใ国，至孟子时改曰邹矣。国近鲁，後为鲁所并。又言邾๔为楚所并，非鲁也，今邹县是也。
疏“孟季”至“食亦在外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凡人随形，不本其原，贤者达情，知所以然。季子信之，犹若告子，公都受命，然後乃理。“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以谓义แ内也”，孟季子犹若告子，以为ฦ义外，故问孟子弟子公都子曰：何以谓义แ为内也？“曰行吾敬，故谓之内也”，公都子答之，曰所敬在心而行之，故谓义为ฦ内也。“乡人长於伯兄一岁，则谁敬”，季子又问之曰：乡之人有长於己之伯兄一岁，则当敬谁。“曰敬兄”，公都子曰：当敬己之兄也。“酌则谁先”，季子又问之曰如在筵则ท酌酒先酌谁。“曰先酌乡人”，公都子曰：当先酌乡人也。“所敬在此，所长在彼，果在外，非由内也”，季子又言所敬在兄，是敬在此；酌在乡人，是所长在彼：是义果在外者也，非由á内而出之也。“公都子不能ม答，以告孟子”，公都子於此遂无言以应答，而乃告知於孟子。“孟子曰”至“斯须之ใ敬在乡人”，孟子谓公都子曰敬叔父乎？敬弟乎？彼季子将曰敬叔父；则问之ใ曰弟为主，则ท谁敬？彼季子将曰敬弟；则又问之曰：如敬弟，则安在敬其叔父也？彼季子将曰弟在位，故敬之ใ也。子亦与之曰：所以先酌乡人者，亦以在宾之位，故先酌之也。言常敬者在兄，斯须ี少顷之ใ敬在乡人也。“季子闻之”至“非由内也”，季子闻孟子此言，故谓之ใ曰：敬叔父则ท敬之ใ，敬己之弟则ท亦敬之ใ，是随敬所有，则敬在外，非由内也。“公都子曰：冬日则饮汤”至“亦在外也”，公都子由孟子教之ใ，以此乃晓其理，故自又以冬夏所饮比喻而晓季子之惑也。言冬寒之日则饮汤，夏热之日则饮水，如是则饮食亦有在外者也？盖谓汤、水虽异名，然得其寒、热而饮之者，在我之中心然也，犹敬叔父、敬弟虽有异，然而能敬之者在我而已。敬在我，则敬在心而出之者也，安得谓之在外乎ๆ？季子即下卷所谓季任，为ฦ任处守者。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公都子道告子以为人性在化，无本善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公都子曰：或人以为可教以善、不善，亦由告子之意也。故文、武圣化之ใ起，民皆喜为善；幽、厉虐政之起，民皆好暴乱。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ฦ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公都子曰：或人者以为各有性，善恶不可化移，尧为君，象为臣，不能使之为善；瞽瞍为ฦ父，不能化舜为恶；纣为君，又与微子、比干有兄弟之亲，亦不能使其二子为不仁：是亦各有性也矣。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欤？”公都子曰：告子之ใ徒，其论如此，今孟子曰人性尽善，然则彼之所言皆为非欤？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ใ罪也。若，顺也。性与情相为ฦ表里，性善胜情，情则从之。《孝经》云“此哀戚之情”，情从性也。能顺ิ此情，使之善者，真所谓善也。若随人而强作善者，非善者之善也。若为不善者，非所受天才之ใ罪，物动之故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ใ。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แ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ใ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á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ใ，舍则失之。或相倍蓰，而无筭者，不能尽其才者也。仁、义、礼、智，人皆有其端，怀之ใ於内，非从外销铄我也。求存之，则可得而用之；舍纵之，则亡失之ใ矣。故人之善、恶，或相倍蓰า，或至於无筭者，不能相与计多少，言其绝远也。所以恶乃至是者，不能自尽其才性也。故使有恶人，非天独与此人恶性。其有下愚不移者也，譬若乎被疾不成之人，所谓童昏也。《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ใ秉彝，好是懿德。’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ท，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诗；大雅；蒸民》之篇。言天生蒸民，有物则有所法则ท，人法天也。民之秉夷，夷，常也，常好美德，孔子谓之ใ知道。故曰人皆有是善者也。
疏“公都子曰”至“懿德”。
○正义曰：此章指言天之生人，皆有善性，引而趋之，善恶异衢，高下自悬，贤愚舛殊，寻其本者，乃能一诸。“公都子曰”至“然则彼皆非与”者，公都子问孟子，以谓告子言人之ใ性无有善，亦无有不善，但在人之所为如何耳。或有谓人性可以为善，又可以为不善，但在上所化如何耳，如此，故文王、武王兴起，常以善养人，则ท民人皆好善；至幽王、厉王兴起，常以政暴虐於民，则民亦皆好其暴乱。或有人又谓人有性善，有性不善，非在所化，廪之ใ於天而已，如此，故以尧帝ຓ之为ฦ君，而有象之傲为臣；以瞽瞍之顽为父，而有舜之ใ圣为子；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之贤为ฦ臣。今孟子乃曰性皆善，是则彼告子与或人之ใ言者皆不是欤？故以此问孟子。“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至“好是懿ງ德”，孟子言人之乃ี顺ิ其情，则ท皆可以为ฦ善矣，是所谓性善也。若夫人为不善者，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为不善者，乃ี自汨丧ç之ใ耳，故言非廪天才之罪也。且情、性、才三者，合而言之，则一物耳；分而言之，则有三名，故曰性，曰情，曰才。盖人之性，本则善之，而欲为善者，非性也，以其情然也；情之能ม为善者，非情然也，以其才也。是则ท性之ใ动则为情，而情者未尝不好善而恶恶者也，其不欲为善者乎？而才者乃性之用也，而才者上有以达乎天，下有以达乎地，中有以贯乎ๆ人，其有不能为善者乎？此孟子所以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ฦ不善，非才之罪也。”言“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至“智也”者，已๐说於前矣。盖以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人皆有是心也，人能顺ิ此而为之，是谓仁、义、礼、智也，仁、义แ、礼ึ、智即善也。然而仁、义、礼、智之善，非自外销铄我而亡之也，我有生之ใ初ม固有之也，但人不思而求之耳，故曰求则得而存，舍而弗求则亡之矣。然人所以有善有恶，其善恶相去之远，或相倍蓰，或至於ไ不可计其多少，如此之绝远者，是不能自尽其性才者也。言才无有不能为善者矣，但不能ม尽其才而为之耳。故《诗；大雅；蒸民》之篇有曰：上天之生众民，有物则ท有所法，则民之秉执其常善，故好是美德而已。所谓常即善也，所谓善即美德也，谓美德者，即仁、义、礼、智是也。孔子常亦云为此诗之人，其能知道者也，故言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故好是懿ງ德也。然所谓物者，即自人之四肢、五脏、六腑、九窍，达之ใ於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无非物也；所谓则ท者，即仁之於父子，义之於ไ君臣，礼之於ไ夫妇、兄弟，信之於朋友也：是无非有物则有则ท也。由此观之，孟子所以言至此者，岂非人性皆善者邪？故有物必有则ท，是谓性之善也；能秉其彝，是谓才也；好是懿德，是谓情也。“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能顺ิ其情以为善而才从之者也。
○注“纣与微子比干有兄弟之亲”。
○正义曰：案《史记；世家》云：“微子启者，殷帝乙๗之子，而纣之ใ庶兄也。”又云：“王子比干者，亦纣之ใ亲戚也。”是知有兄弟之亲矣。
○注“《大雅；蒸民》之ใ诗”。
○正义曰：此盖尹吉甫美宣王之诗文也。
孟子曰：“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富岁，丰年也。凶岁，饥馑也。子弟，凡人之子弟也。赖，善。暴，恶也。非天降下才性与之异也，以饥寒之厄陷溺其心，使为恶者也。今夫麰麦，播种而耰之，其地同，树之ใ时又同，浡然而生，至於日至之ใ时，皆孰矣。虽有不同，则地有肥硗，雨露之养、人事之不齐也。麰麦，大麦也。《诗》云：“贻我来麰。”言人性之同，如此麰麦，其不同者，人事、雨泽有不足，地之有肥、硗耳。硗，薄也。故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於人而疑之？圣人与我同类者。圣人亦人也，其相觉者，以心知耳。故体类与人同，故举相似也。故龙子曰：‘不知足而为屦，我知其不为蒉也。’屦之相似，天下之足同也。龙子，古贤人也。虽不知足小大，作屦者犹不更作蒉。蒉，草器也。以屦相似，天下之足略๓同故也。口之於味有同耆也，易牙先得我口之ใ所耆者也。如使口之於ไ味也，其性与人殊，若犬、马之与我不同类也，则天下何耆皆从易牙之於ไ味也。至於味，天下期於易牙，是天下之ใ口相似也。人口之所耆者相似，故皆以易牙为ฦ知味，言口之同也。惟耳亦然。至於声，天下期於ไ师旷，是天下之耳相似也。耳亦犹口也，天下皆以师旷为知声之ใ微妙也。惟目亦然。至於ไ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目亦犹耳也。子都，古之姣好者也。《诗》云：“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傥无目者，乃不知子都好耳，言目之同也。故曰：口之於味也，有同耆焉；耳之ใ於声也，有同听焉；目之於ไ色也，有同美焉。至於心，独无所同然乎？言人之ใ心性皆同也。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แ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แ之悦我心，犹刍豢之ใ悦我口。”心所同耆者，义理也。理者，得道之理。圣人先得理义之要耳。理义แ之悦心，如刍豢之悦口，谁不同也。
疏“孟子曰”至“我口”。
○正义曰：此章指言人廪性俱有好憎，耳目口心，所悦者同，或为ฦ君子，或为小人，犹麰麦不齐，雨露使然者也。孟子言是，所以勖而进之。“孟子曰：富岁，子弟多赖”至“犹刍豢之悦我口”者，孟子言丰熟ງ之年，凡人之ใ子弟，多好善，赖，善也；凶荒之年，凡人之子弟，多好暴恶。然而非上天降下才性与之殊异也，而其所以由á饥寒之ใ厄陷溺，去其良心而为之恶也。无他，所谓礼义แ生於富足，盗贼起於贫穷是也。且譬夫今之大麦也，人播种而耰锄之ใ，其地高下以同，艺殖之时又同，浡浡然而生长秀茂，至於日至可以收割之时，皆熟矣。虽有不同，为不熟者，则是地有肥薄与雨露之不均，而人事之ใ所加有不齐也。故凡物有同其类者，皆相似也，何独至於人而疑ທ为不然？虽圣人亦则与我同其类者也。故龙子之贤人，有曰：人不知天下人之ใ足而为草屦者，我知其人不能ม为ฦ之蒉也。蒉，草器也。其所以为ฦ屦皆相似者，以其天下人之ใ足则同也。故口之於食味，人有同耆也，然而易牙先得我口之所好者也。如使人口於味，其性之ใ所好，与人殊异，有是若狗、马之与我不同其形类也，则天下何以耆其味皆从易牙所好之味也。至於食味，天下所以皆期指於易牙者，是天下之人口相似也。不特口之於味然也，惟耳於声亦如是也。耳於声，天下之人所以皆期指於师旷为知声之妙者，是天下之ใ人耳相似也。又不特耳如是也，惟天下之ใ目亦如是也。至於子都者，天下之人无有不知其姣好也，不知子都之ใ姣好者，是无目之人也。故曰人口之ใ於味，其有所同好者焉；耳之於声，以其有同听者焉；目之於色，以其有同美者焉。至於心，独无所同亦如是乎？言人心性亦若口、耳皆有同而无异也。然人心有所同然者何也？是谓理也，义也，惟圣人者但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曰理义之有喜悦於ไ我心者，如刍å豢之味有悦於ไ我口耳。盖理出於性命，天之所为也；义แ出於道德，人之所为也：而理、义又出於ไ人心所同然也。是则天之使我有是之谓命，天命之谓性，是性命本乎ๆ天，故为天之ใ所为也。天之ใ所为虽妙，然而未尝不有理焉，如此，岂非其理有出於ไ性命者乎！人能存其性命而不失之者，是所谓有其道德也，故为人之所为者也。人之所为道德虽妙，然而未尝不有义存焉，如此，则ท岂非其义有出於人心者乎！合而言之，则性命道德是为ฦ理义แ，虽是理义，出於性命道德者耳。
○注“麰麦”至“薄也”。
○正义曰：释云：麰麦，大麦也，又短粒麦也。“《诗》云：贻我来麰”，此盖《周颂；思文》之篇，言后稷配天之ใ诗也。硗，《说文》云：“硗，石地名也。”
○注“易牙为知味”。
○正义曰：案《左传》云：易牙，齐桓公大夫也。淄、渑二水为ฦ食，易牙亦知二水之味。桓公不信，数试始验。是易牙为知味者也。
○注“师旷为知声之妙”。
○正义曰：案《吕氏春秋》云，已说在《离娄ไ篇》，《左传》杜氏注云“晋乐师子野者”是也。
○注“子都”，诗云：“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正义曰：案《诗；国风；山有扶苏》之篇文也。注云：“都，世之ใ美好者。狂，狂人也。且，辞也。”笺云：“人之好色，不往睹子都，反往睹狂丑之人。”凡此是知子都为美好者也。○草性曰刍，谷养曰豢。
○正义曰：《说文》云：“牛、马曰刍，犬、豕曰豢。”是其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