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再也支撑不住了,胸前插着一把镶金的匕首,娇美的身躯无力,”他刚说。她颓然倒地,痕迹里带着血丝,长长的指甲在墙壁上刮出,凤箫就捡了身边的几片落叶朝着他那张欠โ。狄燧也不躲,是最新鲜的红色,不带一点垂暮之感。
与此同时。
狄燧挑眉,“怕你独身一人太寂寞。点点殷红,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沾染着许多人鲜血的剪刀。
就像是院子,口中连忙改道:“怕你独身一人,”
“和你比还差。太……太不安全。”狐狸道。
大堂内。“你果然,
狄燧撇撇嘴,说话都打着官腔儿。哎哎哎,我跟你说,我可是最善于揣摩人心的。谁让我是狄仁杰的侄子呢!”
白珑月尽量收敛怒气,生硬的挤出微笑来,柔声道:“赶路要紧,看过小姑姑后我们便走了,不用再给我们安排住处了。”
金仙微微一笑,“你便是凤箫吧。且让我代姑姑向你认错。姑姑一心庇护我姐妹二人,才会想出害你的主ว意,她也是被逼无奈。”顿ู了顿,她又道,“我马上就要离开大明宫了,走之前特地来这里缅怀一番。当年我因妒忌蒙心,害了妹妹,之ใ后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我认为自己有理——她做了那ว么多坏事,怎能不受报应!然而另一方面,我却心怀愧疚悔恨,是故不敢面对武长史和阿瞒哥哥。如今看来,我确实是错了,害了妹妹,害了武长史,害了时姑姑——所有的一切,均是我的错。”
春梦阑时
她是……
“盒子?”凤箫讶异道,“什么盒子?”
凤箫微叹,却不答话。她自从进了这殿门后便一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总觉得有道目光似有似无的锁在她的身上,她暗中寻觅却不得其所,只感觉那目光愈发灼热起来,使她如坐针毡一般难耐。
马球这一游戏,对凤箫来说还是比较拿手的。她入宫前长于山间,父母均喜读书阅诗,而她幼时调皮至极,常常约了齐家小哥,背着父母,在青色阔野间骑马而奔,纵情嬉戏。
然而这一切,距凤箫却有些遥远。她所侍奉的琳润公主三岁丧母,乏人亲自管教,脾性傲慢,行事张扬,若是喜欢谁便一味亲厚,若是厌恶谁当面撕破脸也是不怕的。幸好凤箫脾性温和,又不乏计谋,常常在一旁为她圆着,也为她少招致些了仇人。
狄燧嘟着嘴说:“可是我现在不用回云溪了啊……”
凤箫道:“是啊,珑月已不在了。”她略略有些黯然,沉默了片刻,复又道:“那ว你应当回头,往长安去了。”
狄燧拿着扇子敲打着自己้肩膀,眼神四处乱ກ飘,“我不回长安。我还没去过金缕呢。听说金缕美女甲天下……”
凤箫早看透了他,便道:“你若是要去金缕,我也不好拦你……只是,你还是不要和我一起走的好,免得我家人看见了生出些误会。”
狄燧巴๒不得她家人误会,笑嘻嘻的道:“你是女儿身,又是孤身一人,我可不放心……”
凤箫看着他死皮赖脸的样儿,知是甩不掉他了,无奈的叹口气,转身便走,狄燧嘿嘿的笑着,也跟了上去。与岸边的船夫讲好价钱后,众人便上了船。
船夫姓花,看上去约有七十多岁,笑起来很是和蔼,只是耳朵稍稍有些背。
三人一狐坐在船上,觉得十分无聊。
狄燧忽地向那花老头问道:“大爷,我想向您问件事。”
花老头笑笑,“问吧问吧!我在这里摆渡了将近六十年,方圆几百里,没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狄燧笑道:“那ว……那横塘村为何不许村人离村啊?”
花老头闻言,轻轻一笑,沙哑着嗓子道:“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了,事情虽已过去了五十余年,可老头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村子里有个叫吴念潇的小伙子,长的很是精神,常常在这江上往来,但他娶ດ了妻子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听说他妻子长的花容月貌,比宫里的妃嫔,月中的嫦娥都要美丽,所以吴念潇很是宠爱她。不过,他妻子的这份美貌也引来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唉。”他摇头一叹。
众人用心听着,皆明了那“妻子”应该就是花临ภ姜。
花老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村子里的男人总是暗中偷窥吴念潇的妻子,而村里的女人则对她心生妒忌,巴不得她早早死去。然而有一日,人们意外的发现,吴念潇的妻子不是凡人,竟是由江边花草修炼而成的仙女!村子里有个叫柳关河的人,平时看着老实懦弱,可实际上总是干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他喜欢仙女,曾经大胆告白,却被仙女狠狠拒绝。仙女身份败露后,他偷偷在村子里散布消息,说是如果吃了仙女的肉便会一生无病,长命百岁。”
凤箫心中一惊,吴念潇……应该就是吴山翠的先人,而柳关河,则ท该是柳芜的先人。
花老头摇头叹道:“村子里的人平时就对这仙女甚是嫉恨,如今知道了这事儿,便鼓动村长,要他允许大家一起去杀了那仙女,然后一同长生不老。村长心中不忍,便将这事情告诉了吴念潇。吴念潇刚开始不同意,可是经不住全村人的劝说,且心底又有些见不得人的私念,所以最后终是答应了。于是后来,村子里武艺最高强的罗甘自告奋勇,杀了吴念潇的妻子。杀完后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易。”
罗甘……罗大令之ใ先人。
“大家分了仙女的肉吃,心里略有不安,然而更多的则是欢喜。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翌日天亮时分,吴念潇的妻子又回来了。她质问吴念潇为何背弃她,又质问村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然而最终再一次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惨死于横塘村中。这时大家终于意识到เ,她是杀不死的。然而就在众人慌乱无措,想着要逃离横塘村的时候,有一个人回来了。这人名叫韩逸,本是横塘村人,但因为自幼喜欢阴阳之术,所以被村人视为不祥,于是早早的便离了村子,四处游荡。他归来后,耗尽全身法力,给整个横塘村设了个结界,使得那仙女无法进来。从此横塘村便有了那个村规,凡是村人,有生之日皆不得离村。”
韩逸,即是韩寿阳之父。
花老头讲完故事,见众人都是神色凝重,便笑道:“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你们又何必认真呢?你们看,马上就要到金缕了。”
凤箫见马上就要到家,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她忽地问道:“花大爷,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花老头笑道:“八十多了。”
凤箫微微惊讶,“八十多了您还终日如此奔波?您有无儿女……”
花老头摆摆手,打断她道:“姑娘有所不知,老儿我这么多年不离开这九江,是有缘由的啊。我妹妹五十余年前一去不复返,自此我便不敢离开,生怕我若是走了,她便找不到我了。”
狄衮衮忍不住道:“她若是活着,恐怕也该有七八十岁了……会不会……已๐经不在了……”
花老头微笑着道:“多谢几位公子小姐的关切。老儿我老的快,我妹妹则不然。我相信,她总会回来的。”说罢,他在岸边缓缓停靠,“金缕到เ了。诸位,该是道别之时了。”
众人下了船后,凤箫特意多给了花老头许多钱。花老头推着不要,可凤箫执意要给,“大爷,你孤身一人,风里来雨里去,很是不容易,多给些钱财是应该的。”
“好。我看着姑娘你面善,那便收下了!”花老头也不再推脱,收下了钱,随即顿了顿,道:“对了,我妹妹叫花临姜,长的很是美丽。你们若是见了她,记得回九江来告诉我。”说罢,他上了船,步履已经有些迟缓。
众人在岸边沉默的站着。
凤箫看着花老头渐去渐远的身影,又想着那五十余年前的往事,心中难过不已๐,鼻子微微发酸。
她忽地听得一直没有说话的狄燧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她如今是江花中ณ的一朵,记得去寻她。”
狄衮衮抽着鼻子,道:“少爷,你说的这么小声,有什么用啊,他又听不见。”
狄燧挑挑眉,“谁说他听不见?他听得清楚着呢。”
从江的这一边,向江的那一边望去,在灰蓝色的长空之下,江畔丛花,嫣红胜火。
就好像是最真挚最浓烈的爱,天生就是一团滚烫的火焰,即使眼前是滔天的江水,也无所畏惧,依着这江水而生。
爱,是无所畏惧,是心无杂念。而非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如果走错了路,不要紧的。那就回到那江畔,做万花中的一朵,随风轻曳,看着人潮从眼前经过,看着那摆渡的船夫来回,看着岁月流逝,风云变幻。
终有一日,会有人从这里经过时,忽地停下脚步。
那个人,就是你的良人。
江上,隐隐有歌女吟唱——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