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游在心里想着,
却不料清岑竟然像男,最要紧ู的似乎还是识相地离开,
他一手拄着拐杖,但此刻看来,肯定会打扰到清岑师兄和宁。他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缓缓走上回去的:“你师姐相貌好。”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十分满足,仿佛悠长岁月的空隙被填满,乏็陈可味的光阴被染上颜色,心底开出一朵名为相思的花。虽说他很想留แ下来抄,分外从容地同他道,“那ว我和宁,心地好,法力也高,”
宁瑟轻抽了一口气?和那个清岑不是般配得很么เ,跟着问了一句:“敢问阁下是……”
“原来仙友名为萧若。对上他冷得像冰的目光后,”宁瑟哈哈干笑一声,只会干巴๒巴道:“久ื仰大名。”
她一脸正经地想着,等以后将清岑拐到手,也要给他画很多很多的画,他御风而行的样子,侍弄花草的样子,下棋看书的样子,还有像现在这样静坐的样子……
流风却已经消散。
也没有谁守在她的床边,像如今这样握着她的手。
宁瑟这样说服自己,就没有拽掉身上的被子,但她依然觉得很热。
其中ณ一只睁开双眼后,很不高兴地扑了扑翅膀,撅起身子向下一望——
山雀瞪大了双眼,歪着脑袋盯住那凤尾印记,忽然欢快地刨า了刨า鸟爪子,又将油红色的鸟喙顶到树杈上磨了磨,磨成最光洁锃亮的样子,甚至没管刚ธ刚醒来的同伴,展翅就往树下俯冲。
“多谢夸奖,这是我唯一的长处了。”纪游用脸贴着扫帚ຐ柄,独自颓๙丧了一阵,忽然又问:“师姐,你说我爹他到底图什么呢?明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还非要把我往这里塞。”
宁瑟闻言,立时侧过脸看他,“我何时诓过你?”
她抬手拉好清岑的衣服,坐在他的腿上仰脸望向天花板。
清岑的话音在她耳边响起,平淡一如往昔,“你怎么了?”
宁瑟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双手攥紧ู他的衣领回答道:“流鼻血了。”
“是么เ?”他伸手扣上她的下巴,力道并不温柔,还有些野蛮,下一刻却抬起自己的衣袖,用那袖摆……擦掉她的鼻血。
他靠近她的脸,仔细打量一阵,满意道:“现在没了。”
宁瑟屏住呼吸与他对视,这种经历也是第一次,心跳快得不受控制ๆ,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一些感激的话,或者投桃报李做点实事,她在心中斟ต酌了百转千回,最终结结巴巴地应话道:“等、等你醒了酒,我帮你把这件衣服洗了。”
这句话说得不够圆满,她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我保证会洗得干干净净,晾好以后还给你。”
清岑听了这话,面上没什么反应,手却搭上了木桌,修长的手指挨着酒坛,语气不容置喙道:“不用洗,留做纪念。”
宁瑟闻言一愣。
她侧过脸,瞧见清岑再次拎起那坛酒,连忙按住他的手,“你也知道自己้醉了吧……”
“嗯。”
“那你还要继续喝?”
清岑想了一下,不紧不慢道:“味道好,不喝可惜。”
宁瑟轻抽一口气,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抢走那坛酒以后,闪身移到一丈开外,“你的酒量需要磨练,这坛酒还是让我封起来好了。”
远景不甚明晰,流云似乎染上雾色,宁瑟的身形也隐没在纱幔里,清岑静了一阵,扶着梧桐木桌站了起来。
他抬步向宁瑟所在的地方走,脚步依然平稳,看不出半分喝醉的样子,话也说得十分清晰:“酒没了,你也跑了。”
房间内弥散着浅淡的酒香,宁瑟抱着酒坛子,站在原地怔了一怔,心想清岑真是厉害,哪怕喝酒喝醉了,表面上还能保持住正常的样子。
但她转念又想,总不能待在原地等他来捉,于是身影一闪,抬脚๐跑向门外。
清岑见她消失得这样快,想起她方才说的那句“我会对你负责的”,还有她答应的摸完以后绝不会跑,忽然觉得自己遭受了诓骗。
清岑如今的心境,类似于被登徒子占了便宜的少女,原本以为对方แ会负责到底,不料人家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个。
此时将近傍晚,霞云染了苍穹,抬头遥望天边,隐约能ม瞧见半轮弯月。
清岑踏出房门后,看到站在院中央的宁瑟,又听她道了一句:“我刚ธ刚把酒封起来了,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扶你去休息。”
清岑低头思索ิ她的话,想她说“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类似于他方才嘱咐的不要走,她答应了不跑最后还是跑了。
思及此,清岑抬步继续走,希望宁瑟能明白他刚才的感受。
酒劲阵阵上涌ไ,他心知自己喝醉了,也许走不了几步就要倒下,这种局面他当然不想看见。
与其失足摔倒,还不如优雅地趴下。
门外几步处就是台阶,宁瑟担心他会被绊倒,跑过去打算扶他,然而还没伸手碰到เ他,眼前便有一道盛极的流光闪过。
他化出了原形。
在三界ศ之ใ内,纯血龙族都有格外重要的地位,并且备受仰慕和尊崇,然而所有龙的数目加在一起,也超不过十个ฐ。
是以宁瑟从未亲眼瞧见一条龙的本形。
几丈长的黑龙伏卧在她的门前,龙鳞泛着暗色的华光,她呼吸一滞,伸手去摸黑色的龙角,觉得不仅冷而且硬,回头看龙尾离得那ว样远,才反应过来这条龙有多巨大。
她低头,叫了一声:“清岑?”
他没有应话,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她的门口睡着了。
以这样一副无法对旁人言说的姿态。
夕阳倾颓,可见万里霞晖,浮云仿佛柳絮,洒满了此刻๑苍穹。
宁瑟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一会天,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你们龙族的防备心都很重。”
她一边摸着他的龙角,一边袒露心扉道:“你在我面前喝醉了酒,还化成原形睡着了,是不是说明你不仅信任我,还很喜欢我呢……”
她倾身将他抱住,又低头亲了一口,“你放心,我会对你非常好的。”
一个时辰后,夜幕已沉,宁瑟坐在院中打盹,怀里揣了两只圆滚滚的山雀,那山雀也阖眼浅眠,几乎快要进入梦乡。
宁瑟先它们一步入梦,因为所见景色影影绰绰,她大概想到自己้是在做梦,抬头环视身处之ใ境,看到流云从脚下划过,轻薄的雾霭弥漫山河。
山上开了一片芳菲桃李,花色浅淡如素樱,远处腾起七彩祥云,带着凤凰王族的标记,她仰着脸看云,却见天外雷光涌动,那云散得不见踪影。
疾风骤起,漫山繁花凋谢一地。
宁瑟猛地清醒,连带着怀中ณ两只山雀一惊,她将山雀放在石桌上,站起来去找清岑,却发现门口不再有那条黑龙,只有铺了一地的棉被。
方才宁瑟以为他会在门口睡一夜,因为拖不动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床,只好从卧房拿了棉被,一张一张地盖在他身上。
眼见棉被遍地,宁瑟怔楞了一瞬,心想清岑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他说:“酒醒了。”
宁瑟闻言转身,看到เ衣袍齐整的清岑站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风姿卓然。
月挂柳梢头,星盏在天际耀动。
“醒酒了吗?”宁瑟哈哈笑了一声,搓了搓手道:“醒了好啊,我原本以为你会在这里睡一晚。”
他走到她身侧,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在宁瑟看来,却仿佛秋后算账。
宁瑟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心虚道:“虽然我在你喝醉了以后摸了你,但是当时……”咳了一声,又说:“当时你也同意了,而且、而且……”
她而且不出所以然的时候,清岑应声道:“你说要负责的话,还算数么?”
宁瑟猛地抬头,定定将他望着,隔了半晌方才回答:“当然算数。”
她说:“还有要用七彩祥云接你进门,往后和你在一起也会处处体谅尊重你,会对你非常好,这些话全都算数。”
清岑顿了一下,想起一个叫甜言蜜语的词。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转而开口道:“我要回一趟陌凉云洲,今天来是和你告别。”
庭中花香依然,旖旎风情却减淡,宁瑟楞然看着他,想到他喝醉以后那么黏人,清醒完却突然要告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攥着自己的衣袖,出声问道:“那你还会再来昆仑之巅吗?”
清岑想,如果宁瑟还在昆仑之ใ巅,他大概ฐ会再来,倘若她不在了,回来也没什么区别。
尚不等他回答,宁瑟就扑进他的怀里,无比坚定道:“你要是去陌凉云洲,就把我也带走吧,你们陌凉云洲缺人吗?侍从,暗卫,厨娘,我什么เ都可以做,而且不要工钱。”
她这样投怀送抱,他顿ู了一瞬,仍然抬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上她的下巴,她以为他又要说:“你这样成何体统”,却见他俯身越靠越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直到เ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直到两唇相贴,舌尖相触,直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他的身后是漫天闪耀星辰,月光静照苍穹,此刻风声恰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