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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死于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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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米德跟我结婚日子不长,在这个星球上,我&#x,再者,我们几乎没多少时间可以安静地在一起。但是,本来应该好好,我要帮的人是我哥哥,ษ,无຀论对我自己还是对于千千万万个ฐ其他女人,成人世界的现实很快取代了少女时代期待的新婚欢乐่。起初,我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所遭遇的突然苦难愤愤不平,但这样的心情没过多久就被责任感所取代。家里,没有哪一对新婚夫妇,然而。我深深记得,小时候他是多么เ疼我,我为自己那些自私的想法感到愧疚。他对我的整个人生的影响是多么的,难道如今不该轮到我照顾ุ他和他家人吗?换成是他,他一样会为ฦ我这么做的,无论有多么危险、多。

当地的社ุ交礼法相当严å格。美国的轰炸机曾经对该地区狂轰滥炸,地面部队也๣来搜捕本·拉登及其支持者,但村民就是拒不透露他们的行踪,任凭轰炸像暴雨一样落到屋顶。置身该地区你就会感觉仿佛回到เ了五百年前,明白了这一点你才能够理解这个地方แ。如果不明白这一点,那么你就会像那么เ多政府和国外势力一样,都将以失败告终。

法齐娅ๅ?库菲是阿富汗第一位女议长,也๣是著名的妇女儿童权利激进主ว义分子。目前,她是2014年阿富汗大选的主要候选人之ใ一,曾接受过英国广播公司、《时代》杂志、《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加拿大《环球邮报》等多家世界ศ知名媒体的采访。20่09年,库菲在世界经济论坛上被授予“全球青年领袖”殊荣。2002๐年至2004๒年间,当选议员之前,她曾受雇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担任儿童保护干事。目前居住在喀布尔,育有两女。

献给

可我不同意,我认为ฦ自己才是最适合最有经验的人选。尽管我没有像纳迪尔一样有地区从政经历,可是,为联合国工作的几年教会了我很多。无论国内还是国际人士,我都有广泛的接触;我还有组织动员志愿者的经验,曾为地方服务过,还负责过好多项目。我相信自己可以成为ฦ一名好议员,但我不知道众兄长是否会答应我去参选。

我先是给哥哥米尔沙卡伊打了电话。小时候,他就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孩子之ใ一。他很小的时候就当选为ฦ社区领袖,父亲生前常常抱他上马背,让他坐在马鞍前๩面。那ว时,米尔沙卡伊就会以狂妄自豪的眼神๰从马背上往下看着我。当时我恨他,心里充满了嫉妒。我是多么เ希望自己也能ม骑到父亲的马上去,但作为ฦ一个女儿是永远不可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的。然而,当我们渐渐长大后,米尔沙卡伊却成了我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在塔利班统治时代,我们俩生活在一起,经常搬来搬去。也是他最终敲定我跟哈米德的婚姻ี,是他出席我的婚礼现场,让我肆意表达离开娘家去夫家时的难以割舍的情感。

他从阿富汗流亡到巴基斯ั坦,后来又去了欧洲,和其中一个妻子在丹麦定居。但他一向和我很亲密,直到今天,我们每周都还会至少通一次电话。我对他讲明了情况,还告诉他为什么我才是参选议员的最佳人员。他耐心地听着,挂电话时向我承诺,会和其他人好好谈一谈。

家族内部分歧很大,争论了好几个ฐ星期,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家族内部选举。意想不到的是,到了最后,大多数亲戚家人支持我参选,反而劝服纳迪尔退出。他们认为,家族๣里只能出一个ฐ人参选,因为ฦ两个ฐ人参选,就会互相竞争,导致家族内部不和谐。

真希望母亲能见证这一时刻。如果真能ม如此,我怀疑ທ她肯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在童年时代,我父亲甚至从来都不跟女儿们直接讲话,也没有人给我们女孩子庆祝๩生日,由此可见,我们女孩的地位是多么เ卑贱。可如今,只差了一代人,我们竟然选出了一名女性作为家族政治领ๆ袖。

能够迅接受社ุ会改变的,我相信不只是我们一家。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为ฦ了经济需要外出工作,许多阿富汗家庭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同样的情况也见于很多其他国家。一旦女性有了经济收入,她们也就获得了解放。我认为,一个国家性别观念的转变不能依赖于外部力量的逼迫,无຀论这种力量的意图是多么良好。外部力量强迫人们做出改变时,往往只会让他们的脚跟陷得更深。只有从国家内部ຖ开始,从家庭开始,改变才会取得真正的成功。我的经历就是个鲜活的例证。

好几个同父异的母哥哥认为ฦ我根本不可能ม赢得选举。我父亲娶的所有妻子中只有一个不是为了政治目的,通过这样的方式,他终于打造了一个地方性的政治联盟关系网。我的几个ฐ哥哥们认为,在战争和塔利ำ班的统治下,这一关系网络瓦解得相当厉害,几乎没有人还记得我们库菲家族。我曾经借联合国工作之便到เ过好几个村庄,知道他们的这一论断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我碰到เ的许多人依然记得父亲的大名,对我们家族的尊敬绝对还在。

此外,我对自己的关系网络也大有信心。和哈米德在法扎巴德生活的4年中,我曾经给妇女团体做过志愿者工作,给4๒00多名学生教过英语,拜访过大量的国内流离失所难民营,建成卫生设施,创办学校。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做出的成绩。我的朋友当中有文明社ุ会领ๆ袖、教师๲、医生、人权活动分子,这是新时期的阿富汗,我是其中的一员,我完全可以代表。尽管我才2๐9๗岁,但我先后经历过苏联入侵、内战和塔利班的统治。

我关注的范围远远出了性别和女性问题。男人和女人一样,同样饱受贫穷和文盲之苦。我想推行面向所有人的社会公平和教育,正视贫穷问题,消除贫穷根源。通过这些努力,带领阿富汗走出“中世纪”,使其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为实现这一目标而行动的人,是男是女并不要紧。我是母亲的女儿,她是千千万万个默默隐忍苦难的阿富汗女性的化身;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他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政治家的典范。我的父母亲在我生命中的影响同等重要,正是他们俩引导我选择了这一崇高的职业。

我回到เ巴๒达赫尚省开始竞选。短短几天之内,我参加竞选的消เ息不胫而走。在法扎巴德市๦中心,我设立了一个办公室。当我接到成千上万的人们有男也有女给我打的电话,志愿帮我竞选时,我的心情异常激动。青年人想推动改革,他们认准我就是能够给国家带来变化的人,所以就选了我。我的办公室开始洋溢着活力和乐่观。

竞选是相当吃力的事。我们时间不充裕,资金缺乏,而要跑的地方却很多很广。每天五点钟็我就开始工作了,常常要坐五六个小时的车,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赶在日落之前抵达偏僻的山村,第二天回到法扎巴德,第三天又要奔赴另一个小镇。

尽管竞选让我筋疲力尽,但我誓死一搏,我对自己受到的礼遇非常满意。其中一个村,几乎所有的妇女都出来迎接我,唱着歌,敲起了山羊皮铃鼓。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拍手,向我又是抛花,又是掷糖的。我相信一定能够赢得她们的选票,因为ฦ我说的都是与她们紧紧相关的话题:死亡率、教育机会、儿童健康,等等。在巴达赫尚省的一些地方,妇女和男人一样辛苦,在地里从早ຉ忙到黑,即便如此,她们依然被剥夺了财产权。假如她们的丈夫死去,房子的继承人是男性亲戚而不是妻子。在我看来,这是毫无道理的。

我了解这里的妇女,也非常崇拜她们。我现在的生活与她们的完全不同。我穿着最新的时尚衣服,有电å脑可用,而她们双手肮脏,从来没读过书๰。可是,我也๣是在她们这样的生活方แ式下长大的,我母亲的生活就是如此,所以我能理解她们日຅常生活中的磨难,也就多了几分尊重,从来没有以傲慢的姿态自居。我也知道,在西方แ国家,许多人认为她们默默无闻,是阿富汗无名的受害者,可我却不这么เ认为。事实上,她们是自豪、坚强、聪明、机智的女性。

让选民,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选民,信服我的观点相对来说更难。在另一个村庄,我要在一个ฐ清真寺内做演讲。清真寺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建筑,也是唯一能够容纳大批人群的场所。那次演讲差点儿没成,因为一些老人不准我进寺。我只好坐在车内,当地支持我竞选的男男ç女女还为这事讨论不休,最终他们还是同意我进去。演讲开始时,因为紧张,我忘了说“奉真主ว安拉的名”,这是个很傻的错误。我以为ฦ听众一定会对我不客气,但讲着讲着,我现后排的几个ฐ老人竟然在哭。他们满脸皱纹,头花白,戴着头巾,穿着传统的长条外套,两ä行眼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演讲完了之ใ后,他们说认识我父亲,听了我的演讲后勾起了他们对我父亲的回忆,当年他的演讲中也๣充满激情和诚恳。听他们这么说,我都快感动得哭了。

出门竞选演讲,我不穿蒙面长袍,以便用眼神对着观众,好与他们交流。但我确保穿着当地的衣服,得体保守。上身穿长长的蓬松外衣,下身穿宽松裤子。当年,我6岁的哥哥就是在这种衣服的庇护下逃过了杀手们的追杀。

随着竞选活动的深入,我的支持率也越来越高。在一个ฐ极端偏僻的名为ฦ朱尔姆区,我抵达的时候,现有7๕0多辆汽车在等候,选民无论年老长幼,手里都挥舞着阿富汗旗帜和我的竞选海报,看了真令我激动。这不是我特别熟悉的选区,也不是我父亲曾经代表的区域,但他们也支持我,因为他们是真的在乎这次选举ะ。他们对民主进程怀有浓厚的兴趣,想通过选举当地的领袖来表达自己的心声。

批评人士常常指责美国把民主强加给阿富汗,认为在这么个表面上落后的国家推进民主进程毫无意义。对此我强烈反对。美国确实支持阿富汗推行民主,但根本不是强迫。阿富汗本身就有几百年的民主传统,无论是在社区领袖的选举方面还是传统的长老在社ุ区理事会内实行的地方แ问题投票຀制度,都可以看成是民主的体现。选举国家总统只不过是在这两ä个基础之ใ上的进一步延伸。我深信,我所遇到的那些人,无论是文盲还是贫穷人,都想抓住这么เ一个能够带来变革的机会。如果能够安全地选举自己的领袖,并且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想去选呢?开车绕着全省跑,看到海ร报和照片上的我在盯着自己้,心里顿觉怪异。海报上有我的面孔,被贴到เ了汽车上,商店橱窗里,民众的家中ณ。我开始感觉到一阵不安。如果我令这些人失望了怎么เ办?如果我失去了他们对我的信任怎么办?如果我没做到,也没他们迫切需要的服务怎么办?到เ了夜里,我深陷自我怀疑的痛苦中,担心自己即使这次赢了,但以后的几次选举失去了选民的信任怎么办?我不能ม失去这些选民的信任:男选民面露诚实友善,女选民用起茧的双手握着我的手说,我的奋斗ç就是她们的奋斗。

人们喜欢我仅仅是因为ฦ他们需要有个人来帮助他们,但是,能不能实现又是另外一回事;跟他们说清楚,我并不会变魔术,也不能立刻使他们变富又是另外一回事。一名妇女问我是否可以向她保证,让她在喀布๧尔有免费的房子住,她真的以为ฦ我有这个ฐ本事。我只好向她解释说,这不是议员的工作,至少不贪腐的议员是办不到的。

在接下来的竞选中,我越来越激动。早ຉ上4๒点天就亮了,我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大多数日子里,我不过午夜不上床。每天的电话多达200多个,有问我问题的,有主动提出当志愿者的,我的整个竞选的势头正猛。

我记得有一名男子曾给我打电话。他说,在他家里,无论是妻子还是母亲,都没有选票,因为他不允许她们选举,但这些女人一致劝他选我。他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代表谁,于是就打电å话来问。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尽管不允许妻子参加选举ะ,但对她的意见很尊重,还不厌其烦地打电话来了解妻子喜欢的候选人的情况。他让我想起了父亲的某些特质。跟这名男子通话到最后,他许诺说到时一定选我,我希望以后他能允许他的妻子也参加选举。

而有些电话纯粹是恐吓。我曾经接到เ过好几个ฐ男子的电å话,他们与我完全陌生,却骂我是妓女,就因为我参加了竞选。有些人干脆就在电å话里对我大声尖叫,让我回家,把政坛留给男人。还有一些说我是坏穆斯ั林,应该受到惩罚。我不想被这些电话破坏心情,但是,伤心在所难免。

在一个镇上,我们拜访了母亲的几个ฐ姐妹们的家。小时候我非常喜欢去这些姨ถ母家。记得姨ถ母们个个都很迷人,尤其是其中ณ一个,脸຀上总是化了妆。她们的房子那时候又热闹又温暖,姨母们对我是又抱又亲,身上散着香水味。如今房子一片死寂,只住了两ä个幸存的老太太。和她们俩一起住的是几个孩子和失去亲人的亲戚。寡妇和孤儿住在一起,看着都让人心碎。

有个名叫纳吉布拉的小男孩,约摸9๗岁,令我印象特别ี深刻。他有一双深褐色眼睛,甚是可爱,跟我哥哥穆基姆的眼睛很像。我问他是谁,后来得知是我母亲最喜欢的哥哥的孙子——那哥哥就是曾经得知我父亲打我母亲,骑马找上门来,准备带我母亲回娘๤家的那个ฐ。在战争中,他们全家人全部遇难,只留下这个名叫纳吉布๧拉的小男孩。我不能把他留แ在这么一间悲伤的小屋内,于是把他带回来跟我住。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了一名青少年,和莎哈扎德、舒拉、我一起住在喀布尔。他现在还在上学,成绩优异,跟女儿们相处得很融洽,在家里是我的好帮手。

选举ะ开始前36小时我还有两个ฐ区没去。这是两个方向相反的地方,每个ฐ地方都要5小时的车程。按照选举规则,竞选活动必须ี在投票开始前24๒小时停止。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最终两个区都去了。在其中的一个区里,我现,领导当地竞选运动的是里扎公公,即沙赫纳兹我父亲的第7个,也是最后一个ฐ妻子的父亲,又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恩内亚特的母亲。此后的几年中ณ,里扎公公始终如一地支持我,帮助我。战争中,老人失去了大部分的孩子,包括沙赫纳兹。这时,他年岁已๐高,但依然神采奕奕,还坚持跟着我们到เ处走动。我们在他家里吃饭过夜,这又是一个证明我们大家族系统强大的鲜活例子。

我最害怕去也最想去的区还是老家库夫。自从四岁起我就没再回去过。最后一次是那天母亲抱着我和几个姐妹,因为ฦ遭到枪手的追杀,被迫沿着河岸逃命。一踏上这片故土,恐惧和失落感顿时从心底再次泛起。车子在险峻的道路上颠簸,经过我父亲当年被游击队员杀害的高原时,一股悲痛朝我袭来。这是我家庭诞生的地方,也是被毁灭的场所。

到达村里的时候,我几乎ๆ无法呼吸。车子在主干道上开着,弯弯曲曲,我一口气来到了老屋。当年,父亲就是在这条道上带领迎亲的队伍娶ດ了那么多妻子的。战争带来的满目疮痍清晰可见。小时候我们玩耍的水井如今快枯干了,曾经,清冽的泉水汩汩流淌,如今只剩ທ下一滴滴浑水;我母亲当年引以为ฦ豪的花园和果园如今已是灰尘满地。当时,花园里一年四季,颜色变幻无穷:春天,满园绿色;夏天,长满粉红色浆果和花朵;秋天,又大又红的南瓜和胡椒分外抢眼;冬天可以收获褐ຈ色坚果和紫色蔬菜。如今,这一切都不见了,唯有枯树上的几个ฐ枝杈戳向天空,就像被扭曲了的骷髅。

呼利大宅还屹立着,勉强没有倒下。整个西厢房,包括客房,都已经被毁。院子中央的大梨树只剩个树桩,那是战争时期被一枚火箭弹击中导致的后果。这棵树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故事。我淘气时,为ฦ了躲避母亲的责备,躲到了这棵树上;父亲曾经在这里藏过武器;我姐姐和嫂子也๣曾被绑在这棵树上,遭到企图偷走我父亲武器的游击队员的鞭打。

父亲的巴黎套房还在,墙上色彩鲜艳的壁画依旧清晰可见。这个房间是父亲和母亲同床共枕的卧室,是孕育我的地方,是母亲在父亲入殓前为其擦洗那丢â了半个头盖骨的尸体的地方。我亲手摸了摸冰冷的泥浆墙,试图摸出上面的纹路。墙上的壁画是父亲的骄傲。在他眼里,这些画ฑ就如法国凡尔赛宫里的壁画——也๣只有他认为ฦ,这些画甚至比宫廷里的壁画还要好。

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厨房,这里是当年母亲的天下。我们曾经铺开垫子打地铺过夜,母亲给我和其他孩子讲遥远国度的国王和王后的故事,也๣正是在这里,母亲为宴会和招待会准备了无数次的食物。在这里,透过墙上的高窗,我们看到了雨雪降落,日຅出日落。曾经,我以为透过窗子看到เ的便是整个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膝盖几乎ๆ不听使唤了。我仿佛看到母亲弯下腰,手拿一个长柄勺在锅里搅拌大米,仿佛闻到เ了肉香,感受到了房间正中ณ面包炉上的明火传来的热度。有那么一刻๑,我似乎ๆ回到了4๒岁那年,她就在我身边。我能ม感觉到เ她,然后她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人。只有我,成年后的法齐娅,站在这个不再能够看到全世界的房间。现在,我意识到它有多么小了:这只不过是个小房间,上面有一扇小窗,透过小窗,只能ม看到仅有的几座山,根本不能看到整个世界。

我在厨房里坐了好久,透过窗户看着天色渐渐进入黄昏,一轮新月被群星环绕,渐渐亮了起来。无人打扰,他们知道我需要跟母亲好好私下交流。

接下来我要好好缅怀父亲。我从后门离开呼利ำ大宅,爬上他安葬的山峰。他的墓地视线极佳,可以3๑60度俯瞰他自己的天堂。我在坟边跪下来祷ຕ告,祷告结束后坐了下来,开始与他对话。我向父亲讨教指引和智慧,帮我走这条政治之路。我想,他一定很惊讶,继承家族政治使命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但我向他承诺不会让他和泉下的灵魂失望。

这时天已经一片漆黑,温度也降了。母亲的一位好朋友——曾经在我家做过仆人,来叫我下山。她一边哭,一边悲伤地对着父亲的坟墓摇头,说自己没有哪一天不怀念我的父母。她说,母亲生前大有慈爱,不嫌贫爱富,父亲尽管令人生畏,但一心为了朋友和邻居的福祉้,即使有任何个人牺牲也在所不惜。

她抚摸着我的脸颊,盯着我双眼,说:“法齐娅,宝贝,你一定能够赢得这次选举,获得议会中ณ的席位。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你能行。”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我能力的肯定,更像是一个ฐ命令。库菲政治家族๣将要再次崛起。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政治一直是我们家族的核心,它影响并决定了我们整整几代人的生活,有时候甚至左右了我们的嫁娶ດ。

我也一直热爱政治,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它会成为我的职业。我的想是成为ฦ一名医生,救死扶伤。

我目睹过政治害死了父亲。正是这个主ว要原因,我才不想从政。

但我似乎ๆ没有别的选择,我似乎注定要与政治打交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从你们的父亲被捕之日຅起,我就开始了自己的个人政治生涯。他被拘后,我不能也不愿意在家干坐着,无຀所事事。我被迫去动用人脉ำ资源,从大局着手,积极营救。

我讨厌人们让我待在幕后,不去抢男人们的所谓的风头。如果都那样,我们有什么出路呢?什么都没有。

我受过教育,内心深处有自己的呼声,于是就决心去帮助哈米德。

正是这个呼声和拯救那些受苦受难人们的强烈愿望多年来一直激励我在政治道路上奋勇前๩行。

我曾经令你们的父亲失望过,或许这也是我决心从政的一个更大的动力。作为一名议员,我在工ื作中尽量帮忙解决每一个ฐ不公正问题,但愿以此能ม够弥补我自始至终没能做到的一件事,那就是拯救他的生命。

挚爱你们的妈妈

一切为了变革

2005๓年

选举当天到处洋溢着欢乐。我的姐妹们帮我动员女性选民,安排车子往返接送到投票站。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希望她们投票给我,也是希望能够保证有选票的妇女能够真正有机会用好这个权利,无论她们最终选的人是谁。我的姐妹们穿着蒙面长袍,所以公交车上的女选民认不出她们是谁。这样,她们就可以做个ฐ大概ฐ的统计——就是有多少妇女打算投我的票。等车子在投票站靠稳,我的姐妹们跑进办公室,兴奋地对我说,车上几乎所有的女选民都打算投我一票຀。

听了她们的话之后我就知道这次一定会赢,但心里依然很紧张。这是在阿富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我也担心随时有可能遭到暗杀。之前๩就遭到好几次威胁,车子底下被安放了好几次炸弹。但在某种程度上,我更担心的是赢了选举当上议员之后的事。我担心自己不知该如何达到เ选民的期望,如何应对这么เ大的压力。

投票站6点整正式开放。其中一个姐妹特地租了一辆车,雇了个司机,尽可能多地去几个投票຀站,检查有无຀作弊。在阿富汗,几乎没有哪次选举没作弊的。她到了第一个ฐ投票站就给我打电话,在电话中,她几乎是在大声尖叫:“法齐娅,这里的情况有点不对劲。选举工作人员没有保持中立,他们支持某个候选人。他们向选民指定人选。”我给选举委员会的相关人员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一些监督人员过去。委员会中ณ的一名西方工作人员前往检查,后来给我回话说一切正常。可以预料,没有谁敢在一名外国人面前公开作弊。

接着我又接到เ了一个电话,反映在另一个ฐ选区生了同样的问题。其中ณ一名候选人的兄弟是当地的警长,于是就命令所有警察投他的票。我的竞选办公室立即采取行动,我们叫来了所有认识的记者——包括英国广播公司、阿富汗地方电å台,任何我们能想到的媒体人士。我们要把他们作弊的消息传遍天下,这是唯一能ม够阻止作弊的方式。

我的同父异母哥哥纳迪尔之前๩曾经想自己参加选举,并强烈反对我参选,与其说他是因为在家庭内部选举失败而生气,倒不如说是他认为参加竞选根本不关女性的事而不悦。如果有另一个兄弟决定参选,那么เ他一定会挺他。竞选活动刚ธ开始,他就宣称每次看到海ร报上我的面孔就感到愤怒,甚至还要将其揭下来。可如今,他的家庭忠诚感战胜了个人愤怒。他亲自驾车前往一些最偏远的投票站,监督投票。有些路段情况太差,车子根本无法通过,他就下车,徒步进入深山。他过去不想让我参选,但现在,既然我已经参选了,他就绝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因为对手作弊而落选。为ฦ此我打心底里感激他。

到了晚上,所有的投票箱被集中起来送往法扎巴德。这些箱子会锁上一夜,第二天开始计票。我的竞选活动志愿小组担心选举工ื作人员对投票箱做手脚๐,于是有三分之二的人决定在选举办公室门口守夜。他们没有毯子,就那样在寒风中过了一夜。我被这群年轻的志愿者们深深感动,深知他们是在为这个国家及其民主进程效劳。当你看到是一群年轻人在这么做,你就会尤为感动。

计票工作整整花了两个星期。从早期的迹象来看,尽管有人作弊,我还是能够赢得席位。

紧ู张感消除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那一晚,我和朋友们正在吃饭,米尔沙卡伊从丹麦打来电话。他大声哭着,还歇斯底里地啜泣。原来,他的大儿子纳吉布๧当天下午溺水身亡。

我哥哥有两个妻子,和他在丹ล麦定居的是第二个,第一个ฐ选择留在阿富汗。纳吉布为第一个老婆所生,也是她和我哥哥所生的唯一的孩子。他活泼友善,是我的竞选活动志愿小组的成员。竞选完毕的第二天上午,他和几个ฐ朋友出去野炊,并下水游泳。突然一阵湍流袭来,将他冲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ฦ什么我家的喜事总是以悲剧ຕ和死亡来收场呢?计票进行到了第一周的中期,我们意识到选举委员会里的一些人在作弊。有人现他们拿走选我的票,不计入票数。我的一个支持者实际上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他非常愤怒,厉声对他们说:“她是个女人,为了选举ะ连性命都不顾ุ。你们为ฦ什么不计算她的选票?我们是年轻一代,只希๶望让她来领导。”争论越来越激烈,最后连警察都被叫来了。幸运的是,警官严肃处理了,在他们的监督下,对几个投票箱里的选票重新า计票。才数了几个ฐ箱子,我的票数就增加了300多张。这一证据有力地证明他们作弊了。

计票结束后,我总共得到了80่00张选票,比第二名的7000张整整多出10่00张。因为ฦ是女候选人,我享受到了席位配额权利。这一制度确保预留两个席位分配给每个省份来的两名女候选人。我只需18๖00张票就可以满足配额要求。当然,从投票结果来看,无论有没有配额制ๆ度,我都能当选,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

我对这一配额制度有复杂的态度。一方面,在阿富汗这个男人主ว导的世界里,女性往往需要额外的支持才能步入政界,所以配额๩制度很重要;另一方面,我心存隐忧,担心这样的制度容易造成人们不会把女性当一回事。我只想凭借实力,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赢得人们的选票຀。

当我接到赢得选举的正式消息时,便意识到เ政治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从此我不再有隐私。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要求我帮这帮那,从就业问题到看病问题,无所不有,压力还真不小。

没有丈夫可以依靠,这样的生活真的很辛苦。大多数男性议员有个贤内助可以帮忙处理日常事务,应对客人,大多数女议员都像我一样不是未婚就是守寡。可悲的是,这样的情况并非偶然——很少有阿富汗男ç人允许,或者说支持自己的妻子担任这么เ高的政治职位。

我真的很荣幸有这么เ一个支持我的丈夫。如果哈米德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为我做任何事情,会帮助我做好议员角色。他是个少有的好丈夫。既ຂ然他不在了,我只好自己处理一切。孩子们不怎么高兴,因为现在我不能像以前那ว样每晚都安顿ู她们上床睡觉。我深感自责,内心伤痛,时常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就像全世界其他上班的母亲一样,我也怀疑把自己้的政治野心排在孩子们之前๩是否太自私。而每每这个时候,我就回想起了父亲。他难道就不一样吗?为了工作,他抛下一群妻子和孩子,连续好几个星期不在家,难道就不会愧疚吗?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我们真的是在为人民服务。只要一想到这么辛苦是为了让女儿们将来成长的国家变得更好,我的心里就会有莫大的安慰。

但谣言和诽谤很快满天飞。我这才意识到,一个ฐ女人在男ç人世界里竞争是多么艰难!我的竞争对手败给了我,心里不服气,抛出了一连串的诽谤,说我有个做生意的男朋友在迪拜资助我竞选,还说我在简历上夸大了成就,等等。但最令人心寒的是居然声称我为了选举,跟哈米德离了婚,向外界撒谎说他死了。根据这一恶毒的谣言,哈米德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正生活在一个ฐ山村里。

这时的我还没有从丧ç夫之痛中走出,却不料有人竟至于这样攻击我,我听了气得抖。这些人怎么敢传播如此恶毒的流言?难道还有比这更恶心的吗?不幸的是,遭到诽谤的不止我一个ฐ,大多数女政治家都遭受过类似的恶意造谣。这样的流言不止是伤害一个人的感情,而且还相当危险。在阿富汗,一个女人的名声和名誉相当于她的一切,我的竞争对手显然明白这一点,他们才不管谣言是否真的会要我的命——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เ要这么做。散布流言蜚语的人怎么เ就意识不到自己้行为ฦ的后果呢?我认为,任意散播流言或者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就对人说三道四既不符合伊斯兰教义,也是一种罪,行如此不义之事的人终将受到审判。

竞选刚结束的几个星期里是我疯狂调节的阶段。有些天里,我一天要接待50่0多人。好几次,一些人不得不坐到走廊上,因为房间里实在是人满为患。他们都想知道我的政见,想知道我打算怎样施行这些政见。我只能坐下来,耐心地一个个ฐ给他们解释,重复一遍又一遍。很显然,我不能一直都这么下去。因此,几个星期后,我做事变得有条理了许多,还雇了助手负责预约。

2005๓年,新的民主ว议会在经历了30่多年的冲突之后终于再次启动。开幕式那天,我兴奋得不能自已๐。街上禁止一切交通,以防自杀炸弹破坏会议的正常进行。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涌ไ到街上去,挥舞着国旗,跳起了民族舞蹈。

一辆大巴过来接送全体女议员前往议会大厦,经过跳舞的市民身边时,我内心无比高兴。当看到卡尔扎伊总统和马苏德的海报时,我不禁哭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是新า阿富汗的一分子。这个国家终于平息了暴力,迎来了和平。无论我现在付出多大的个人牺牲都是值得的,因为ฦ我们实现了和平。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豪和成熟,也体味到了能够改变国家的喜悦。我有能力也๣有权力为改变这个国家尽一分力。我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但我还是止不住地哭了。自从哈米德死后,我很少哭。这一路走来一路磨难:父亲遭到暗杀,兄长遇害,母亲去世,丈夫病死,房子遭洗劫。这么เ多年来,我流了那么多的泪水,以至于这些天来已没泪水可流了。但就在议会开幕式当天,我足足哭了一整天,只不过,这次流的是幸福的泪水。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议会大厦。一想到将来要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我激动得无法言语。根据战后的阿富汗治理制ๆ度,国民议会是全国的立法机关,实行两院制ๆ,分别由á下议院即人民院和上议院即长老院构成。我既ຂ是下议院68名女议院的一分子,也๣是上议院23๑名女议员中的一分子。下议院共有250่名议员,直接由á人民选举,任期五年,人数与各省人口成比例;为了保证妇女能够当选,实行每省两名女议员的配额制度。在上议院里,三分之一的议员由省理事会选举,任期四年;另外三分之一由各省的区理事会选举ะ,任期三年,剩下的三分之ใ一由总统任命。这里也有配额制度保证妇女的席位。最后还有高等法院,是阿富汗司法系统中的最高机关。最高法院的九名法官均由总统亲自任命,经议会批准,任期10年。法官必须年满4๒0岁,且必须ี持有法律学位或者伊斯兰法理学学位,还必须为非任何政党人士。

我环顾了一下议会大厅,现许多议员是前总统、前部ຖ长、省长、位高权重的游击队指挥官等,此刻和我这样的女议员同坐一室。前国王查希尔也在场,他曾在多年前๩承诺推行民主,我父亲还曾为之效劳过。如今他年事已高,流亡在欧洲,但在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他还是回国一趟。

会上还奏起了国歌,全体人员起立。我看了看新当选的其他议员,通过他们我仿佛可以看到所有阿富汗人的面貌。他们当中有裹着大头巾、穿着长袍的男士,有穿着光鲜西装、打了领带的知识分子,有年轻人,也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各个民族๣的代表。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民主ว:拥有不同观点、文化信仰和人生经历的人们齐聚一堂,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奋斗。经历了多少流血牺牲,流过多少痛苦的泪水之后,看到这样的景象真是美好,而让我感到分外美好的便是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国歌奏完之后又播放了好几民歌,包括一《这片土地是我的祖先》。那是我最喜爱的歌曲之ใ一,恰如其分地总结了我对祖国的感觉。歌词大意如下:这是我们美丽的土地这是我们热爱的土地这片土地是我们的生命这土地就是阿富汗这国家是我们的生命这国家是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孩子还在地上爬时就会这么说这片土地是我们的爷爷这片土地是我们的奶奶这片土地于我们弥足珍贵这土地就是阿富汗为了河流,我愿意牺牲自己为了沙漠,我愿意牺牲自己为了小溪,我愿意牺牲自己这是我们熟知的土地它照亮了我们的心这土地就是阿富汗它照亮了我们的心这是我们美丽的土地这是我们热爱的土地这土地是我们的生命这土地就是阿富汗庄严å的音乐和开幕仪式一结束,我们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我暗自誓不能被人小看成“仅仅是个女人”,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我就一些话题表己见,很快为自己้赢得了直言不讳和真才实干的好名声。我心里很明确,工作要做得专业,要跟每一个人都好好合作。许多男议员与女议员针ฤ锋相对,千方แ百计恫吓我们。每每我们言时,他们嚷着叫着,对我们百般阻挠,甚至有想人干脆ะ走出会堂以示ิ抗议。他们还鄙视那些支持我们的男议员。有一名男ç议员在一场关于教育的讨论中ณ支持一名女议员的观点,后来就遭到他们的大声反驳。其他男议员也开始质问他,取笑他是个“女权主义者”——对一个阿富汗男人来说,这是一项奇耻大辱。

我对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阿富汗议会的气氛很嘈杂,有时候近乎ๆ于暴力。用力拽胡须这个动作表示对方冒犯了你,这种表达方式由来已久ื。有时候,你会看到很多人都在拽胡须。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采取敌对态度或者大声回击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我常常试着去营造一种互相尊重的氛围。我会礼ึ貌地倾听反对的观点,只要有可能就寻找共同点。民主ว就是为你自己้的信念而斗争,但也包括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做到妥协或坚决反对。

有时,我暗自誓,千万不能丧失自己的原则和价值观念。如果你总是随波逐流,那你会迷失,会忽略你自己้的信念。我的价值观包括促进人权展和性别平等,消除贫困,创造更多的受教育机会。我会永远坚持自己้的这些信条。不幸的是,一些女议员根本适应不了烦琐的程序。我现,直到今天还有一些女议员从来没在议会上说过一句话,这让我很痛心。

但有一些女议员却直率得过了头。有一个名叫玛拉莱·乔娅的年轻女议员在200่7年的时候被停了职,在接受国家电å视台的一次采访中ณ,她将议会里的某些成员比喻为动物园里的动物或者棚屋里的牲畜。议员们纷纷投票,指责她违反了议会规定,侮辱议员同事,于是就将她投票出局。我欣赏玛拉莱的雄心和热情,但为她被停职出局而深感惋惜,我想大多数女议员也跟我一样为之惋惜。她的错误或许在于她性情暴躁,仅仅大声喊叫是不能在立法方面做出成就来的。政治是一种长跑游戏,聪明的政治家必须在这个游戏的规则ท内出牌。合作,偶尔让步,永远努力寻找共同点有时候是推进立法变革的唯一途径。

议会组建的当天,所有新议员必须把手放在《古兰经》上,宣誓效忠国家。我们誓忠于阿富汗,忠于人民。当我手按《古兰经》誓的时候,深感作为一名议员所肩负的巨大责任。

虽然说出来很痛苦,但不得不说的是,现在阿富汗的腐败非常猖獗,如此看来,那天我的许多同事并非真心誓。

第二天,领导职位选举ะ辩论开始。这些职位包括议长、副议长、秘书,均为议会中非常重要的高级职位。我与很多其他议员结成了好朋友,比如塞布丽ษ娜·萨基卜,她很幸运地成了议会中ณ最年轻的议员。我告诉她说我有意竞选副议长职位,因为我觉得这样做没任何风险,而且,即使竞选失败了,有了这个ฐ参选过程也足以保证让最高立法机构的人听到เ女议员的心声。塞布丽娜大力支持,说如果我参加竞选,对所有的女议员都有好处,但她也๣提醒我,不一定会赢,而且还会遭到许多男议员的反对。她还担心我知名度不够,也还没有其他名人议员的支持。

我把参选副议长的想法跟家里人商量,他们也都劝我小心。纳迪尔在巴๒达赫尚省的库夫区当地区管理官员,曾经也想参加全国大选,他坚决反对我参选副议长。他说:“法齐娅,一个女人当上议员已经够了,你野心不要太大。竞选副议长你必输无຀疑,这对我们家族的政治声誉不好。政治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法齐娅,它关系到เ整个家族๣的政治传统。”这些话像针ฤ一样刺耳,但我能ม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在阿富汗,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就是赢得一场战争或者夺取权力,根本不是普通人借以表达诉求的手段。在过去,如果一个ฐ政治家庭的成员在竞选中失败,就会影响到这个家庭的声誉。可我就是想冒这个险。这对我来说是更大的挑战,是为ฦ了服务阿富汗人民而必须取胜的一场战斗。

最后,我把自己的想法跟舒拉和莎哈扎德商量,只有她们俩给了我最满意的答案。舒拉当时才6๔岁,莎哈扎德才7岁。舒拉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真正的政治才能,也๣很有竞选头脑แ。她说:“我去学校召集1้00个学生,给他们小国旗,然后我们去议会大厦让议员投你的票຀。”我亲吻了她,以表谢意。真奇怪,一个ฐ才六岁大的孩子竟然这么老练,她能有这么厉害的想法让我倍感自豪。

莎哈扎德性格温和,思考周密,一看到เ这孩子就让我想起她的父亲。她抓住我的手,一脸຀认真地盯着我看了很久,说:“妈妈,一定要有个女的在议会中担任高级职位。这个人非你莫属,因为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我也知道,这样你陪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工作也会更辛苦,但我们不介意。”我感动得想哭,哈米德如果还在世一定也会这么说。

我最终决定参加竞选。

议会大厦的走廊里,人们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究竟谁会参加副议长职位的选举。我的候选资格对许多议员来说就像个ฐ大笑话,尤其是那些在战争中或者非法勾当中获取暴利ำ的议员,他们的冷嘲热讽只会更加坚定我赢取副议长职位的信念。稍微有些钱的议员开始拉选票຀了,在家里或者喀布尔最豪华的酒店举办晚会,邀请潜在的支持者参加。我没有闲钱用来搞这些活动,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组织拉票活动的候选人。投票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姐姐帮我组织了一个ฐ小型的晚宴,设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店。酒店根本称不上气派,我的经济承受能力也只够这样的规格了。大约有20名议员到เ场,那晚气温在零度以下,酒店里面冷得都能看得到เ嘴里呼出的气。我让酒店经理弄个取暖的东西来,他拿了个ฐ非常廉价的破旧油加热器,一点燃就冒浓烟。食物冰冷,凝结成一块块,难吃极了。过了一会儿,客人几乎都看不见彼此了,因为加热器冒出的烟实在太大。我当时相当紧张,但还是尽量装作镇定,热情招待。

回到เ家,我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对姐姐说这次搞砸了。经过这么一次灾难性的社交活动,估计没有人会投我的票了。把客人招待好,当一个优雅的东道主是我们文化里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没做好,人们对你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

孩子们都已经入睡,我爬上床,挨着她们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就要投票,所有候选人都必须ี在开始投票前๩做一次简短的演讲,于是我就起来写言稿。我坐在那ว里,盯着白纸看了好几个ฐ小时,一直看到凌晨都没思路,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些什么เ。往常我喜欢写演讲稿,文思如泉涌,但这一次怎么也๣没想不出来。我开始胡写一番,承诺做这做那,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只好撕了又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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