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典原也没有把刘满放在心上，这更刺着他的隐痛，并且还会听到刘满流露出刀一样的话语。实际也的确是因为他年轻，常常觉得从刘满那里射过来的眼光有一股复仇的锋芒，他便觉得刘满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但自从这次区上下来ä。没经验，没有阶级觉悟受了他丈人的欺骗，他明白由于自己้的婚姻ี，和很多意见的分歧已๐经得不到一部分干部ຖ的支持，也明白庄稼主ว对自己是有所不满的。所以还只不过因为老婆和姻亲关系，不自觉的对钱文贵有一点同情，他会常常看见刘满跟在他，在开始，他只害怕把自己拉进斗争的漩涡。但现在他却为了自己้的安全，有意识的明白自己需要凭借一种力量来把刘满压住，只是。不准，凭借什么力量呢？于是他不得不更为关心，他便不得不背叛了张裕民。和极力活动来保持他ธ，而且小心的应付着这一群干部ຖ，把一些听到的，意会到的情况都拿去告诉钱文贵，同他商量，听他的话。
张正典还想声辩，还想说自己้是治安员，可是大伙儿都劝他回家去，他不得不走出来，怀着满心恨恼，又无处可走，不觉得便又朝着钱文贵家走去。当他完全感觉在群众中ณ孤立的时候，他就会越靠近他，到他那里去拿点主ว张来。
胡立功告诉他，十一家地主，十五家富农全有园子，还有五家中ณ农，二十家贫农也有果子呢。葡萄园没有算在里边，葡萄的收成不算什么。
大家便都彼此望着，不再说什么。
“那些狗屁文章，那些九娘娘的天书，真没有道理，咱这就要去把它们全擦掉，嗯，你也说不好了，你昨天还点头说好来咧。”
“不是那个是这个？”他指着那些扯碎了的纸片，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2๐7“买卖果子”
他快步的站到院子中ณ，喊了声“大哥”，却没有人答应，半天才从上房里走出李子俊的大女儿李兰英。这十一岁的小姑娘也刚ธ从学校回来不久，脸上还留แ着墨迹，她一看见是学校的教员，便规规矩矩的站着问道：“找爹吗？爹不在家。”
“怎么，还没起来？”
她说她们家在卖羊了，要是不卖掉也是白给人。她公公还说这一改革，要把全村都闹成穷人，谁要有点，谁就倒霉，如今这个世道，做穷人的大三辈。
他告诉她不要开会了，她只要挨家挨户的去找那ว些穷人，把刚才他同她讲的那些道理去告诉她们，同她们谈家常，听她们诉苦，看她们对村子上的谁最有意见，对村干部的意见也要说。
院子很小，却很杂乱，没有人，杨亮只好大声喊老赵。原先看见的那ว个赤身女人便从房子里转了出来，她仍是很殷勤的招呼着。杨亮看见在房里还有一个穿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放亮的年轻女人。那女人好像是害羞，把身子藏到屋角里去，只伸出一副雪白的脸探望着。杨亮不便进去，又不便走，只好问：“孩子们呢？”
董桂花第一次很早ຉ的离开了识字班，心里好像吃饱了什么一样的胀闷，又像饿过了时的那样空虚。巷๕子里没有什么เ人来往。一两ä只狗吐着舌头趴在那里，她又不愿回家去，她打算去找周月英，她是羊倌的老婆，又是妇联会的副主任，却好久不来识字班，她觉得她的话羊倌老婆一定会欢喜听的，她们彼此会很了解。
和这些议论同时而来的，谣传着火车又不通了。国民党又调来了许多师，许多兵，这些军队都是有许多美国的大炮，这些炮比日本的还好，八路军连见也没见过的大炮。那个ฐ叫什么马杏儿的美国官，本是来调解，要国民党“改编”共产党，现在也不满意共产党了，要讲和已๐经没有希望了。美国又运了许多许多的什么坦克、大炮、飞机，还帮国民党办军官学校。共产党怎么เ也打不过，他们的枪就不行，兵也少，八路军就站不长，说不定哪天就背着小包袱走了。咱们暖水屯还得重改政权，那些闹红了的就得当心他们的脑袋，除非你拚了家不要，当八路军去……——这些谣言谁在讲着呢，好像又都是老百姓自己，他们并不愿意共产党吃败仗，他们就怕八路军站不长，可是他们却又悄悄的散播着这些谣言。张裕民和程仁都到区上去过，回来后也没有什么เ动静，他们自己仍旧下地去，老百姓便又安定下来了。又当着是锄第三遍草的时候，下过雨，草长得真快，他们忙也忙不过来，于是他们便又专心到他们的谷子地、秫子地、高粱地、麻地，他们的果木园、菜园。他们像蜜蜂似的嗡嗡了一阵，他们猜疑ທ，他们害怕，他们热望，不安定，他们起过各种各样的心，可是像夏天的阵头雨一样，一会儿就过去了。他们盼望了一阵子，没盼到什么，他们又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他们经常的劳动中去了。快乐่，忧愁，都变成了平静。谣言呢，没有人听，也没有人讲了。通不通车，离暖水屯还远着呢。“中ณ央”军来不来，有八路军挡着呢。再说，“中ณ央”军也是中国人，咱们劳动吃饭，又不想当官掌权，咱们还是做咱们的老百姓，庄稼人。如今这里是太平的天下，今年雨水很好，庄稼果木都长得不坏，还是等着即将到เ来的，丰收的秋天吧。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不过是我在毛主席的教导、在党和人民的指引下，在革命根据地生活的熏陶下，个人努力追求实践的一小点成果。那时我对农民革命、对农村阶级斗争、对农村生活、对农民心灵的体会都是很不够的。这本书只是我的起点，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是多么欢喜呵！我立刻请求参加晋察冀中央局组织的土改工作队，去怀来、涿ຕ鹿一带进行土改。这对我是一个新课题。我走马看花地住过几个ฐ村子。最后在温泉屯停留得稍久一点。说实在的，我那时对工ื作很外行，在内战逼人的形势下，要很快的了解分析全村阶级情况，发动广大贫雇农，团结起来，向地主阶级进行斗争，以及平分土地、支前参军等等一系列工作，我都有点束手无策。工作主ว要是陈明、赵可做的，我跟着参加会议，个ฐ别ี谈话，一个多月，工作全部结束时，张家口也吃紧了。中秋节刚过，我们回到เ涿鹿县政府，遇见到这一带观察部ຖ队转移路线的朱良才同志。他一见到我便说：“怎么你们还在这里！快回张家口去！”这时我想到温泉屯的刚刚获得土地的男女老少，很快就要遭到เ国民党反动军队的蹂躏，就要遭到翻把地主的报复迫害，我怎样也挪不开脚，离不开这块土地，我曾想留แ下，同这里的人民一道上山打游击；但这也必须回到华北局再说。自然我不可能被准许这样做，我到เ晋察冀老根据地去了。在一路向南的途中，我走在山间的碎石路上，脑子里却全是怀来、涿ຕ鹿两县特别是温泉屯土改中活动着的人们。到เ了阜平的红土山时，我对一路的同志们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已经构成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张桌子、一叠纸、一支笔了。这年十一月初，我就全力投入了创作。
“老任！合作社里有谁呀？”张正国问。
“有咱一个ฐ。”任天华答应，并招呼道：“老章！进来沏茶喝。叫人去给你寻他们去。”
“等会再来吧。”章品便又问文采他们住在哪里。
有个站在旁边的，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道：“咱知道张裕ษ民在哪里，咱引你们去。”
“好，还是先找张三哥吧。”张正国把孩子推在前面，又推着章品，章品说：“也好，先看他去，你要有事你就回吧。”张正国跟了一段路，便又岔出去了，只说：“咱还是操心点好。”
一路上章品便和这孩子一搭一搭的说。沿路看见了熟ງ人也招呼几句，也有不认识的，别ี人却叫着他。知道他有事也不打扰他。他们两ä人慢慢便走到赵得禄的隔壁李之祥家里了，小孩子还介绍着，“是妇女主ว任家里。”
董桂花穿一件旧ງ布衫，坐在门外台阶上做针线，赶忙站起来，却向里喊道：“小昌兄弟！县上的老章来了。”
好几个ฐ人头都挤在一块小玻璃后面，接着听见一群人从炕上跳下来往外跑。董桂花还接着说：“进来吧，张三哥在这里。”但她自己却反而站在院门口去了。
他们在门口把他接住，忙忙往里拉，连连的说道：“啊！
你来得真好！“
章品看见张裕民和李昌之外还有两个不大认识的人，李昌便说道：“这是咱本家两个哥哥，都是老实人，这个叫李之祥，就是咱们妇女主任的男人，这是他兄弟李之寿。”
“还是谈你们的吧，咱先听听。”章品又把他们让到เ炕上面，自己也靠墙坐了。
这两个本来就有些胆小的人，便显得很拘束，李之祥说：“早ຉ上是咱跟小昌兄弟说了，也是咱女人说不报告怕不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也不见得，他也只给咱讲这么多。”李之寿也说：“真只这么多，这可不是小事，咱可不敢乱添，你们要拿这话问钱文贵，可别ี说咱讲的。咱也是听学校里一个小孩子说的，孩子们的话，也不见得就靠准。……”
章品问他们道：“你们村上有几个ฐ尖？”
李之祥答道：“咱也不知道有几个，人都说八大尖。”
“八大尖也就是那么叫叫的，其实也只有几个是厉害的。”李昌说。
“对呀！”章品更说道，“去年跑了个许有武，今年春上又斗ç争了侯殿魁。如今侯殿魁天天坐在戏台前晒太阳，谁也不理他。李子俊听说分地，就逃跑了。你看还是他们怕咱们，还是咱们怕他们？”
“他们怕得可厉害，孟家沟打死了陈武可把他们吓坏了。
他们怕八路军，怕共产党。“李之寿也说。
“他们就不怕你们？”章品又问。
“怕咱们，哈哈……他们可不怕咱们。”
“当然他不会怕你们一个人，要是你们全村穷人齐了心，他不怕？你们不说他坏，八路就认得他？人多成王，这道理明白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是老百姓就不齐心。干部ຖ还不齐心呢，不信你问张三哥，庄稼主谁都在骂治安员娶ດ了人家闺女，吃了迷魂汤，人家不向着丈人还向着咱们？昨天不就为了这事和刘ถ满闹架？”李之祥不觉得便都说了出来。
张裕民赶忙分辩道：“那只是治安员一个人的事，咱们不是在今晚开农会解决么，你们要说他不对，咱们能说他好？咱们并没有护着他嘛ใ！”
章品又解释道：“那些坏蛋并不怕几个干部，他们只怕穷人一条心。干部ຖ是能撤换的，要是有那些软骨头，稀泥泥不上墙的角色，就别叫他当干部嘛。以前日本鬼子在的时候，咱们还改选了江世荣，如今反不行？谁要给财主家当走狗，咱们就叫他和财主一道垮台，全村子穷人都一条心了，他就没办法。穷人当家了，穷人都敢说话，别说这几个尖，蒋介石来还得请他滚蛋呢。”
两兄弟又笑了，李之祥道：“杨同志也是这么เ给咱们说。唉，咱们脑筋死，一下子变不过来，咱总是想：人穷了惹不起人，咱姑爹也这么说，倒是咱女人还开通些，咱心里也明白。可就是个怕，没长肩膀，扛不起个事。”
“他姑爹就是侯忠全。”李昌给补充了。
“有了带头的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别人走在头里了，你还怕么？”
“如今就是谁也不走在头里。”
“只要大伙儿都上来，就谁也不怕了。”李之寿也显得活泼些了，不觉也有些眉飞色舞。
“怎么没人，刘满就是一个，那ว些找江世荣要红契的，那些要分他房子的，给他柜子上贴封条的不都是带头的么？如今就差大伙儿赶上去。干部也不只是布置些工作，下命令，要自己也在群众中起带头作用。你们自己一辈子也受了不少罪，在大伙面前向地主们算算账，不要照ั老一套工作手法，你们还怕暴露了自己么？咱们涿ຕ鹿县的工作从去年到今年都是吃了这个ฐ亏，咱们老是怕闹过了火，只肯自己้几个ฐ干部考虑了又考虑，就怕不能掌握住，就怕老百姓犯错误，不敢去发动他们，这是不相信老百姓。如今老百姓已经批评咱们了，他们说得对，他们说咱们‘老沤不着’，你们说是么？”
“唉，就是这样，咱们摸不清上边意见，又怕下边不闹，又怕闹出乱子，咱们倒不是不懂ฦ得村上事，就是怕犯错误哪！再说，也还有区上来的同志，凡事得经过他们决定才行。”
张裕民听到批评他，立刻๑感觉到เ自己是太没有勇气了，很容易办的事却使自己那ว么做难。
“不用怕！”章品又拍着李之祥的背，“咱们这会要着起来，把那些坏蛋都烧光，看他们还来个ฐ里应外合不啦。咱们先下手为强，斩ล草除根，人们就不会害怕了。”
这两兄弟都欢喜得跳下地来，呵呵的齐声笑道：“这话太对了！咱们要不翻透身，就不翻，夹生饭没吃头。”
“翻不透，就再使把劲，夹生饭就再加上把火，咱们还能不翻身，不吃饭？咱们想问题总要往长远想，咱们如今才好比一棵小树，青枝绿叶的，它还得长大，开花，结果。财主ว们已经是日落西山，红不过一会儿了。你们别看他们还有人怕他，世界ศ已经翻了个过，世界还要往好里闹啦！咱们如今就是叫大家多想想人家给咱们的苦处，多想想过去的封建社会是怎么的不合道理没有天理良心，这样斗ç起来才有劲头。还要想怎么才能ม把人制伏住，好叫他们不敢再报复。你们就把咱们这些话去告诉人，你去多劝劝你姑爹。”章品也走下地来，向张裕民道：“走，时间不多，咱们还是找工作组的同志们去，有事还是大家商量。”
李昌和张裕民跟着他出来，到老韩家里去。他们并不敢批评文采，一路只告诉他文采和杨亮胡立功合不来。杨亮争执着今晚开农会解决打架的事，打算在今晚就提出斗争钱文贵，已经布置许多人说话。只有文采还不知道，他还说开会也好，看群众究竟什么เ意见。他们只说他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不容易接近他。张裕ษ民也感到เ很委屈，说他听信了张正典的谎言，冤枉自己้在村子上搞破鞋，他向好几个ฐ干部ຖ调查这回事。
4๒4决定
文采这几天仍旧生活得很安闲，他常常告诉人一切的创作，一切的思想的精髓都是在“好整以遐”四个ฐ字中产生的。他批准了杨亮他们的提议，今晚开农会，可是他并不知道杨亮他们的布置。他还相信以他的讲演，他的气度，他的地位，都可以战胜杨亮，农民会同情他的，也就是同情钱文贵是中农，是抗属，同情干部对果园的处理，同情张正典。他甚至以为也只有在多数人的意见中才能ม使杨亮无话可说。因此他很乐观，陶醉在他的主观愿望里面，实际是苟安在他的昏聩里面；他对于这个ฐ年轻部ຖ长的访问，也只看成多一番๘麻烦而已。
但他仍旧很高兴，他觉得暖水屯的工作成绩该使部长很满意的了。
文采在县上的时候，曾经见过章品。他对他的印象是年轻，大约同那些生长在革命队伍里许多年轻人一样，有着可爱的单纯和忠实。他们能吃苦，也勇敢，只是总带着一种从农村来的羞涩，又还有些自满。这种自满也并非由á于他们骄矜，只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更其广阔的世界。文采可以说很喜欢这样人，并常羡慕着他们，也曾拍过这些人的肩膀说道：“你们是从群众斗争中，从实际经验中ณ生长的。你们有比我们更丰ถ富的学问，我们是应该向你们学习的。”不过这些话也只有在口头上说说，他对那ว些经历并不真的认为有多少价值，所以他就不会有足够的尊敬，更谈不到เ学习。
现在已经是几个人把村子上情况都谈了以后，在商量今后怎样办的时候了。章品还先鼓励了几句：“这次咱们涿鹿动手迟了，幸亏有你们一批人下来帮忙。你们搞工作可比咱们有办法。六区老百姓都说你们卖果子卖得好；像昨天群众自动要封房子封家具，在涿鹿还是头一次呢。这个咱要回去报告给县上，作为放手发动群众的一个ฐ经验咧。”
文采当然很高兴，不觉的说道：“咱们现在开会决不老一套。你们从前总是预先布置，有一定发言人，现在我们就是让老百姓自己้讲，所以事前很难说定会上能解决些什么问题。
昨天去封江世荣房子就是群众自动的，现在群众已经起来了，咱们只要掌握住一点，不要让他们闹的过火就行。“他已经完全忘记昨天他是反对封房子和没收一切浮财的了。
杨亮和胡立功并不讲述他们对今天晚上会议的预ไ谋，他们觉得这是被逼迫着的一个良善的动机，他们只要求能把这两ä个星期来的工作加以检讨。假如对过去没有一致的认识，没有是非，以后的事总是难办的。
可是文采是一个不喜欢算旧ງ账的，他气度宽容的说道：“我看不必强调有什么เ原则性的不同了，只有对工作进行的顺序有差异。章同志也讲过，一切看老百姓的觉悟程度，不必死照ั条文，这话极是。至于我们彼此之ใ间还有什么意气，以后可以谈的。”
章品也赞成以后谈，只又问了问杨亮他们布置的情形，章品觉得还满意。张裕ษ民又补充了农会的成份全是贫农，也有一些少地的中农，只是常常一家一个人到会。以前开会有时青联妇女全参加，连识字班也参加了，就保不住有地主富农的人。这次限制得严些，地主ว富农子女全不让进去。这些人脑筋都已经转过来了。自从果树园刘满和张正典打架，很多人心里添一个疙瘩，怀疑ທ干部ຖ有偏向，说干部ຖ当了旧势力的狗腿子。甚至还有人说怪话，说八路军也不见得比日本人好，不是为啥在日本鬼子在的时候吃得开的猫头鹰，在共产党手里还是亲热得像自己้人？今天就解释了一天，这些人才又放下心来，说到เ底还是向着穷人，这样，才有个斗头，要不，夹着尾巴๒睡觉，斗个ฐ屌啦！……
文采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很惊异，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听到过这些话。他恨他过去为什么เ不同自己讲，今天才同章同志谈出来，他心里想：“什么叫组织观念，唉！这都还算党员！”但他也不打算争辩了，他觉得这些问题在这个年轻部长面前是无法处理的。而且他疑心章品和张裕民事先也有商量，“唉！他们原来就是一帮子，他是他提拔起来的干部，他当然听他的。”于是他只好采取消极态度，尽量做到เ组织上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