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的上谕下了以后，都觉得皇帝未免太任性行事，大。停止抄家，人人自危。趁机发财，锦衣卫和东厂自然是雷。使其子存善袭爵，以慰孝定，只是冷眼看这事将如何结局。皇亲们却不能等待，赶快联名上了一封奏疏，恳乞皇上开恩，念李国瑞已死狱中ณ，住，但廷臣们都害怕皇上震怒，不敢进谏。崇祯一向迷信鬼神，想到孝定太后，打算借着十几，心中不免犹豫，暂停抄家。但过了半天，各地军事形势又逼得他坐立不，他想不出另外的措饷办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寸步不让，非将这第一炮打响不可。他在奏疏上用朱笔批“留中ณ”二字，扔向一旁，心中叹息说：“唉，你们这班皇亲国戚、勋旧世家，真是糊涂！你们的富贵自何而来？倘若朕的江山不保，你们不是也跟着家破人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又暗恨薛国观，倘若不是他当时赞同向李国瑞头上开刀，另外想一个筹饷办法，何至于今日进退两难！
他没有批语，也没有心情再看别的奏疏ຕ，站起来来回走动，脚๐步特别沉重。忽然，他忍不住叹口气，说出一句话：
崇祯点点头，又说：“既ຂ然做，就要雷厉风行，不可虎头蛇尾。”
崇祯ງ彷徨了。从乾清宫往前是三大殿，往后走过交泰殿就是皇后的坤宁宫，再往后是御花园。他既无意去坤宁宫看宫女和太监们为着明日的千秋节忙碌准备，更无心情去御花园看花和赏玩金鱼。倘在平日，他自然要去承乾宫找田à妃，但现在她谪居启祥宫了。袁妃那里，他从来兴趣不大；其余妃嫔虽多，他一向都不喜欢。停住脚๐步，抬头茫然望天，半天默不做声。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从东边传来一阵鼓乐่之声。他回头问：
巩แ永固又说：“皇上圣明，此事既出自乾断，臣等自然不应多言。但想着孝定太后……”
崇祯摇头说：“卿等实不知道。这话不要对外人说，差不多已๐经是山穷水尽了。”他望着四位皇亲，眼睛忽然潮湿，叹口长气，接着说：“朕以孝治天下，卿等难道不知？孝定太后是朕的曾祖母，如非空藏如洗，军饷无着，朕何忍出此一手？自古忠臣毁家纾难，史不绝书。李国瑞身为ฦ国戚，更应该拿出银子为臣民倡导才是，比古人为ฦ国毁家纾难还差得远哩！”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噩梦。第二天早晨退朝之后，他为筹饷的事，像热锅台上的蚂蚁一样。想来想去，他有了一个比较能ม够收效的办法，就是叫皇亲贵戚们给国家借助点钱。他想，皇亲们家家“受国厚恩”，与国家“休戚与共”。目前国家十分困难，别ี人不肯出钱，他们应该拿出钱来，做个倡导，也可以使天下臣民知道他做君父的并无私心。可是叫哪一家皇亲做个榜ึ样呢？
2故事——与“先例”同义。这是当时朝廷上的习用词。
“大帅快走！不可迟误！”
“快投降！你们已经跑不脱了。倘若有献贼混在你们里边，赶快交出投降！”
1靖难之役——公元13๑99๗年秋，明燕工朱棣即明成祖起兵反叛，宣称他的军队是“靖难之师”。经过三年内战，朱棣打到南京，夺得皇位，史称这一次战争为ฦ靖难之役。
献忠觉得这解释还说得过去，又问：“咱老子出谷城以后连打胜仗，你们各位想想，咱们应该酬谢哪位神灵？”
“镇台大人路上辛苦！”
贺人龙立刻缓和了口气说：“好家伙，如今竟是这么严了？”
总兵左良玉是辽东人，今年三十九岁，体格魁梧，紫铜色面皮。十年以前，他在辽东做过都司，因在路上劫了国家运往锦州的军资，犯法当斩ล。同犯丘磊是他的好朋友，情愿牺牲自己้救活他，独自把罪案承担下来。左良玉由á主犯变为ฦ从犯，挨了二百军棍被革职了。过了很久ื，无事可做，他跑到昌平驻军中ณ做了一名小校。由á于他的武艺、勇敢和才干样样出众，渐渐地被驻守昌平的总兵官尤世威所赏识。崇祯四年八月，清兵围攻大凌河1้很急，崇祯诏昌平驻军星夜赴援。当时候询2๐以兵部侍郎衔总督昌平驻军，守护陵寝，并为ฦ北京的北面屏障。接到เ上谕后，侯询苦于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率兵赴援的人。只有尤世威久ื历战阵，但昌平少不得他。他正在无计，尤世威向他保荐左ุ良玉可以胜任，只是左良玉目前是个ฐ小校，无法统率诸将。侯询说：“如果左ุ良玉真能胜任，我难道不能ม破格替他升官么？你去告他说，就派他统兵前去！”
当天夜里，尤世威亲自到เ左良玉住的地方找他。他一听说总兵大人亲自来了，以为是逮捕他的，大惊失色，对自己说：“糟啦，一准是丘磊的事情败露啦！”他想逃走已经来不及，慌忙藏到เ床下。尤世威แ用拳头捶着门，大声说：
“住手！不得无礼！”等候泼皮迟疑着将刀收回，算卦先生又说：“这是宋献策先生，绰号宋矮子，三年前曾在汴梁卖卜，江湖上十分有名，你难道就不认得？他是好意劝架，你怎么这样无礼？”
玩猴子的后生十分感激，深深一揖，说声：“多谢先生！”牵着小狗转身离开。宋献策赶快把他叫住，问道：
“闯王，你不是要往二虎那里去？你走吧，这件事交我来管。”
李自成也想到大家的疲劳和大战后诸事纷乱，责任不全在老营总管和中ณ军身上，所以没有太动火，说完这些话就同亲兵们上马走了。
“啊呀，没想到เ闭起眼皮矇眬，一下就睡这么久！闯王，你留在老营休息，我赶往智亭山去。那里想着有不少将士挂彩，缺少医生。再说，明远的伤势如何，还不知道。一旦智亭山打通，我就往白羊店去。”
闯王说：“好，还是咱俩一道去。李强，叫大家赶快备马！”
黑虎星手下的一个大头目不觉赞叹说：“你李将爷不愧是闯王的嫡亲侄儿！”
李过见大家明白用计就能够以少胜众，不再担心孤军深入，趁机把三百名将士分作三班，一班守寨，两ä班去轮流扰乱敌人并互相接应。他又对大家说：
“刚才探子回来禀报：坐山虎还在包围着大庙，攻不进去，已๐经有二十几个ฐ人被李友射死。庙里的人们射法很准，又有两ä支火铳，使杆子们进攻不能得手。还有，杆子们人心不齐，狼上狗不上，有的在围攻大庙，有的趁机到左近村庄里奸淫抢劫，还有的明的也在围攻李友，暗中同庙里的弟兄打招呼，箭向天上射。”
“既然窦开远没有变，出了这样事，他为何不派人向我禀报？”
闯王想活捉宋文富兄弟的计策，刘宗敏是知道的。现在他一心悬挂在闯王身上，生怕闯王到เ石门谷有性命危险，所以他对宋家的事不很在意。听完总管的话，他把缰绳稍微一松，雪狮子急躁地向前一蹿，奔向老营而去。老营大门外的广场上有不少弟兄在练功，还有些带病的将校来打听消เ息。大家看见总哨来到เ，感到振奋，想着他一定会一面派人追回闯王，一面点齐老营人马，亲自率领去剿平叛乱。当他跳下马时，一大群带病的将校都围拢过来，准备同他说话。他用大手一挥，使众人闪开道路，大踏步走进老营。有人在二门外刚洗过脸，木脸盆尚未拿开，水也没有来得及倒掉。刘宗敏大概嫌它挡路，一脚๐把它踢了丈把远。到了上房，他转身过来，急不可耐地等着总管追进来，随即瞪着眼睛问道：
“闯王走有多远了？能追得上么？”
张鼐把眼一瞪：“你嘀咕什么เ？不应该你说的话你莫多嘴，给别人听见了成什么เ体统！”停一停，他又说：“如今一个人顶十个人用，把他们打重了还能ม骑马打仗么？死心眼儿！”
1少不更事——年少没阅历，没经验。
“你们在撤退之ใ前，把寨墙拆毁，不要留给敌人。人手不够，就叫附近老百姓都来拆，把乱石堆在路上。如今火药很金贵，不许放迸1。撤到野人峪以后，官军来攻只许你施放炮火弩箭，或用滚木礌石打他们，却不许你出战。等到明远在武关一路取胜，我自然会下令出击，还要亲自督战。到那时你杀得越猛越好，让你一直杀到商州城边。”
离天亮还早ຉ，公鸡才叫头遍。高夫人劝闯王再去床上睡一阵，但是他摇摇头，皱着眉头在房里徘徊。过了会儿，高夫人又劝他躺下休息。他停住脚步，看见身边没有别ี人，脸色沉重地望着夫人，悄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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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震怒和责问，孙传庭完全没有料到เ，简直像冷不防当头顶ะ挨一闷棍。尽管他的性格十分倔强，也不由得轰然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灰白，四肢微微战栗。他鼓着勇气回答说：
医生也说道：“汉举的话很是。目前咱们这里瘟疫病十分猖獗，将士纷纷病倒，实在无力如期大举。这是出于不得已，敬轩定会谅情。”
李自成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尚炯的病榻前走来走去，低头不语，他明白袁宗第和尚炯的担忧心情，明白许多人都在担心树起大旗后会把陕西和豫西的大部分官军引到商洛山中ณ来。如今高桂英和刘芳亮还没回来，自己手下的将士只有两ä千多人，其中将近一千人染上瘟疫，将来要对付的不是几千官军，至少是两万官军。这不是一件轻松事儿。昨天晚上，他去看李过的病，适逢李过刚退了烧，神志清醒，也劝他暂缓树起来“闯”字大旗。据李过看来，尽管近来官军在商洛山外边调动频繁，但只要“闯”字大旗不树起来，官军大概不会认真进攻。这是因为，朝廷将全力对付重新起义的张献忠和罗汝才，把商洛山中的这包脓疮留在以后割治。只要拖过一个短时间，瘟疫一过去，就不怕官军来围攻了。自成认为ฦ李过对于官军的估计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并没采纳侄儿的意见。他临离开侄儿的床边时，浓眉深锁，低声说：
“请他来吧，有什么要紧的事？”
“当然是真的。”
张献忠截断他说：“你得了吧！你们讲的是三纲五常，做的是男ç盗女娼。什么เ他妈的‘君为臣纲’，倒是钱为ฦ官纲。连你自己也不是不想贪污，只是有我八大王坐镇谷城，你不敢！”
到这时候，阮之钿想着读书人的“气节”二字，也只好豁上了。他开始胆大起来，抬起头望着献忠说：
“我打算暂时不放赈，等再弄到一批粮食再说。”
李自成低下头去，沉吟不语。如今离年下还有半个月，他本来打算今天放一次赈，到เ腊月底再放一次赈，让老百姓能ม够过年。可是如今粮食的来源如此困难，怎么เ好呢？目前将士们也是只能吃半饱，饿得黄皮刮瘦，倘若过年时再不让大家吃几顿饱饭，定会有许多怨言。俗话说，兵没粮草自散。难道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散伙么？可是如果不放赈，难道能ม眼巴๒巴地看着附近的百姓饿死和逃光么？
“这还不明白？”卢象升突然觉得胸ถ中一阵刺๐疼，站起来，在土炕边低着头来回地踱了几步，然后接着说：“一个ฐ月来，枢臣与权珰蒙蔽主上，疏、揭1交攻，环顾ุ中外人情1，尽伏危机，以相嫁祸，弟以待罪之身，暂统军务，常不知何时就逮，倘若移师广、顺，则朝廷必加以临敌畏怯之罪，不出数日就会有缇骑前来，与其死于西市，何若死于沙场？”
2中ณ外人情——朝中朝外的人情，此处实际上指杨嗣昌朝中和高起潜朝外。
“什么文书？”
1文书房——属于司礼监的一个ฐ机构，专管收发文书。
“我敢保万无一失。官军来到这几百里大山中是聋子。瞎子，可是咱们处处派有探子，又有老百姓通风报信，别说来少数官军，即令贺疯子的人马全来，也只会望着大山叹口气，找不到咱们老营的影子！”
“请夫人赶快叫几位眷属来缝制大旗。一有大旗，我就出发。”
1北司——锦衣卫所属管监狱的衙门有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通常所说的镇抚司狱即属于北镇抚司。
2绝学——黄道周在哲学思想上属于主观唯心主义แ，在当时以精于《易经》著称，被认为有独到เ的研究。
3厚载门——元代皇城的北门叫做厚载门，明代改称北安门清代改称地安门，但当时人们习惯上仍称为厚载门。
“谦斋的伤势不要紧吧？”
“叶先生的伤也不轻，不过有吕先生医治，决无性命危险。请大人放心。”
刘宗周啊了一声，略微有点放心。叶廷秀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学问上造诣很深，自从天启中成了进士，十几年来在朝做官，立身行事不辜负他的教导。尤其叶与黄确实素า无来往，今天在皇上盛怒之ใ下敢于挺身而出，救护道周，这件事使刘宗周极其满意。想了一下，他对儿子说：
“谦斋做了多年京官，家中ณ人口多，一向困难，如今下狱，定然缺钱使用。你明天给他家里送三十两银子，见他的老母和夫人安慰几句。”
刘沟恭敬地答应一声，随即问道：“大人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快去净净手来，我口授，你替我写。我毕竟老了，在灯下越发眼花得不能ม写字！”
刘沟还没有走，丫ฑ环梅香打着明角灯，把书房的门推开了。后边是老夫人，由á一个ฐ打伞的丫环搀扶着，而她自己端着一小碗莲子汤，愁眉深锁地走了进来。刘沟赶快迎上去，用双手接住小碗，说道：
“下着雨，你老人家吩咐丫环们端来就行了，何必亲自送来？”
老夫人向丫环挥一下手，说：“你们把灯笼放下走吧。”望着丫环们走后，她回头来噙着眼泪对儿子说：“趁着雨已๐经下小了，我来看看你父亲，今晚再服侍他一次。我服侍他几十年，万一这封疏惹皇上震怒，我再想服侍他也不能了。”
刘沟望望母亲，又望望父亲，双手捧着莲子汤碗放到เ父亲面前，转回头来安慰母亲说：
“你老人家不必担心。皇上圣明，明天看见儿父的疏ຕ，圣怒自然就息了。”
“唉，妄想！伴君如伴虎，何况你父亲耿介成性，如今他不但不认罪，还要痛陈朝廷的弊政！”
刘宗周不愿让夫人多说话，对儿子说：“沟，你把母亲送回后宅休息，净过手快来写字！”
老夫人很想坐在书房中ณ陪着老头子熬个通宵，但是她知道老头子决不答应，而且她也不愿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候徒然惹老头子生气。几十年来，她在儒家礼教的严å格要求下过生活，是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如今既ຂ然丈夫不听她的劝告，又不愿她留在身边，她只好离开书房。当儿子搀着她慢慢地走出书房时，她忍不住回头望望丈夫，低声说：“莲子汤快凉啦，你快吃吧。”她的心中一酸，两行热泪簌簌地滚落下来，轻声地自言自语说：“遇着这样朝廷，有什么เ办法啊！”回到后宅上房，她在椅子上颓然坐下，对儿子哽咽说：
“你父亲的本明日递进宫去，定会有大祸临ภ头。你今夜能ม劝就劝劝他不要多说朝廷不是，如不能劝，就连夜做点准备。”
刘沟的脸色灰白，勉强安慰母亲说：“请母亲不要过于担忧……”
刘汋净了手，回到书房。宗周在书架前来回踱着，用眼色指示他在桌边坐下。他不敢坐在父亲常坐的椅子上，用双手将父亲所著的《阳明传信录》一书从桌子右端捧起来放到别处，然后搬一个凳子放在桌子右首，恭恭敬敬地坐了下去。把父亲已๐经写出的部分奏稿看了一遍，他不由á得出了一身热汗，站起来胆怯地说：
“大人，你老人家这样对陛下回话，岂不是火上浇油，更激陛下之怒？”
刘宗周在圈椅上坐下去，拈着花白长须问：“屈原的《卜居》你可背得出来？”
“还能ม够背得出来。”
“屈子问卜人道：‘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假若是问你，你将何以回答？”
刘沟垂手恭立，不敢回答，大珠汗不住从鬓边滚出。
老人说：“像黄石斋这样的人，敢在皇上面前犯颜直谏，正是屈子在《卜居》中所说的骐骥。你要你父亲‘宁与骐骥亢轭1乎？将随驾马之迹乎？’”
1亢轭——“亢”同“抗”，抗轭是并驾齐驱的意思。
刘沟吞吞吐吐地说：“皇上的脾ຆ气，大人是知道的。恐怕此疏一上，大人将有不测之祸。”
老人说：“我也想到这一点。可是流贼之ใ祸，方兴未艾；东虏窥伺，犹如北宋之末。我只想向皇上痛陈求治之道，改弦易辙，似乎尚可收桑榆ด之效。都察院职司风宪，我又身居堂官1，一言一行都应为百官表率。古人说：‘疾风知劲草。’又云：‘岁寒知松柏之后凋！’遇到今日这样大关节处，正要见大臣风骨，岂可苟且求容！”
1堂官——主管长官，掌印堂。
“大人的意见自然很是。不过，皇上一向不喜欢逆耳之言……”
“住口！今日国势如此危急，我不能为朝廷正是非，振纪纲，使皇上行尧舜之ใ政，已经是罪该万死，岂可再畏ั首畏尾，当言不言？我平生讲学，惟在‘诚’、‘敬’二字。言不由á衷，欺骗皇上，即是不诚不敬。事到เ今日……他本想说已๐有亡国之象，但没有说出口如果我只想着明哲保身，我这一生所学，岂非尽伪？死后将何以见东林诸先烈于地下？你的话，真是胡说！”
“儿子不敢劝大人明哲保身，只是……”
老人严å厉地看儿子一眼，使他不敢把话说完，然后叹了口气，很伤心地说：“我教你半生，竟不能ม使你成为ฦ君子之儒！读圣贤书，所学何事？遇到大关节处，竟然患得患失，亏你还是我的儿子！”
刘ถ汋垂手而立，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不敢做声；汗珠直冒，也不敢用手擦。过了一阵，见父亲不再继续斥责，虽然心中实认为父亲过于固执和迂阔，但也只得喃喃地说：
“请大人不要生气。儿子见道不深，一时错了。”
“你不是见道不深，而是根本没有见道。以后好生在践履笃实处下功夫，不要光记得书上的道理。坐下去，听我口授，写！”
等儿子坐下以后，刘ถ宗周没有马上口授疏稿，忽然伤心地摇摇头，用沉痛的浙东口音朗诵出屈原的四句诗1้：
1四句诗——这是《离骚》中ณ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