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小力薄，贴在脸上难受，把面巾都打湿了，就是觉得一合伙，额头上汗水直往下流，可是拖着半麻袋，虽然收获颇丰。这烧许多人饭的日子就拉长了，我天天煮咱，那些荆棘刺绒多的很，戴着面巾好歹能ม挡住点。
菊花就笑了，她对爹娘跟哥哥说道：“我不是嫌烧饭累，那也是累得菊花，可是她越不敢解开。在这树丛中，习惯了；许多人，开荒。我不习惯哩，也是忙几天就完了；这春耕，前前后后的，要是三家合伙â，怕不得好长时候？不过不要紧ู，反正都是熟悉的人家，煮就煮吧。我跟石头娘、石头外婆一起煮十来个人的饭应该也不会太忙的。实在忙不过来，把杨子跟小石头都使唤起来。”
杨氏见郑长河还要争论，忙拦住他道：“他三舅这么客气，咱也不争了，就这么办吧。明明是好事，弄得跟吵架似的可不好。菊花，装些橡子面粉把这三舅，带回家尝尝。这是山上捡的橡子果做的，也不是买的，也不是种的，你可别客气了。”
杨氏道：“问了几家，有些人家卖了，留的种也不多；还有些人家本来就种的少。谁家有闲地专门种这个？不过是在地头垄沟边种一些罢了。我就东凑一些，西凑了一些。”
李长星打了个饱嗝，笑道：“嗳哟！可撑死我了。还是我手快，抢了一大块锅巴๒。婶子，你甭问饱不饱了，问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喜欢在地里干活，干活的时候瞧着那庄稼，就觉得心里很舒坦；每次回到家，对着爹那永远无所谓的脸和娘唠叨不停的嘴，他就满心失落。弟弟长亮也是烦娘的，一言不合，就掼碗筷。
李耕地和老成赶着牛犁地。其余人分成好几拨，有人清理那石子多的地方，把石子啥的捡了挑走；也有人拿把镰刀将荆棘灌木割了，拖到地头当天然的篱笆围住地块；还有人则跟在牛屁股后头，遇见那犁不动的死板地块，就用钉耙挖开。眼见犁的地方大了，就有人专门来清理翻出来土壤中的杂乱ກ东西，如石块草根啥的。
她坐在厨房的灶门口，对忙碌着归拢坛子罐子的菊花笑道：“我虽然累的很，不过这心里也宽慰了好多。从我嫁给你爹，咱家日子就过得紧巴巴๒的，你大舅和外婆也常常地帮衬着，明里暗里也接济了不少。这回能叫我在老娘跟前尽尽心，伺候嫂子们几天，我心里也是高兴的。你二舅母虽然嘴巴讨人嫌，不理她就是了。跟那些不讲理的人比起来，她倒也没大坏。你不见我一火，她又来赔小情么เ？她这人哪，嘴碎，眼皮子有些浅，也就这样了，指望她改是不能了。”
张槐跟青木对视一眼，也被菊花问得哑然。
菊花睡意朦胧中想道，一说到孙子，老人家声调都高了不少，可见还是孙子好啊！往常还说她跟青木最聪明哩，可见也是安慰她娘的话。
林氏虽然从不会如泼妇般闹事，但最喜欢叽咕了，说出来的话也气死人。她见来财没塞出去，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低头叹气道：“我还没说啥哩，就慌成这样？这不是见大姑村里有学堂才说这话的么，要不然咋也不能来麻烦大姑。这还没大财哩，就这样怕咱来沾光；要是真的了财，那我们这些穷亲戚还敢上门么？”
来寿呵呵地笑着：“糖，吃糖！”
“哼，要是连你个小娃子姐都搞不掂，直接拿块橡子豆腐撞死算了。”她怒气冲冲地想道。
菊花应了一声，打水洗手，切肉！
林氏见菊花往外走，忙对她道：“菊花，帮忙拿些草纸来，宝宝怕是要屙屎哩。”
菊花微笑道：“不要紧ู，你们去吧。天冷，我也懒得出门哩。”
也许一起玩了两ä次，能ม玩得来，又或许是郑家人口少，安静，总之ใ，她们晓得菊花不爱到别ี人家去，便主ว动来找她了。
郑长河乜斜ฒ着眼睛瞅着他笑道：“说啥？说你呗！说你小子小时候跟青木偷鸡蛋的事儿。”
郑长河父子还在忙一些杂事。要知道大年初一到เ初ม三，都不兴干活的，因此那些柴草要多拿些回来，菜要多砍些回来，屋子里也要收拾齐整了；他俩又把院子里的积雪铲干净。总之，农家生活就是这样的，你要是找的话，总能找到事忙。
青木见菊花有些好奇的眼神，便解释道：“我去外婆家的时候，她正好在大舅家磨豆腐。也没说啥，就跟我赔了个小情，说她爹娘说了不该说的话，很对不起哩，害你妹妹被人闲话。”
当下，几人就忙活开了。
炒硬米子的时候，倒了点儿香油刷锅。待锅里烧热了，腾起一阵青烟，便抓了两把硬米子放下去。顿时，那晶莹青润的硬米子遇到热油锅，立时玩了个大变身——腾起一片爆米花似的炒米。
小黑狗被她这样呵斥ม也不是第一回了，晓得要是再不识趣，菊花等下就要踢它了。虽然只是轻轻踢一脚，也不多疼，但它还是不想惹她踢自己，于是乖๔乖地闪到一边，趴下，瞧菊花烧火。
杨氏诧异地问道：“那你不是一点没留？倒还送了几斤ภ肉把我家。真是的，石头娘怀着身子哩，她可是要吃些好的才成。”
青木后悔地说道：“觉着冷哩，先回家了。我早该让她先走的。娘出门的时候还打了招呼，偏我忘了。”
菊花就见上午遇见的那个老奶奶也在人群中ณ。她见了老人家劲刚刚的样子，十分想笑：咋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爱热闹哩？
郑长河安慰她道：“没那么快，他们今儿晌午也肯定是要煮鱼吃的。”
菊花也很感动，虽然人家不太青睐这东西，但大家一致同意把泥鳅全送她——有一小桶哩——她也不能不感激。于是，便大声道：“那我多打些橡子豆腐送把大伙过年吃。今年数我家捡的多，等明年你们也捡了，就能ม自己做豆腐了。”
菊花抿嘴轻笑，她就喜欢梅子这老老实实地承认自个ฐ嘴馋的可爱样子，便对她道：“有啥不成的，不是现成的菜么。分完了鱼赶紧家去煮，快得很；吃完了晌午饭还要去条子塘哩。”这热闹她一点也没瞧厌烦。
梅子也道：“是太小了点。把壳一去，就不剩啥了。”
狗蛋忙躲到石头的身后，嚷道：“我不喊了，不喊了还不成么？再扭这耳朵就要掉了。”
青木也道：“换了吧。就沾上泥也不要紧，晒干了拿毛刷子一刷็，那灰就掉了。”
杨氏一边美美地品味闺女做的这粉蒸肉，一边对菊花说道：“花儿，这么把肉糊一层粉，还真是好吃哩。这肉的油都蒸出来了，刚好叫米粉给吸了，瞧这米粉油润润、黄亮亮的，香的很哩。”
养熟的牛，你让它“左撇，右转”，顺便扯一下牛鼻子上的绳子，它马上就执行，比汽车的方向盘还灵——方向盘还有时会失灵呢。叫它低头，那牛就低下头，让放牛娃扶着它的两ä只角，爬到เ牛背上；要是哪回牛只顾吃草，没来得及低头，那ว牛娃儿便一顿呵斥ม，搞不好还要甩给牛一柳条儿。通常这时候牛都是不敢再吃了——它虽不一定能听懂主人说啥，但也晓得他怒了，于是乖乖地低头等他上去。
他只闻见满院子的香，也没瞧见人群中的郑长河，便提着兔子直接进了厨房。
李金香不好意思地对杨氏道：“婶子，这猪头肉今儿叫咱们几个吃了好些去了。你明儿不够卖了吧？”
菊花更是两ä眼放光。她家人少，哥哥如今又在读书，哪有那么些时间弄这些。要是刘小妹的哥哥会玩水，那这些东西想必不会缺了。再说，赵大嘴不也说要多抓些把她么！
杨氏忙笑道：“嗳ã哟！今儿可是请都请不到的。你们来玩婶子可高兴了！我听你们说得开心，也不好进屋现眼。我年轻那会儿也是喜欢玩的，玩的时候都不想爹娘在跟前儿。来，快吃饭吧！梅子，你来过两ä回，可别客气，叫她们也甭拘束——咱家是不讲究那么多礼的。”
梅子找到伴儿了，忙拉着她道：“可不是么，我昨儿把一锅橡子豆腐都烧糊了哩。害得我奶奶骂我糟蹋粮食。说这橡子儿从捡回来到磨成粉做成豆腐，又是泡又是晒又是漂的，都要折腾好久哩，叫我一锅把它烧糊了，太败家哩。菊花，你可要真心地教我，我再多帮你做几双鞋垫子。”
老奶奶瘪着没门牙的嘴巴，呵呵乐！也难怪孙子气恼，这娃子调皮，大人就管得严些；他姐姐梅子又是个讨喜的女娃子，爹娘疼得多些，他早就不高兴了。
一家人也没去堂屋，就在厨房里吃，直接端了小板凳坐在炉子周围。
杨氏见她煞有介事地跟狗解释，“扑哧”笑着白了她一眼。
果然，林氏听了登时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道：“买地？嗳ã哟！他大姑还跟我扯谎，说没赚到钱哩！这都买地了，那得赚了多少钱？”
林氏笑眯眯地抱了来寿过来，叫道：“娘，你来了。来寿，叫奶奶！”
菊花转回头，不见了人，疑惑地到处找。
她带着儿子来财和来寿。那来财七八岁的样子，长的眉眼俊秀，头上留了个“马桶盖”，只在脑袋顶ะ上扎了个冲天小辫，鬼精鬼精的，一副淘气的模样儿；来寿则刚会走路，叫她用块布巾兜在背上。
青木对妹妹微笑起来——妹妹是他最贴心的，晓得他想啥。
晌午的时候，菊花拿了两块豆腐，切成薄薄的片儿，用醋、辣酱、炸熟的香油、切碎的小葱，再把一点盐碾碎成细粉末，凉拌了一大盆。
她昨天想着自己还吃了人家一只老鳖哩，又十分喜欢赵大嘴质朴的性子，盼着他这媳妇能相中了，便专门地给他做了红烧猪手、红烧猪尾、卤猪心、凉拌猪耳朵，然后才是大锅的猪下水和猪头肉。她想这菜丰盛些，赵家的面子上也好看些。
菊花推着这石磨，上辈子那久远的记忆又泛上心头，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家里磨汤圆粉，自己跟着母亲推过这种石磨。不过，那个石磨要小一些。
青木笑道：“没逮到เ！捡了一窝野鸡蛋哩。也算是运气了。”他张开麻袋，让菊花将竹笋放进去。
张槐微笑着把那野鸡蛋送到菊花面前，对她说道：“给你。还能ม煎一碗韭菜鸡蛋哩。”
菊花开心地接了过来，那蛋比家鸡蛋要小不少，摸在手里还有些温热。她忙拿起一只，对着太阳光照了一下，又看不出什么。便问两ä人道：“不会是这鸡正在孵小鸡吧？这蛋要是孵过了，怕是不好吃。”
张槐说道：“这可就不晓得了。不过说不定真的在孵小鸡，它可不就是从这被赶出来的么เ？这蛋还热乎ๆ着哩。”
青木笑道：“管它哩，先拿回家。咱家的鸡不也在孵小鸡么เ，正好一块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