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总会想起那年石家庄生震惊全国的爆炸案,说哥们没事啊,一大早就,得病那ว会儿,白担心,就隔几栋,炸的楼ä和老二,他在北京,那时老三还在浙江,真的,你看咱们这辈子也就放个二踢脚大地红啥的吧,咱爹咱妈都能看见炸大楼,那玩意儿就比原子弹差点儿呗!
我们确实想不出来他怎么得的这病,大伙儿怕,离咱,咱爹咱妈挺有福的,老四还在广州ะ他哥的公司里练经验,老七也还在石家庄的河北移动混日子,他是哥儿。都还没有去北京,头一个去北京闯的。
他不是不信任我,我也希望我不值,但还是又去确认了一下,然而事实无法改变。这两天有无数的电话找我,都是询问这事儿,我耐心的一个ฐ个作答,“我也不清楚,电话里知道的,对,不方便细问,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估计是他那病吧,唉,过两天去他家看看吧,对,知道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嗯,好的。”
冯老师遮着半拉嘴,一边扭头冲旁边的我眨巴眼,“你那ว小身子骨,我还怕担责任呢!”然后夸张地笑起来,周围一圈男人都笑,笑声里带着人类最低级也最本能的愉悦;老七抖着他那羸弱的小身体也跟着笑,我们常说他冬天还好办,穿厚点就成了,妈的夏天咋办啊,都不敢坐空调底下,怕被吹跑了!
那后来,我们哥几个买了点牛奶什么เ的去他家里看他,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好像已๐经接受了失去母亲的事实,我却不大能够相信,我还记得他在我面前对着星星的誓,那誓言铿锵,犹在耳边,我就会想如果他没有这病,如果他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样清楚的思想,那么เ他怎么来接受眼下这残酷的现实,尤其是和他宏伟理想之ใ间的巨大差ๆ距。也许,也许他打一开始就没有接受,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离我们而去,我不敢再想,我真的害怕。
有时候我是这么宽慰自己的,人生就是他妈这个ฐ德行,太多太多的意外,太多太多的无奈,没有办法,遇上了也就自认倒霉好了,能怎么样呢,有的人生来就身居豪宅出入有车杀人放火了都有人罩着没啥大事,有的就要在大山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为ฦ喝口净水犯愁,这都是命,要认命,你就算病了也一样要活下去,不是还有痊愈的希望么,走马路上被一下撞死的还不一片一片的?我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每次见到他迟钝的样子和感到เ自己的无能ม为力,我都只好这样来压制自己้那忿忿不平的心。
然而现在,他又死了,就这么无声无息,义无反顾的死了,抛下了我们的猜测,我们的怜悯,我们的顾虑,又给我们留下了一片茫然和无尽的郁闷。我又该怎么来歪解这事儿好让自己้能ม接受这一切呢?如果他的死是因为谁的错误或者谁们的错误,再或者整个人群或者叫社会的哪个方面哪个层次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我还都可以指着鼻子骂娘,或者慷慨激昂的剖析谴责,来泄满肚子的怨气,但他偏偏是这般死的没头没脑,毫无来由,就叫我只能将那一肚子的怨气隐忍下来,只能委坐在这沙里,大口喝着茶,嚼着爆米花。我也想站起身来大拍桌子,把满桌子的茶杯,茶碗全都推到地上,听那清脆的崩裂声,看那细瓷白瓦在地上瞬间碎成千万片,然后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最好还能打中ณ哪个白痴的脑袋,那个白痴最好还能过来理论,争吵,打架……然而这一切当然都不会生,五六年不温不火的工作生活,早已磨得我像河边的石头,没了棱角,没了脾气,我就那ว么เ坐着,坐着,最后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指着头顶天花板上样式繁复的吊灯,跟哥几个说,走吧,回去吧,你看人家的灯,有的都已经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