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坚忍道：有一个人站在墙堆上。都站着昂头四处观，八架飞机分作。”这句话提醒了大家，不过以前散在四郊。“哪天都是这，三三二的三小队：照着城区。”说着，撒腿就跑，程坚忍看时已有八架敌机临头。它飞得并不高，翅膀上的红膏药图记看得清清楚楚的。现在可逼近了城根了，突然向下一跳叫，“敌机又，飞了个大圈子。由西向东南，所有在空场，正好飞到เ头上，都来不及跑，大家立刻找一个掩蔽所在，刘ถ静媛却还是那。把身子卧倒下去，动也不动。程坚忍将身子蹲下来，向她道：“刘小姐你疲倦得很吗?”她闪了眼又张开来道：“一颗炸弹下来，炸死了倒也干脆ะ。”就在这句话之间，敌机已俯冲投弹，只觉远远近近，全是塌天似的爆炸声。飞机在投弹之后，机头仰起全飞向了城北。看那ว样子，这中山东街大半是废墟，废墟之外，又烟火不曾熄下去，大概他还是择肥而噬，先炸那房屋紧密的所在。城里第一次轰炸燃烧的烟火，本来还没有熄，一批炸弹下去，东北角又冒上了几丛青烟。随此之ใ后，敌机接着是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每阵子弹的射声，都很清楚地听见。程坚忍道：“刘小姐，敌机来了，不会立刻就走，在头上还有得盘旋。这街中心有石头堆砌的防守工事，可以到那里暂避一下。”她道：“不必避了，我愿意去皈依上帝。”说时，她果然闭眼不动。程坚忍道：“你这是自杀呀!信仰宗教的人是不主张自杀的。你看同伙都走了，敌机已绕到了西城，这是我们躲闪这敞地的最好的机会。”刘静嫒睁眼看时，果见老百姓们，连黄大娘母女在内，一齐照着程坚忍的指示，全奔到街中心工事里去掩蔽了。她便道：“程先生你走开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就是了。”说着，伸手要将程坚忍推走。这样一来，越是看着她有自杀的准备。程坚忍道：“事到于今，我可不顾ุ许多了。”站起身来，捞住她一只手，将她拖了起来，然后将背对了她，反转右手，把她向肋下一夹，等她两脚悬起，自己้就向街心飞跑，把她直拖进一座小碉堡里去放下。然后向她点着头道：“刘小姐，对不起，我不能见死不救。”刘静媛还不曾说话，却听到街心里的老百姓哄然一声，随着鼓起掌来，程坚忍到เ碉堡外看时，老百姓都向西边天空指手画脚，有一架敌机尾部ຖ燃烧着生浓烟，接着一丛火起，向西边倒栽了下去。另有二架敌机，尾巴上拖了两ä条长长的青烟，像根长带子，向北飞奔去了。一个老百姓叫道：“痛快痛快，我亲眼看到我们的高射炮飞上去一道白烟，把敌机打中的。同时，也听到机关枪响，那ว两架敌机，准是中了高射机枪。”又有老百姓叫道：“又有三架过去了，再打……”一言未了，那三架飞机却轮流地向西门俯冲，连续地爆了炸弹声。程坚忍知道那ว一带正是防空阵地，敌机那样低空投弹，到地面不会过五百公尺，料着高射部队没有反应，就算完了，心里一着急，只管呆看。忽然看到嘘嘘嘘一阵炸弹穿落空气声，料着不妙，赶快向碉堡里一缩。果然，立刻眼前火光射大声震耳，飞沙和碎石子呼的一声，涌进了碉堡，大家寂然无声了五六分钟之久。有一个老百姓也奔进碉堡来，他喘着气道：“好险，好险!ำ这个ฐ弹落在外面不远，工事里面有人都震倒了。”刘静嫒听了这话，伸手握着程坚忍的手连连摇了几下，口里连道：“多谢，多谢，你救了我，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