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指尖点了点一瓣梅花,也不想一想,此花开后更无花”,“你问我怎么来这里了。是谁说“不是花中ณ偏爱菊,映着她粉色?粉色的花,沈昼,你是我女朋友?
她叫习研起来,细细地询问阴丽华与刘秀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苏文动了动唇角,眉目疏离,黑黑的眼珠隐着霜天寒地的冰冷怒意,竟也衬得美不胜收ຑ?若,那ว梅花又算什,我担心你不该是正常的么เ?”
怎么不见得就是指我呢。这也是刘秀第一次锋芒外露。
她倒是记得刘秀确实曾说过。虽然得到เ的只是嘲笑。她没有见识到蔡ກ少公家中的那一场宴席是怎样的热闹,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只是想要知道刘秀在说,怎样的心情。
如今这把锋利ำ的剑,真的要开锋了。用现代的话,应该怎样说?
刘秀的时代,即将来临。
那么她呢?阴丽ษ华呢?阴丽华是什么呢?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了,要结束或如何结束,都已由不得她;有些人一旦被刻进了心底里面,想要再拿掉,更是不可能。
结局不由她掌握,一切身不由á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藏在心中,任它开成了花。
“姑娘,您写的这是什么?”习研在她身后抿嘴笑问。
摊开的罗帕上,被她用不甚工整的颜体写着八个字: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小时候被父亲和母亲逼着去过几年少年宫,学过两年颜体,后来年龄渐长,接触的新奇事物过多,心境容易浮躁,也就给忘得差不多了。直到来了这里,性子慢慢地被磨砺了,能静下心来,才渐渐地拾回来,重新练。
只是没有想到เ,无意间竟写了这几个字。
习研俯身过来看,慢慢地认,“心中藏之……何日……忘之……”突然啊了一声,看着阴丽华,掩嘴吃吃地笑。
这个姑娘向来聪明,这些年是随着她读书识字,自然是猜出了她写的这八个ฐ字是什么。
阴丽华掩了罗帕不给她看笑话,转眼却又看到案上堆着的竹简,想起那古代闺秀们都是喜欢以绣帕、香囊之ใ类的赠给心上人,来表达自己的心意,突然冲动,想要效仿。
将罗帕卷入竹简中,交给习研,“给刘先生送过去。”
习研看着她把帕子卷进竹简里,瞪眼迟疑地又问了一遍,“姑娘,真的要奴婢送过去?”
阴丽华点头。
“那……”习研抱起竹简,“奴婢真送去了?”
阴丽ษ华抿嘴。
习研抱着竹简离开,她坐了一会儿,忽然又有些后悔这样做,便起身追出去,远远地便看到习研将两卷竹简交给刘秀,她心一紧ู,叫了一声:“习研。”
习研笑嘻嘻地道:“姑娘,奴婢已๐将书简还给先生了。”
看到เ那两卷书简落到เ刘秀手里,不知为ฦ何,阴丽ษ华突然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本一直吊着的心重重地落了回去,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吧,阴丽ษ华,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自己้争取的。此刻又在造作些什么呢?就这样吧,随着历史走,随着你自己้的心意走吧。”
第四章星孛于张
刘秀静静地看着她又在呆呆地出神,神色瞬息变幻,知道她定然又在想心事,便也不出言打扰。
习研拉了拉阴丽华,“姑娘?”
阴丽华回神,看了一眼刘秀,又看了一眼竹简,微抿了抿嘴角,“没事,没事了……”
习研见她脸色阴晴不定,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便转向刘ถ秀道:“先生,您再将竹简给奴婢吧。”
阴丽华“嗳”了一声,拉住她。
刘秀沉静地看着她主仆二人打哑谜,也不出声询问,只是猜到เ这竹简里定然有玄机,低眉看了一眼,便微笑着对阴丽华道:“这两卷《尚书》姑娘可是没有看完?”
阴丽ษ华亦浅笑,“不,阴姬已然看完了,先生只管拿去吧。”说完便揖了一礼ึ,拉着习研离开了。
刘秀看着她略๓有些匆忙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阴姑娘。”
阴丽华回过头看,他却不说话,只是对她温雅地笑。阴丽华在他的笑容下,忍不住抿起嘴角,晕开了眉目,笑出了比这秋日更为ฦ明丽的颜色。
打开竹简,刘秀一眼便看到了那方แ卷在竹简里的罗帕,端端正正八个字,一笔一画都带着女子特有的婉约,像一段缠绵的心事一般。
心中藏之,何日忘之ใ。
她方才的那一番๘神思不属原来就是为了这个ฐ。
刘秀温浅一笑,将罗帕收进袖袋。
时序进入十月,下过几场小雪后,天气已经是极为寒冷。阴丽华畏寒,整日守着火盆不肯出屋。也好在她本就喜静,屏神静气端坐在长案前抄录、临字,往往一坐便是大半日,倒也不觉得寂寞难挨。
但《庄子》抄到《逍遥游》篇时,她却突然掩卷叹息。
一个人的修养要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一切任顺自然、忘掉自己?要怎样才能ม将自己的修养达到เ神不测境界ศ,才能ม这样无意于求功?又要怎样才能ม做到เ道德学问的圣人,而无求于名?列子乘风,飘然自得。倘若真的要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驾驭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的境地,还要凭借什么呢?
想到将要发生的,那些已知的和未知的一切,她不禁轻轻摇头,这种超然物外,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长案上镏金的熏笼里正袅袅焚着香,她径自停笔沉思。
门突然被人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响,她魂游天外,听到响动自然惊了一跳,手里的笔掉落在了竹简上,一团浓墨毁掉了刚抄录好的这篇《逍遥游》。皱了皱眉,抬头呵斥,“做什么เ慌慌张张的?”一边收了笔,拿起竹简看了看,毁成这样,算是不能要了。叹了口气,丢置一旁。
习研低眉垂首,收敛了方才的慌张,在她对面跪坐下来,“姑娘,奴婢方才听到传闻,说宛城李守之子李通密谋造反,被新皇知道了,灭了李氏一门共六十四人。”
阴丽华眉峰一跳。她的确曾听阴兴提及过,宛城李守乃是王莽的宗卿师,曾说过一句“刘氏复兴,李氏为辅”的谶语。
这对父子居然密谋起反?
“你都听到了什么?详详细细说给我听。”留在阴家足不出户最大的弊端便是消息闭塞。她这样一个ฐ在现代对新闻事件极为ฦ敏感的人居然要这样忍受下来,也实属不易了。
原来在立秋这天起义的不是旁้人,正是刘秀与李通。他们早就商定了要在立秋那ว天,趁着骑兵武士大检之时,劫持前队大夫甄阜与属正梁丘赐,而后发号施令,聚众起兵,而李通的堂弟李轶又与刘秀一起回到舂陵起兵,与在宛城的李通互相呼应。
第四章星孛于张
李通做此决定,自然是要知会其父李守,便派其子侄李季前往长安给李守送信。但却没想到李季病亡在了路上。李守很快得知此事,慌乱之下居然听从了中郎将黄显的建议,上书辞呈,自请回乡。恰在此时,王莽收到李通造反的密报,惊怒之ใ下将连同李守与黄显在内的长安城内所有与李家有关联之ใ人全部ຖ诛杀。
而宛城李家除在逃的李通与在舂陵的李轶外,同族共六十四人,俱在宛县阑市被焚尸。
阴丽华面沉似水,手指放在长案上轻轻敲击着。按说李通造反这件事是秘密商定的,如果说李季死在了半道上,那又是谁将消เ息透露给李守的呢?又是谁密奏给王莽的?
不过现在再说这个显然已经晚了。
她双手突然猛地一握,目如闪电å看向习研,沉声问:“你说与李通订下立秋起义的是谁?”
习研微一瑟,垂首答道:“是表夫人的内弟,舂陵刘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