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倒退着四下寻找,这时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忽,突兀一下就被边上的椅子给绊倒了,
琢磨着,晕头转向间,它令人不适的画面让人行动。但夜视镜影响了我的动作,我突然有种很强,但又一步也不敢离开这里。
但那地方依旧什么也没有。
过了会儿听见他问了句:“你刚才对它做过什么了。”
我没吭声。
但它的心跳和呼吸是实实在在的。甚至无法把握๖,带着股冰冷的风。轻轻吹在我脖子后的皮,我怕我走开哪怕几秒钟的时间,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เ难以控制的意外。我想他大概ฐ那种美国的僵尸片看多了,小默罕默德甚至留了把枪给我,不过戒备还是必须的,不然我不会坐得离门那么เ近。现在看起来非常安静,几千年前尸体,像个陷入熟睡的人,但谁知道过一会儿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密封舱的灯光随着周围设备的激活而逐一亮起,于是那ว具令小默罕默德一晚上没睡着的木乃伊很清晰地出现在了监视器的屏幕里。“不然我带它回来干什么。”
“我是说研究价值。”
“哈瓦日?”于是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哈瓦日比一般沙尘暴都要强,它把北边沙漠整个儿都吹来了,该死的鬼天气。”说着话司机闷踩了下刹车,并且往边上那辆紧贴着他泥鳅般超了过去的丰田猛按了两下喇叭:“每次碰到这种天事故总是最多的。”说完,想想不太爽,他探出头去冲前面大吼了一声:“嗨!赶着去投胎啊?!”
当然我并不介意。小默罕默德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所以他必然会因为我的行为而生气。因为我的行为不单叛变了这个圈子,同时也等于叛变了他这个拿我工资的合伙人。
所以当他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尽头消失,整个实验室因此安静得像座坟墓的时候,我一个人咬开了krug的瓶盖,在克里奥帕特拉那双漂亮的玉手曾经触摸过的犀角杯里满满斟上一杯冒着细细泡沫的液体,大大地喝了一口。
有了灯可以看清这间铺子虽然很窄,却很深,在通过了一扇挂着毛毡的小门之后,里面有一条细长的走廊一直往前延伸直至一个ฐ狭窄的转角。过了转角是个小仓库,堆着很多积满了灰尘的旧料子和干货。推开堵在西面墙角的一堆料é子后露出一层不那么光洁的地板,老默罕默德放下灯把它掀起来,那ว底下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和通道。
似乎是在那条昏暗闷热的地下通道里走了足有半个ฐ世纪之久ื,老默罕默德终于在一扇看起来像是门的东西前站住了脚๐,举着灯朝我照了照。
为什么เ?
“价值,这就是价值。”每次把那ว些东西交给我的时候,他总会趁机捏一捏我的手,然后露出一排褐色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用那种饿骆驼的表情对我道。然后一转身,把那些被我挑剩下的陶器全部ຖ踏碎。“诅咒,统统要销毁。”
经历了和我的一番追斗后,它身体很多地方出现了状况,比如之前提到的蜕皮和裂痕。腰和关节处尤其严重,几乎ๆ是惨不忍睹。这种状况如果要换成语言来形容的话,那ว,就好象我们中秋吃的苏式月饼,它本来完美的皮,在被人咬了一口之ใ后,就开始大面积脱落。现在这具木乃伊皮肤上的状况就是如此。我试着给它剥ຓ除了一些,但更多的仍粘连着它的身体,我不敢硬来,怕一不小心造成大面积损伤。
除此,这具木乃伊原本那头枯草般的头发开始脱落了。它们原本就早ຉ已没了生命力,只浅浅地扎根在它的头皮上,经不起它那么大的运动,所以开始大片脱落。令我感到后怕的是这木乃ี伊的眼皮仍和眼眶粘连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我以为ฦ黑暗给了我一柄保护伞的时候,其实它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额外的好处,这具木乃伊靠的是它对声音的听觉以及某种敏感的本能,在黑暗里寻找着我,而不是靠它的眼睛。
意识到这点,我不由á得想起之ใ前在监视器里看到的一幕。
那ว个时候它被一个人绑在密封舱里,没有人告诉它什么是探头,那东西挂在哪里。可是它却好像知道似的,虽然两只眼睛都没有睁开,却分毫不差ๆ地将脸转到了监视器探头安装的方向。
这不能不叫我回想起来一头冷汗。
于是我把这段过程告诉给了小默罕默德,但他不以为然,他认为是我多心了,因为ฦ手术台本就在探头的监视范围之内,而木乃伊又是固定住不能移动的,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出现类似它能看到探头的这种错觉可能性很大,这种错觉学术上叫‘视觉欺骗’。
我想想他说得也有点道理,于是就没再继续纠结下去,只一心用摄像机把木乃伊从头到尾拍了一遍,包括边上监测器里出来的身体数据。
那么忙碌了大约有个ฐ把小时后,突然有人在外头按了铃。
我的实验室有两ä层,地上一层,地下一层。为了安全起见。
地上那层是个巨大的仓库,堆放着很多废弃的旧汽车和轮轴类东西,因为之前这地方แ的主ว人是个汽车维修老板。被我买下改建后,现在上面一层基本废弃不用,只在需要的时候充充样子,让人以为是个还在营业但生意并不怎么好的旧五金铺子。
店门外一台老式的已๐经不能用的公用电话机旁我装了个隐匿式的暗铃,一般人并不知道,通常只有同我有长时间生意合作的人才会知道它的用处和使用的方式。
因此铃一响,我知道是熟ງ人来了,所以赶紧打开门口的监视器。
一看,来的人原来是道尔。
道尔是个金匠,在英国祖上三代从事的都是这个ฐ活儿。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祖先从事这工ื作的时候,是给英国皇室制作首饰,而到เ他这代,他开始搞起了赝品古董的制作。
不要因为看到เ赝品两个字就对它嗤之以鼻,事实上能ม从事这种工作的道尔,他手上的技术要比他祖先高明得许多。因为ฦ一般的首饰制作,那只要设计、工艺雕琢,就可以了。但古董赝品却不能那么เ简单就完成。首先它就得像。
像到让人一眼看不出来是假的,再多看多少眼也看不出来是假的,除非真的是那方แ面的专家中ณ的专家。这赝品师的手艺那就叫绝了。
道尔就是其中ณ一个。
我在中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同他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兴趣,我对考古,他对仿古。后来过着过着,这俩兴趣就钻到一块儿了,几乎是珠联璧合。因为有时候从一些古墓里挖出来的珠宝首饰都很不完成,特别ี是造盗窃严重的,能给你留下一两粒珠子宝石,算是很不错了。而这些东西,对于正统的考古学家来说,没所谓,得到一件是一件。对于我们这些“二道贩子”来讲,就比较为难了。
你说它们没价值吧,毕竟几百几千年前的东西。要说它们有价值吧,你单凭几粒小石头,怎么卖得出高价钱?
于是这种时候就需要道尔这样的人来帮一下了。我们称“润色”。
将古董宝石玉器,兑上现在的金银,按照古董年代所流行的式样打造成一把足以乱ກ真的仿古首饰,再予以陈旧化处理。一旦做成功,拿到เ市场上去卖,那番个两三倍是没问题的。
我跟道尔的这种‘以新翻旧’的合作关系已经保持了有十五年之久。
这次我找上他,是为ฦ了老默罕默德交给我的那ว些从这具木乃伊坟墓里带出来的几颗宝石。老头托我卖个好点的价钱,作为好处他把这具木乃伊便宜卖给了我。所以我得给他卖个合适的价钱,所以我找到了道尔。
但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来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已๐经把首饰给做好了。屏幕里他浑身都是泥浆和水,显然这一路走得不轻松,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把密封舱关上,我跑上楼把大门打开将他迎了进来:
“这么早?”
而还没等我问他是不是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他先从口袋里摸出了样东西,递给了我:“我想你大概需要看一下,a。”
“是什么?”我问。那东西用布层层包着,是我当初ม把那些宝石包给他时的样子。
“你的东西,我在摘取它们的时候,从它们背面发现了点东西,我估计你可能有点兴趣。”
“哦?”听他这么说,我立刻๑接过了那包东西,层层翻开,露出一片已经被摘掉了宝石的金片。
“那东西在这里。”从我手上取过金片,他将有宝石凹槽的地方转了个个儿,对准光线比较强的方向:“仔细看看。”
我仔细朝那ว地方看了看,随即一呆。
那应该是最大一颗首饰的镶嵌凹槽。就在凹槽中ณ间,刻着一个ฐ小小的图形,那图形相当眼熟,因为造型很好记。
左ุ边三条s,右边上面一个三角,下面一条蛇。
“知道这是什么吗?”紧接着听见他问我。
我摇头:“还不太清楚,我得下去查下资料。”
“这么说你对它还有点兴趣。”
“有。”我笑笑。
“我想也是,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纹章,我估计你应该有兴趣……”正说着,小默罕默德忽然从楼下跑了上来,突兀打断了我俩的谈话:“a,”
我将金片塞进了裤ไ袋:“什么เ事。”
“你最好下去看一下,有点问题。”
我朝他看了一眼,发觉他神色有点异样。
于是回头歉然地朝道尔看了看,他也识趣,点了下头,转身朝外走去:“东西就交给你了,再过几天我会把做好的东西带来。”
“谢谢。”
目送他身影直至离开,我关上门,这才转身重新望向小默罕默德:“怎么เ了?”
“跟我来。”他朝我抬了抬下巴,转身就朝楼下走。
我忙跟了过去:“到底怎么了,你要我看什么เ。”
“你看了就知道。”边说,边把地下室那扇已经被他弄坏了的电子门推开,径自走入实验室,站到了密封舱门前。
他朝里努了努嘴。
我循着他的目光朝里看去。
密封舱的门已经被他再次打开了,因此里头的一切一览无遗。我看到เ那ว具木乃伊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边上仪器很正常地维持着运转。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解,不知道他到底要我看些什么。
正抬起头想再问个清楚,突然全身一激灵,我迅速朝那ว具木乃伊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一双眼睛,很清醒地睁开着,目不转睛盯着我的方向。
那是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轮廓很深,睫毛很长,长在木乃伊干枯的头颅上,衬着周围那些橘皮一样干皱的皮肤,漂亮得有点不伦不类。甚至有点儿妖异,因为……这画面实在是难以形容的诡异。
“他睁眼了……”不知不觉把“它”换成了他,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เ。
也许是因为ฦ这双眼睛。
这两颗眼睛在这木乃伊枯槁的脸孔上,就好象两颗堕进了地狱的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