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再大了些,总之是不要他了,也许早离了北平,莫青荷抬起,也许死了,他心里知道ດ,这些话就渐渐的。这才发现眼,袍带小生的,这些年的苦受下来,阿娘早变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只要她在,他就有退路。
等背后的脚步声听不见了,阿娘也许改嫁,但她不要他,他不能ม不要她,身姿颀长,抬起手指点着一个角落,但海报淋透了雨,面容儒雅而俊秀,湿哒哒的褪了色,画中ณ人失了英气,
陆婉仪。显得有些落寞,一边流泪,一边真的开了口。
神使鬼差的,莫青荷的眼睛里漫上一层水雾,他紧紧攥着沈培楠的手,哽咽道:“沈哥,你别死。”
莫青荷晚饭没吃饱,饿着肚子就不想打牌,见那ว对姐妹一直低头鼓弄什么,凑上前去看,原来在卷烟,先开启一听香烟,逐支拆开,用指甲挑着晒干的茉莉花瓣与烟丝拌匀,再依样卷好,一支支摆进香烟匣子里。这一套下来极费工ื夫,一直等厨子送来夜宵,才卷了五六支。
莫青荷没注意,他放弃了食物,此时专心应战,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膝头,刚刚被沈培楠碰了一碰,他一偏头,正看见沈培楠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大有“干得漂亮”的夸赞意味。
见莫青荷还坐在车里参禅,沈培楠只好又探身进去,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鼻尖对鼻尖的威胁:“丑媳妇快出来见公婆,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再敢给我耍横,小心我今晚干死你。”
心里存着事,睡也睡不沉,莫青荷被沈培楠搂在怀里,全身像捆着道绳子似的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的出了一身热汗,睡梦里忽然打了个激灵,就醒了。
经过上次雅音会馆的枪击事件,他对死亡略有了一点免疫力,但第一次亲手杀人依然冷汗横流,几乎ๆ湿透全身衣裳๙,他强迫自己压抑恐惧,不去想尸首的表情和诡异的大立柜,像一名真正上战场的战士,定了定心神,从右侧楼梯向二楼迈步。
他完全忘记了即便真的照顾莫青荷,不让他扛箱子,也不用亲自上阵这一茬,笑嘻嘻的转头要莫青荷肯定自己的言论,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还真把这小唱戏的当自己的兵了,他这种小娘们似的东西,这时候还不逮着机会反咬一口?
他低头喝了口茶,噗嗤一声笑了,心道如果组织派他去监视陈宗义,现在不知省了多少事,他绝对不会爱上这种人,也绝对不会浪费精力跟他生气,更不可能花时间谈论梦想与信仰。他微笑注视师弟甜美的笑容和娇嗔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玉乔,不由喟叹一声,心想当初沈培楠对他一定比对自己珍视百倍,两人依旧没有长久,自己既不顺ิ从又不听话,不知能维持到什么เ时候?
老五仍把沈培楠看做日本人的走狗,得意道:“早他娘的死啦!”
原来日本人对民国政府并不信任,怕暗中布置埋伏,竟要求采用家庭聚会的方แ式,请沈培楠携带“爱侣”一同前往。莫青荷简直哭笑不得,他想日本人太不了解沈培楠,别说一名小戏子,就算是他真正的妻来做人质,为了国家他也能一狠心舍弃。
他的腰上别着一串ธ叮当作响的铜钥๓匙,凭着这些,他自信完全有把握取得双方会面的时间,地点等资料。
沈培楠脸色铁青,一拳砸在副驾驶座椅上,冲开车的副官吼了一声:“停车!”
沈培楠赶紧把烟抢了过来,若放在平时,他一定会用最不客气的语言加以嘲讽,但此刻他几乎忘了莫青荷是他养的小戏子,便忙不迭的忍着笑拍他的后背。
鸟语花香,斜风微起,他扬一扬雪白的水袖,戏里的薛湘灵在春秋亭避雨,遇上贫女赵守贞,怜她贫苦,仗义以锁麟囊相赠。
还没等他答话,门口又响起敲门声,老刘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师座,青荷还好着吧?”
坐着黄包车回家的一路他始终浑浑噩噩,他想去莫柳初的寓所求和,又怕耽误太久回家将军训斥,两头不是人。
房门大开着,但老刘还是轻轻敲了敲,沈培楠抬起头,与门口的莫青荷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诧异。
莫青荷懵了神,他本来推断沈培楠即便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莽莽撞撞闯进他房里来,养着他顺ิ藤摸瓜捞大鱼才对,何况他的入党记录早ຉ已被销毁,沈培楠对他至多能称得上是怀疑,但他确实被惹动了真肝火,连天明都等不到เ便冲到เ房里兴师问罪。
周汝白夫妇是新派人,见惯了交际场上党内高官捧坤伶养情妇,只含笑由着他们亲热,餐桌旁的莫青荷却看傻了眼,手里握着一瓶法兰西葡萄酒,气得全身发抖。
说着弯下一双眉眼,手指在沈培楠的胸口游走:“我倒是想唱段十八摸,不知道将军喜不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