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嗜好，也许我还会把它买下来。如果我当时带着足够的钱。以都市报的影响力作为排行依据，都会停下脚步，我希望这个小嗜好，就是收藏一些小工艺。在这，有那么一段时间。
在那个时候，“排行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有人推出“财富榜ึ”，有人推出“魅力榜”，还有人推出“慈善榜”……不过，每当我在街边的小店里看见那些，当然。我的钱包只允许，它吸引过许多人的注意力。
他的运气的确很糟糕。他刚刚入，他告诉我。在描述那道裂缝的时候，他说：起码有3厘米宽、两，“从房顶一直到墙根。”
1．搬进了原来属于崔哲的那间办公室。
平静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之后，萧原再次出手了。这一次，萧原把矛头对准了“群工组”。他在那一周的社会新า闻部例会上宣布了一个决定：整顿“群工ื组”。
我和萧原的谈话正要开始，就被总编办秘书叶小青过来打断了，她通知全体员工ื到会议室集合，说是周自恒召集大家开会，有重要事情宣布。萧原对我说了一句“回头再谈”之后，就转身走开了。
对于这群以“拜码头”姿态出现的同行，周自恒自然不会失礼ึ。当晚，在对方结束考察之后，他在本市最豪华的利达大酒店的一间包房里设宴招待他们。
“曹老头”是一个ฐ街道办事处的科级干部ຖ，当年55๓岁，有一个53岁的妻子和一个28岁的儿子。对于他的单位和家庭来说，让他出名的那件事是个丑闻——两年前的某一个ฐ晚上，他在一家洗浴中心里嫖娼时遭遇了警察夜查。
我不知道崔哲又在搞什么鬼，我只是不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但萧原并不这样看。他认为，也许是在肖彤被劫持的事件中ณ，崔哲受到了某种刺激，体会了一次受助者的感受，所以把注意力投向了那些求助于本报的读者。
现在，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想或不想，他都做到了。就在那ว个月底，萧原获得了他来到《北方时报》之后的第一份来自读者的“礼物”：在当月的读者调查结果中，他的“提及率”排名第一。过5ooo名读者把票投给了“萧原”这个ฐ名字。
这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于薇说，她相信父亲既然说过要来学校看她就一定会来。她认为，父亲之所以并没有打电话把这个消เ息告诉她，也许是因为他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但是，她并没有收获这个惊喜。她怀疑父亲已经来到เ了这个城市里，但她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究竟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这使她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在报社里，接线员除了在值班室接听读者来电之外，还有另一项任务：接待读者来访。当然，在执行这项任务的时候，我们所做的仍然只是以下这些事情：与读者见面后，把他们所说的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告诉他们回去等消息——如果记者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自然会联系他们，否则就代表报社不准备报道那件事情。
1．找几个目击者，请他们描述一下事经过。
至少在开始的时候，这个大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了与人为善的态度。我们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志趣相投。我们相信，老天让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共同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想，我遇到了一个偏执的人。这使我有些尴尬，于是我沉默了。但萧原仍然直视着我，眼神里仿佛闪动着问号。我知道，到เ他的提问时间了。
我之所以记得这份简历，是因为我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对于一名初入行的记者来说，他的年龄有些大了。另外，在报社ุ还没有决定录用他之前，他就已经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你知道，就算报社录用他，他还将面临两ä个月的试用期。这太疯狂了。
我听说他年轻时曾是个颇有些才华的编辑，但是，除了才华之外，他还有每天晚饭时喝几杯的习惯。后来因为ฦ一次上夜班的时候喝多了，他对一个女编辑做出了猥琐的举动而变成了排字工人。在报社不再需要那些铅字来排版之ใ后，他又变成了存车处的看门人。
“但是，周自恒不一定对你的愿望感兴趣，他可能认为你是在纠缠一件他不愿意再提起的事情。”
“怎么能说是纠缠？”萧原的脸上现出了生气的表情，“我说过，每一件事都应该有结果，做错了就要承担。”
我笑了笑：“你真的是月亮上来的人？”
“你怎么也这样说？”萧原更生气了，“我说过有些事根本不用到月亮上去解决。”
我想起了那场“交通事故”的结局，但这并不足以说服我，我对他说：“这件事在《北方时报》根本无法解决。”
“为什么？”萧原问道。
“就算你把小雨的故事写了出来，也不出来。”
“为什么？”萧原有点急躁了，他极力要说服我，仿佛说服了我，他的计划ฐ就能够得以实施，他说，“在一个版面上安排一篇报道是我的权力，我完全可以这样做。”
我承认这是他的权力，但我提醒他：“周自恒拥有比你更大的权力，他可以把它从版面上撤下来。”
萧原说，他可以想办法说服周自恒，就像不久前他想办法废除“VຆIp企业榜”和说服周自恒起新一轮“揭丑攻势”那样。
我认为他办不到，因为那些事情的经验并不适用于小雨的故事。我说：“以前来打招呼要求‘毙稿’的是别人，周自恒可以给面子也可以不给面子。但是，在小雨这件事情里，打招呼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当然要给自己面子——这件事对他不利，他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เ干的。”
“为什么对他不利？”
我认为凭萧原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但急躁降低了他的智商，所以我继续提醒他：“因为ฦ他在那件事情里有过错，他也许会认为你这样干是在揭他的丑。”
萧原又说，也许他可以试试据理力争。
我只好提醒他，如果有两个人因为一篇报道产生争执，报社ุ里的仲裁方法是：谁官大谁说了算。
萧原更急躁了。他说，如果周自恒不同意，他会把老太太坠楼和崔哲挪用捐款的故事当成一个新闻线索告诉《都市早报》的同行们。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我对此感到紧张。我劝萧原不要那样干。我再次提醒他，老太太坠楼之后，周自恒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如果现谁对外乱说这件事，严惩不怠。”
萧原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他说，周自恒不一定会反对他的计划，也许周自恒一直就对这件事情心存愧疚，也许周自恒还愿意对此公开表一篇对读者的致歉信。他相信，如果周自恒这样做了，读者一定会宽容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报社，甚至可能更加尊重它。
我说过，在乏味的日子里保留一些幻想总比没有幻想好，但它们说到底仍然是幻想。如果你错误地把它当成一种希望，那么你最后能够得到的只有失望，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我曾经希望大学毕业后能立即找到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但我没能立即找到并且陷入了艰难度日的窘境。我曾经希望来到报社ุ之后凭自己的努力当好一名记者，但我没干多久就来到了值班室当一名接线员。我曾经希望那个老太太从17楼ä坠下的时候有奇迹生，但她当时就死了。我曾经希望中国男子足球队能够表现得好一些，如果可能的话把大力神杯带回来，但……所以我对萧原说：“如果你对那件事和周自恒仍然抱有这样的希望，那么你最后一定会失望。有些事情，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萧原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这么เ悲观？”
这个ฐ问题很熟悉。在李树望被卡车轧伤的故事里，当萧原准备在《北方แ时报》上表他的报道时，似乎也这样问过我。
与那一次一样，我的回答是：“等着瞧吧。”
萧原不再说话，他转过头去。
我们都沉默了。
湖畔的霓虹在夜色中一闪一闪。有几个人在湖面上荡舟，那些快乐的人们不时出一阵阵嘻笑声。湖对岸的一家酒吧里传出了一个歌手的歌声：“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我苦笑一下，回过头去看萧原。我现，他一直在盯着湖面上漂浮的一个矿泉水瓶子，直到它越漂越远不见了踪影。
然后，萧原回过头：“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我说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抑郁症。我记录过的新闻线索里有许多自杀者的故事，那ว些对生活感到绝望的人们大都患有这种病。
萧原顿了顿，然后开始讲述：“那ว时候我经常感到失望，我害怕孤独，非常害怕。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一直都在害怕。我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我关了灯害怕，开着灯还是害怕，出了门害怕，回到เ家还是害怕。有一段时间我连窗帘ຈ都不敢拉开，我怕我把窗帘拉开以后接着就会把窗户打开，然后又会从窗户上跳下去。在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生与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我担心地看着萧原。
“不用担心。”萧原笑着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会那样做的。”
接着，萧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在深受抑郁症折磨的那段时间里，有一次，他在一个ฐ朋友的劝说和陪同下去海边散心，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平复他的紧张感。有一天，坐轮渡过海时，他突奇想地往空饮料瓶里放进了一张纸条，并把它扔进了海里。在此之前，他在纸条里写下了一段文字，他希望用那个漂流瓶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说到เ这里的时候，萧原停了下来，他问我：“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幼稚？”
我点点头，问道：“那个漂流瓶里装ณ着什么秘密？”
“我在里面写下了我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萧原说，“我还说，如果有人捡到这个瓶子，并且给我打了电话，他就有可能ม挽救一条生命。”
“如果没有人捡到那个ฐ瓶子，也没有人给你打来电话，你可能ม会自杀？”我开始感到เ紧张了。
萧原点点头：“我现在都不敢相信，那ว时候我会那ว样想。”
“后来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吗？”
“那天晚上，我在宾馆里一夜没睡着，就是在等那个ฐ电话。我没有让那个朋友陪着我，我希望一个人等待我自己้的命运。有时候我害怕孤独，有时候我又希望孤独。”萧原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เ了那个晚上，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接着说，“我一直翻来覆去地想，会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从来没有像那一次那样期待一件事情的生，我一会儿想应该会有人给我打电话，一会儿又想应该不会的，就这样想来想去，天就亮了。”
“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萧原笑了，他说：“你没看见我现在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