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玉只应了一句:家里人都急死。“到底是咋回事。竹露滴清响’呢,开门见山问道:”然后推说回家?“大哥回来了。原来是小姐大架光临。”
自他从城里&,忙站起笑道:“哪里,哪里。小姐休取笑。我正奇怪怎么会有‘荷风送香气,
元永安急于知道情况?”
手拨牙签读旧书。’
凤鸣抬头见是玉莲,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时,时而冷热。对于时间观念,更是稀里糊涂ิ。下午?弄不清现时是上&?清晨?黄昏?对于住窑洞的人来讲,别ี说是昏沉的病人,即便是好人,一觉醒来,也经常记不清是早晨或是午后。需要楞怔半天,才能回忆过来。难怪神仙大多住在窑洞里,会出现‘洞中三五日,世间数十年’的感觉。
“二少爷醒了?您要啥?”
宋太解释:“一大早,衙役就又来了,说昨夜凤翔到县衙里去行刺,到เ处找他。”
“纯粹是胡扯!”宋太肯定的说:“我出门的时候,凤翔烧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怎么会去行刺上房?这不知道是谁家和县太爷有仇,闹出事来,栽赃到เ咱们头上来了。”
“就你?胎毛未蜕,乳臭未干,还想充好汉?哼!象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头顶ะ着蛋壳就想办大事?你只能算个搭头,等把你爹找来,连你一块儿带走。”崔班头扭脸又对衙役下令:“继续给我搜!”
崔班头一看阵势有些不妙,身上鼓鼓囊囊的东西被人家看出来了。不过这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以攻为ฦ守,毫不气馁地拔刀在手,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奉了知县大老爷差ๆ遣,前来执行公务。谁敢阻拦,我一齐带走。难道还怕你们造反不成!”
“……”瞎子没有吭声。
妻子仍不放心,拿过簪子到瞎子的脚๐上扎了一下。瞎子忍痛缩脚也没敢吭气。等小两ä口放心大胆行事忘乎所以的时候,瞎子操起三弦弹唱起来:
“东翁如果担心的话,可以让卑职去试探一下,先投石问路,看一看他们态度如何?”
第二天,刘ถ世言特意修饰打扮一番。让家人给刮了脸,把唇上留了多日的胡须也剃掉了。按照当时的文人秀才的束装ณ进行穿戴。头戴有红疙瘩顶的黑缎子瓜皮小帽。上身穿酱色绸布长袍,外罩花缎子面的马褂。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绸子面薄棉裤。脚蹬千层底的新布鞋,特意搭配一双新缎子绑腿带。刘ถ世言对着穿衣镜自我欣赏,显得上下一新า,光彩照人,自己也觉得精神焕,春风得意。
“哦,老汉我是姓元。”永安表面上有礼貌的答话,心里却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姓元?其实,事中人迷,旁观者清。在顺ิ山背的钱搭上,明白写着‘偃邑窑前村文兴堂元’的字样。这就是陈歪嘴的本领,故弄玄虚。一下子就把你拉住了。接着他又卖关子说道:
“理当尽微薄之劳。不知您老给何人……?”
顺山孩童时就被元家收留,跟了主人十多年,在永安面前毫不拘束。此时见老主人誇他,便得意地说道:“好吧,让咱也试试头甲官的唱词儿。”
阳山在此西边方向约二十余里。伯夷、叔齐庙就建在山顶ะ上,人称二贤祠。因年久ื失修,早ຉ已破旧不堪。前几年又遭一次雷击,使庙宇的屋脊坍塌一角。从此除了放羊娃在此避风以外便无人管理了。两年前,听说来了一位游方道士,人称“洪阳真人”,沿村化缘,募捐修葺。近来香火不断,且聚集不少信徒。附近百姓上山抽签问卦及求医赊药者不断。
李敬叹道:“咱们从万县到当阳,又从当阳来到襄阳。一路打听,也没得到เ确切消息。一会儿这儿打起来了,一会儿又说那里起义了。声势不小,就是没有准信。最近听说总指挥王聪儿带兵又回湖北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红英道:“我看咱们就住在襄阳这地方别动。此地离河南近,离陕西不远,上四川去也有近道。等有了叔叔他们的消息再走。”
李敬道:“此地离武当山不远,师父是那里的常客。白莲社虽属佛教门下,与道家也有联系。不如我上武当山一趟如何?”
红英道:“此时兵慌马乱,你去后留我一人,我有些怕。还是莫分开,要去咱们二人都去。”
李敬道:“眼下你的身体要紧,不如我一人更便当。你只管住在这客栈别ี动地方。不管有没有师父的消เ息,我三五日内必定返回。”
红英道:“师兄既执意要去,我不阻拦。只是现在世事太乱ກ,你要多加小心。为防万一,咱们约定:如若失散,近期内到南阳卧龙岗相会。若时间太久,我们都回山东老家槐ຈ树村聚齐。”
“妹妹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若如此不放心,我不去算了。”
“不,还是应当去一趟武当山,不然良心不安。你快去快回就是了。”红英说罢,从腰里解下长鞭递给李敬:“师兄此去不要带兵器,以免显眼惹事。此鞭既ຂ能防身,又不致伤人性命,你带在身上吧。”
李敬辞别红英,由á襄阳向武当山进。他起早摊黑,三天的路程,安排两天半走完。当他经过石花街的时候,遇到很多香客。有上山的,有下山的。路人纷纷传言:房县集结不少军队,对付白莲教造反。李敬不敢停留,抓紧赶路,天黑时分,已离武当不远。找个僻静的小客店住下,准备次日上山。好心的客店掌柜告诫说,官兵到เ处抓伕当差,青壮年男子要小心些。李敬谢过店家,起个大早,避开大路,专走小道,向武当山摸去。在进山路口,他大着胆子随一帮香客进山。
走没多远,在大路的旁边,一群人围了个场子,听见锣鼓傢什敲打得正热闹。李敬凑近一看,一老二少正拉开场子练把式。老的年近花甲,提一铜锣,边敲边吆喝。小男孩十岁左右,蝎子倒爬墙的姿ู势倒立着。小女孩与男孩不相上下,在用劲擂鼓。只听老汉念念有词:
“老少爷们,亲朋好友,您既来到,就先别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老汉给您作个ฐ揖,小孩子给您嗑个ฐ头。东奔西走的,都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南来北往的,皆是忠厚善良的豪杰。出门在外,全靠乡亲朋友帮助,混碗饭吃。每人少吃一口,够俺爷仨吃一天,每人赏给一文,够俺爷仨过半年。赏钱的,我祝福您再大财。没钱赏的,我在祖师爷前烧株香,祝愿您明年财。小孙子,练起来呀——好!单手倒立,好,头顶倒立,好。二指倒立,怎么?不会?没关系。看官都是行家老师傅。练得好,各位给鼓鼓劲,拍两ä巴掌。练得不好,我叫孙子拜您为师。请多包涵……”
李敬听着老汉的江湖腔,细心观察他们的行头。见他们除了竖些刀枪之外,还挂了面八卦旗。觉得有些来头。等他们练完一场收钱之ใ后,他上前悄悄拉了老汉一下,拱手低声说道:“老前辈请了。”
老汉也拱一拱手,打量李敬:“何事见教?”
“请问,您可知道有个ฐ卖艺的张雷吗?”
老汉机警问道:“你是何人?找他做甚?”
“我是他的徒弟李敬。我们失散数月了。”
“叫张雷的有两个,不知你找哪一个?”
“江湖上人称花斑豹的张雷。”
“老汉知道是知道,不过他眼下不在这里。他很忙,居无定所。你找不到他。”
“请老前辈指个方向。我为找他们,已奔波半年了。那怕有师母、师弟的消息也行。”
“你认得他的家眷?”
“我从小跟师母长大……”李敬说着泪水欲滴。
老汉这才放心地告诉他:张雷带领一支义军,跟随王聪儿走了。师母病了,在附近农家养病。并让小孙女给他引路。
李敬拜别了老汉,跟随女孩很快在农村找到了师母和师弟张洪。这时他才知道,这卖艺的祖孙三人并非一家,也是临时凑起来的班子,专门在此联络各方同道人士的。
师母病得不轻。面黄体瘦,行动无力。张洪留在此地侍候母亲,没有跟父亲走。三人见面,痛诉别离之情。不过李敬怕师母怪罪,没敢告诉他已和红英成亲,只说师妹身体不适,在襄阳休养。红英乃师母从小养大,胜如亲生,自然牵挂,立马要去和红英会合。不过师母又惦记着丈夫的安危,怕走后失去联系,考虑再三,决定派李敬去找师父报信。李敬虽惦念师妹,不好明说,师母差遣,不得不从。同时自己也很想见到เ师父,心想早去早ຉ回。于是就毅然决然地去了。谁也没有想到此一去,会铸成终生遗憾ย。
张洪僱辆马车,母子二人来到เ襄阳客栈。红英见到婶娘,悲喜交集,抱头痛哭。张洪在一旁也跟着落泪。叔叔和李敬没有同归,红英不免又增添了几分担心和忧愁。婶娘虽说也思念重重,却一个劲地安慰姪女:
“别担心,我让你师兄见到你叔叔就回来。”
过了两天,张洪抓药回来,带回的消息令人不安:南边又开仗了。街上逃难的人很多。有往河南逃的,有往陕西逃的。还有从四川、陕西逃到这儿的。也不知道哪里平安了,好象到处都在开仗。红英的心愈收愈紧ู。她不仅挂念叔叔和师兄,更加担心婶娘的病。服了这么多日子的药,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愈来愈重了。弟弟比她年幼,她感到担子沉重。在叔叔未回来之ใ前,她决心挑起这副重担。她几次想告诉婶娘自己怀孕了,但见到婶娘难受的样子而没能启口。红英是有良心的人,叔叔、婶娘把她当做亲生养大,且并未隐瞒她的身世。愈是如此,红英愈加敬爱叔叔、婶娘。眼下正是尽孝心的时候,她百般体贴、无微不至地伺候婶娘,甚至于比张洪更加孝顺。可是婶娘的病状每况愈下,下身水肿已很严重,饮食几乎不进,医生也不愿下药方了。婶娘心里明白,知道自己不行了,把两ä个孩子叫到เ跟前交代后事:
她对红英说道:“我怕是等不到你叔叔回来了,不过我还有个心事未了……”话未说完便直喘气。
红英道:“婶娘您只管吩咐,孩儿我一定照办。”
婶娘接着说道:“你们两个ฐ都已长大成人,趁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让我看到你们两个成亲吧……洪儿以后多听你姐的。”
张洪见事态如此严重,满脸泪水不敢看姐姐一眼,只是一个劲地叫娘。红英听后,哇地一声大哭,呼叫道:“不,不。婶娘,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等你病好了再说。”
红英早就觉察到婶娘的意思,但她不愿在老人病重的时候表白心迹。她怕伤了老人的心会使病情加重。现在婶娘郑重提出,她怎么办呢?在她呼叫的‘不’字中ณ,有双重的含义。她以悲痛地呼嚎来代替难以启口的委屈。她只有避开这个话题,一直安慰婶娘说:一定照顾好弟弟。
可是外边的形势和婶娘的病情逼得红英没有了退路。外面纷纷传说:官兵把白莲教杀败,总指挥王聪儿跳崕牺牲了。许多人头挂在树上示众。官方แ正到เ处搜捕白莲教余党。小客栈老板怕病人死在客栈不吉利ำ,开始撵人。婶娘看到เ俩孩子为难的神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她下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们两个过来,跪下给我嗑头。”说罢喘息。
姐弟二人叩头站起来去掺扶她。她接着说道:“咱们走江湖的人,不讲究那么些繁文缛节。今天起,你们就是夫妻了。”看着二人又要动容掉泪,她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兵慌马乱,既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笑的时候。你们记住我的话:无论啥时候,我们都要活得有骨气。即使死了也不给人家添麻烦。我们马上回山东去。英儿收拾行李,与店家结账。洪儿去僱辆马车,我们现在就走。”
娘儿仨离了湖北向山东进。途经南阳的时候,红英想多留几天,等候师兄下落,可是婶娘催促赶路。张洪去街上探听消息,回来哭着告诉姐姐说:官府贴出告示,湖北的造反头领全都斩示众了。俩人商量,不叫母亲知道,加紧赶回山东老家。但是他们还是未能如愿,刚过许昌,母亲便脱离了苦海,撒手归天去了。
二人草草掩埋了母亲,盘缠也所剩无几。他们带着仇恨和悲伤,暂时回山东老家安身。红英天天盼着李敬归来,可是是死是活他却一直没有音讯。不久,他们的女儿——惠玉就来到เ人世间。孩子须要有个父亲,张洪和红英也从名义แ夫妻变成了实际夫妻。
红英当时不知道,师兄并未战死。他处理了师父的后事之后,曾经找到槐树村打听她们的下落。当他得知师母已病逝,红英已๐与师弟成亲之后,悲愤与悔恨交加,赌气之下,毅然离开山东,上武当山出家了。
过了三年,李敬思念红英,又去山东寻找妻子、女儿。不巧,张洪带着红英和惠玉去许昌给母亲扫墓了,未曾碰面。李敬不甘心,以后每年都要到槐树村化缘。但是他不露真形,不与红英照面,只是偷偷地察看。凡是布施过他的人,只知道是个ฐ身穿道袍,足蹬云鞋,披头散,胡须ี很长的老道。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有一年,恰巧ู张洪出外帮人做生意未归。道士化缘来到张家门口,小惠玉开门出来,道士把长鞭取出递给她,叫她回家请母亲辨认是否你家丢失之物。红英见到长鞭,悲喜交加,演出了一场夫妻破镜重圆的好戏。不必细表。
李敬脱下道袍,整须束,在槐树村住下。为了不让惠玉幼小的心灵承受不必要的负担,所以瞒着女儿,仍让她称李敬为‘伯父’。李敬每天教惠玉练武认字。惠玉聪明肯学,领会很快。没有书本,李敬给她抄写《三字经》《百家姓》。惠玉把村中ณ各家的对联作为学习对象。有不明白的,回来问伯父。所以她从小和对联结下不解之缘。
后来,张洪归家。师兄弟见面,本是久ื别重逢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感情纠葛缠得三人一时无法解脱。张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留张纸条,不辞而别,奔陕西去了。
当惠玉长到十多岁,世事又生波澜,各地的白莲教义相继被打散。官府四处张贴皇榜,追捕造反余党。凡是身份来历不明之ใ人,一律盘查追究。李敬怕连累็红英母女,便趁机出门去寻找张洪。他仍扮作道士模样,自称洪阳真人,云游四方去了。
时间一久,李敬、张洪都不回家,红英在家乡呆不下去了。她带领女儿,重操旧ງ业,以卖艺为ฦ名,走访各路英雄好汉,查寻李敬、张洪下落。在一个ฐ马戏班子里,一晃就是几年。眼见得惠玉渐渐长大成人。红英开始为女儿作打算: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不能ม让女儿也过这种不安定的生活。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老家槐树村乃是非之地,不适宜安身。她要给女儿选一个好的归宿。当她们从陕西回来,准备往许昌扫墓的时候,途经白马寺,听香客们议论说,阳山二贤庙里有个老道,叫洪阳真人,抽签算卦特别ี灵。红英立即前往查看,果然是李敬在此安身。他们不敢公开暴露身份,怕官府找麻烦。红英为了探听消เ息方便而又不惹人注意,就选择了离县城不远的桃树沟,隐居下来,以卖桃子来作掩护。
红英乐่意和元家结交是因为她觉得元永安是个老实本分、忠厚耿直之人,两ä个儿子一表人才,也都勤学上进。她想给女儿找到个这样的殷实人家,应该是可以了却心愿了,谁知老天却偏偏不让人安生,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红英骑在马上,回忆往事,感慨万千。当她现红日即将落山的时候,方แ才醒悟,应当紧跑几步,不然天黑以前赶不到二贤祠了。于是,她举起了马鞭……
欲知李敬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