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阿萍结婚后果真还到我们厂上班来了。郝经理大为恼火，为ฦ此，有家没家的女人在生活的观念，每当厂里有接待任务的时候经常见不到她。我现她在，在以后的这些&#x，除了往这方面去想以外，我的确猜不透ງ，但大家都知道是批评她的。我也不知道阿萍到底是怎么เ了，我估计她很可能ม是找到เ了常东山这样的老公后，觉得自己在生活上有了靠山才没把她目前的这个饭碗当一回事了。她现在有家了，比以前松散了许多。他有次在全厂的，虽然没点阿萍的名。其实，我也并没有过多地去掂量阿萍的事，我能ม把她的事关è。说到底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没有这样的能ม力。她与我不一样，她现在有人关心了，完全不一样&，有常东山在她身边呵护着还不够？她工ื作松散怎的？她就是一个ฐ月不上一天班我也不能把她怎么เ的。作为朋友，我只能在见面时给她提醒两句，至于其它的话我没有。可我给她说了几次她都不听，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她有自己的意识，可能认为ฦ我的话与现实脱了节，是假话。其实她不知道，就是假的东西说多了也就是真的了。既然我的话对她不起作用，我就得变着我的思想去理解她。理解别人，也就能变相地学会自己在生活中应该怎样来调换考虑问题的角度。我是谁？我是郝经理？郝经理批评人都还看对象哩。后来我听说她是与常东山经常闹别扭，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夫妻之ใ间的事是别人的私生活，我不好打听。既ຂ然我管不着别人的事，那ว我只能ม想自己的事，想自己的实事，想我目前的事和远处的事才是我应该关心的东西。
天黑好一阵了，我正在寝室里看书，还是那本《巴黎圣母院》。我以前在上学期间是比较喜欢文学的，可现在我把一本书看了这么เ多日子了，我仍然没有看完。也许是自己้现在身上和心上的事多了，要想回到高中ณ时代的那种学习劲头确实有些困难。现在打开小说，我要仔细想想才能回味出我看过的故事情节，我自己้有时也问自己：“这本书到เ底何时才能ม看完呢？总不能要等着方子民大学毕业后才能看完这本书吧？”我每次想到问自己的这些话，我只能笑笑地给自己摇摇头。我正一字一字地阅读着，有人敲门，是素า英。她一进来就把我手里的书抢过去，往桌上一扔，笑笑地骂了我一句“书呆子！”。接着把我的手一拉，是往她身边拉的。她说：“走，喝茶去！”她的架势根本不由我来反对。我说：“就我俩？”她说：“不，还有常东山，东山请客，他让我特地叫上你。”一听见常东山的名字，我却不想去了，没别的意思，总感觉心里有些对不上劲。可素英却拽着我的手不放，嘴里说着：“不去也得去，东山有话要对我俩说。”她又补充了一句：“是知心话。”他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我感到意外，甚至还感到เ了自己้在精神上的一种优越。这种感觉真的舒服，看来他把我们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特别ี是把我当成了知心朋友才有了我内心的这种欣慰。可我还是有顾忌，问阿萍去不去，因为这东西我不得不考虑。素英回答得很果断，说常东山有话只对我俩说。我真不明白常东山要说什么เ，心里好奇，再加上素英一拉一扯的，我还是去了。
常东山的车没开进厂里来，停在了厂大门的旁边。他见我与素า英出来了，便摁了一声喇叭，我知道这是他向我们打招呼。我和素英坐了上去，在上车前我特意向两ä边瞅了一眼，旁边没有任何人。车开到了龙凤茶庄停了下来，这地方我从没来过，房子不高，但外观很华丽ษ。常东山说：“你俩先进去，随缘厅，是我早预订的。我摆好车就来……进大厅，往左ุ拐，最里面的那ว间。”说着他做了一个往左转的手势，素า英没看见，我看见了。我们一坐下来，常东山就把吃的喝的点了一桌子，不经我与素英同意，把手向服务员一扬，说：“来瓶xo！”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我们面前摆阔，他胸中似乎有一股憋闷劲，很难受。他到底怎么เ啦？我朝素英使了个眼色，素英给我撇了一下嘴，示意我别ี出声。是的，我今天只是一个配角，唱主ว角的该是他常东山，明确了自己้的角色位置，我就得做出与自己้角色相适应的心态，就是常东山给我竖起一根杆子，我今天也不能顺ิ着往上爬。我和素า英不喝酒，这瓶酒就常东山一个人喝，喝着喝着，去了一大半，他有几分醉意了，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只见他站起来，手臂一挥，眼瞪着素า英大声地说：“素英……龚素า英！你说我常某人咋样？我常东山咋样？……嗯？嗯！”常东山这一反常的举动让我感到紧张起来，素英倒没什么เ，好象她明白他要说什么，只是点头说他不错，够朋友。常东山越说越来劲了，他把酒杯举得高高的，在空中划ฐ了一道弧线，接着说：“我常东山从河南老家单枪匹马地在海南创下这片天地容易？不错，我当初是个穷光蛋，是龙哥帮了我一把，我不忘恩负义，我常东山不是那ว王八蛋……可我早ຉ已经报答他了，可他凭啥老纠着我不放？什么เ东西？什么东西！……”他把桌子用力叩了一下，又说：“阿萍她也不是什么东西！啊！”他说这样的话出来，我感到意外。龙哥我不认识，但上次在海ร口时听常东山说起过这人。我想，在他眼里别人都不是东西，只有酒真是个ฐ好东西，没酒就很难看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就不能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出来。我望望素英，想让她劝他少说几句，可素า英好象不明白或是故意与我作对似地说：“东山，你有什么เ话尽管说出来，说出来心里舒服。”常东山把酒杯往桌上一掷，用力过大，杯子倒了，酒流在桌上。我赶忙把杯子扶起来，常东山拨开我的手，大声地说：“别ี管它！……没了再拿，我有酒钱……”接着他对着房门高声嚷道：“服务员！拿酒进……”他的话还没说完，素英站起来把他制止了。常东山坐了下来，吸了一口气，情绪好象冷静了一些。他的确喝多了，我说：“常大哥，你喝多了。”他用眼睛看着我，那目光很陌生，好象不认识我似的。他眯缝着眼睛说：“达山霞，山霞小妹，你错了，错了，我若不喝酒，我一肚子的话就吐不出来。你错了，你错……海ร南这地方แ不是人呆的地方，人多有什么用？人再多可我常东山却没个说话的人，说心里话的人……都是些骗子强盗！”常东山的这几句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他根本不由我们说话，又说：“山霞，你人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质朴，善良。阿萍比不上你，没一点能与你比。我上次打电话约你出来，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想与你说说话，说说我的心里话。我开了个厂吧，是赚了点钱，可这都是辛苦钱。你不知道，在这当中ณ我过的什么เ日子，给别ี人摇头摆尾巴是我份内的事，甚至给别人舔屁股我也得干。可现如今钱是老大，我必须抹下面子把它供着，供着。不供不行，我要吃饭，我得生存。想起这些我就难受，人活得几乎ๆ没什么尊严，可人先不活下去的话就更谈不上尊严。我是什么？”他伸出一根小指头在我和素英面前摇晃了几下说：“这个，我算这个，我还不如这玩意儿，是条狗，比狗还不如！”他打了一个酒饱嗝，继续说：“我现在其实就是一团软泥，还用不着别人来捏，我必须把自己扭着，把自己捏成与现实相适应的形状来活着……说句掏心肝的话吧，我对阿萍有什么感情？没有，一点也没有。可她是龙哥的表妹，他把阿萍塞给我就是想分割我在海南的家业。毒，心毒。不听龙哥的又不行……什么龙哥？真他妈的一个杂种！他在海ร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势力，我一个出门在外的人敢与本地的地头蛇较劲？我不敢，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真的不敢啊！自从与阿萍结了婚，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她隔三岔五地要吵着管理我这里的家业，你们想想，我能答应？否则，我这就是拿起一块石头往大海ร里扔，连一个水漂都击不出来。我现在过一天也就算一天，过不下去了，我立马卷被子回老家。我还能怎样？还能怎样……”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紧接着身子一斜ฒ，伏在了桌上，嘴里还在念叨着“还能怎样”。我叫了几声“常大哥”，他没有反应。他醉如了泥，睡着了，鼾声跟着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