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共青团小礼堂被德语系包了，男人们戴着夸张的假发。个！头上一盏破灯闪两下又灭了然后再闪，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台上这些德语系的小布尔乔๒亚们，哇，幸好有这个ฐ手懒的克谢，好像在帮她拍照，
我握了握手中ณ椭圆形的铭牌，大冷天故弄玄虚地摇着折扇。阿芙罗拉，优雅地盘着高髻，身着曳地的烟紫ใ色露单肩长裙有人插嘴说是窗帘布做的，静静地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刚ธ刚从战争的血污与城市的废墟中ณ逃出来的，穿着可笑的白色。女士们头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鸡，“我谁也没亲”。
风虎云龙，天之骄子，万国来同。
“阿芙罗拉！”我扒开一堆人头，
“你又暴饮暴&。挤到前面狂喊？”来者是叶夫根尼。我躲了他几个月，他所在的医学院离我们很远，轻易见不着。“老实交待，你吃了些什么เ？”
达瓦里希阿芙罗拉在这两年半的大包围期间，跟大家一样忍饥挨饿、顶ะ着日夜不停的轰炸辛勤工ื作，虽然她的工作可能ม也没太大作用，但是大家感谢她坚持下来了，跟我们的祖国站在了一起，她是我们的好同志。
黑暗里我攥着她死乞白赖送给我的手绢儿，翻来覆去想从中找到点儿什么เ，或许这上面用隐性药水写着密电，或许里面有夹层，或许得抽掉经线，或许我得插在口袋里，在雨后的柏林等她……
三十几个ฐ海ร因里希，二十多个ฐ弗雷德里希，十几个弗里茨、弗兰茨、鲁道夫、阿道夫、卡尔、路得维希、路加……光是点名核对就费了两个ฐ多小时。这些人有的与我父亲年纪相当，有的比我表弟还小，我机械念着这些大同小异的名字，那些模糊的面孔也便浑浑噩噩地回应着。其中有一个，也叫海因里希的，党卫军少校，二级突击队大队长，挣扎站起，佝着背，英俊的面容扭曲着，痛苦得无法应答，我心一软，跳到下一个ฐ。
“阿登·尤狄特·鲍尔。”
亲爱的妈妈：
这里下雪了，俄国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妈妈能给我准备点过冬的衣服吗？如果可以，帮我的战友也做几件吧。我们已经转移到了涅瓦河畔ึ的一所临时集中营，总算不用睡在露天了，大家都很高兴。我们接受了消毒和清洗，虱子们肯定都活不下去啦！
我的枪伤治好了，嵌在肉里的几块弹片终于取出来了，真不敢相信集中营里的军医有这样的水平，我还以为ฦ他们只会给牲口看病哩。后来得知他居然没毕业，这感觉，真是太复杂了……
翻译小姐是中ณ国人，说的德语却带着俄国口音，挺搞笑的，如果有时间，真想好好教教她。军医给我做手术时，她本来想帮忙的，但她实在认不清那些器械，军医脾ຆ气挺坏的，大声骂她了。她就跟我领，我的隐私全告诉她了……她穿着绿军装ณ的样子真可爱，比我之前见过的俄国女兵好多了。那ว些娘们儿长得五大三粗不说，还竟然混在男ç人堆里战斗，她们偷袭，烧军火库，有些狙击手非常狠毒，干掉我们不少兄弟。当我们抓到俘虏时，要是男的也好说了，面对这些女的可怎么เ办呢？又下不去手，又想着刚才如果知道与自己交战的是女人，肯定会军心动摇，即使打败了她们也很沮丧。决不能ม让女人上前线，这是欧洲人的底线，是所有男人应该恪守的承诺，但俄国人是没有底线的，我很难说这是对还是错，毕竟他们赢了。
刚来的时候，肚子实在太饿了，我跟翻译小姐抱怨，她说她也很饿呀，苏联人自己都吃不饱，也没想过我们有这么多人被俘，哪来的多余粮食喂我们呢？呃……这好像确实是我们的错啊。翻译小姐搞不到多余的粮食，但她每次出现，我们也会少受点俄国士兵的刁难，伊万们也觉得在这样温柔漂亮的小姐面前动粗是很没面子的吧。
妹妹怎么样了，她该进女青年会了吧，希望她过得愉快。就这样。
问候与亲吻，
鲁道夫
iii
亲爱的妈妈：
很高兴又给您写信了。我身体很好，没得痢疾，我在接受党卫军预备军官培训时，早已练就两分钟็内完成大解的本领ๆ，但现在严重退步了。我们的食物量真但少了，肠道刺๐激严重不足，连之前得过痢疾的人都便秘了，总用手抠或者互相抠也不是办法此句删除，您知道有什么好方子吗？
焦急的，
鲁道夫
iv
亲爱的妈妈：
我很好，性命无忧。刚开始有谣传说所有党卫军的人都要被处决，现在看来并不是的。不论国防军还是党卫军，都是俄国人需要的劳动力。想不到吧，翻译小姐说，俄国人对我们的劳动评价很高，说是受过教育的人，即使干粗活也比一般的俄国农夫强。我们帝ຓ国军人可不是高高在上不理民情的社会蠹虫，劳动最光荣，我们大部人从军前都服过帝国劳役，无论是修造防洪大坝还是帮农民秋收，都是一把好手。我想您一定记得，元首在3๑3๑年宣布把五月一日定为国家劳动节——法定国家假日，而且还是带薪的！这真是人民的节日！
愉快的问候，
鲁道夫
v
亲爱的妈妈：
您好吗？弟弟、妹妹都好吗？家里的防空洞挖得怎么样了？告诉弟弟妹妹们，别去公共防空洞，那里人多，如果发生踩踏，结果会更糟。弟弟谈恋爱也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今天跟您说点儿什么好呢？多嘴的维利ำ，忧郁的卡尔……还是说说冰块儿海ร因里希吧，好像有点儿长，妈妈愿意听我讲故事吗？不说出来，我要憋坏了。
他原本不是我的上级，而是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装甲â师一师的，我是帝ຓ国师二师的，一师是精英中ณ的精英，总是打硬仗和苦仗，当然我们帝ຓ国师和骷髅师的也同样出色。不过，越是勇猛的军队伤亡也越大，一师两ä万多人打到后来只剩ທ下一千多了，海ร因里希拒绝与残部调回舒服的法国，与其他部ຖ分战友要求整编进了我们帝ຓ国师继续与俄国人战斗ç。武装党卫军都是最勇敢最顽强的人，海ร因里希可能更为ฦ疯狂，他得过的勋章太多了，不仅是有一级铁ກ十字勋章，25次装ณ甲â作战章，还有金质近战突击章，这是对他参与白刃战超过50่天的奖励，我也只得过银质的。如果说有人对他27岁升少校不服的话，就比比勋章吧。
被俘后海因里希性情大变，其实也可能ม早在他们一师几乎覆灭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我们被俘后，人心惶惶，高级军官理应继续领导我们，可他不，他很少说话，有人以为他是哑巴，有人说他脑แ子在明斯克被俄国人的火炮炸坏了。战俘营里本来还有其他几位更高级的将校，可后来陆续死的死转走的转走，他成了军衔最高的，还是对大家不理不问。老实说，我觉得他非常不负责，大家也就不把他当上级那么尊重了。
我们大家去清理废墟时，常常会遇到เ死尸，有时俄国人还会叫我们去刨า几年前的尸坑，一具一具搬出来重新埋葬，一搬呢，尸块就往下掉一坨，有些坑里还有颜色可怕的尸水，大家都不愿碰。海因里希从来不拒绝这项差ๆ事，久而久ื之，这好像成了他的专利。我们平时一张床要挤上两三个人，翻身的时候还必须ี先商量好了同时翻向一侧，不然就会鼻子碰鼻子。海因里希倒好，现在都是独霸一张了，谁也不愿意碰他……不过这床他也睡不踏实，经常半夜里被叫起来去搬煤，战友们很嫌弃他打扰大家本来就少的睡眠。想到เ这儿，心里真不好受，大家本来都是互相团结的同志啊。
战俘营里没什么เ精神安慰，有时跟翻译小姐开个ฐ玩笑是个ฐ不错的调剂๘，海因里希从来不掺和，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ฐ美丽的姑娘……不，是太关心了，这是我后来才察觉到的。我们跟翻译小姐领时，他老呆在一旁听，虽然总是沉默着，要是她没来，他就会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一来呢，他就安安静静坐到角落里，但是如果她看向他，海因里希就会瞪回去，很不友善。我知道这骗不了我，妈妈，您不是说过，男ç孩子如果喜欢女孩子，有时因为ฦ太骄傲，反而会故意气她，显得很不在乎似的。
当然，这一切的发现起始于有一次早上点名时翻译没来，海因里希终于了，他说：“小妖精去哪儿啦？”——男ç人可以叫女人天使，宝贝，我的女神，但是如果他叫你小妖精，那ว才是真正的迷恋，无可救药了。
翻译去了莫斯科大半年，在卡缅卡河畔ึ与我们相遇，大家这才发现重逢的美好，我送了她花，和她一样美，大家都跟着送。离去时，我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可爱的姑娘，却瞧见海ร因里希竟然在吻她！他真是不要命！我心里的滋味好复杂，要是我也能鼓起勇气，要是我也能ม不顾一切……
好乱ກ，妈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明白吗？再见妈妈。
您的，
鲁道夫
vi
亲爱的妈妈：
看到我的信一定很高兴吧，我很好，在布特尔卡监狱呆了两ä个月。每一个ฐ战俘都要接受审判ศ，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还没怎么เ劳动就先接受了判决，有些人已经劳动了两三年却还是被判ศ处决，早ຉ知道就不劳动了。为了让自己脱身，有些人声称自己根本不是德国人，而是被德国吞并的殖民地人民，尽管他们当初是以德意志族的身份自愿参军的，国防军则ท急于划清界ศ限，把一切罪责推到我们党卫军身上……这真可悲。
审讯是漫长的，这期间我失去了不少战友，维利死了，塞弗特死了……他们熬过了集中ณ营，却倒在了监狱的高墙下。妈妈，您一定为我向上帝ຓ祈祷过很多次吧，我很幸运，上帝保佑，我这个上尉的判决结果是二十年，竟然跟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将军判ศ得一样长！我何德何能ม啊！就因为我是党卫军？不过，我都能离开这座阴森的监狱去往西伯利亚新天地，而他却没有要放出去改造的迹象，恐怕得呆一辈子。
我启程的时间比较晚，火车站上的每节闷罐车已๐经都塞得满满的，押解我的俄国士兵第五次拉开车厢门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硬要把我往里塞。里面的战友们竟然抱怨说：“他妈的这么多人了你还挤进来！滚到别ี的车厢去。”我真寒心，这就是我们亲如兄弟团结一心的战友吗？我要的不过是个沙丁鱼立着的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