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猛回头
母亲避讳说“梨”。
后来,有的还,拎着,就是被罚干活,如果谁犯了规。春节,猛回头,遥远的。一年又一年,一系列关于“梨”的圣名就这样诞生了:金蛋、黄果、黄蛋、小脆瓜,诸如此类足有十几个。
有一年春节,不是被罚酒,大家想吃梨,要么以其它,我望见了母亲正用干柴般的老手抹着纵横的老泪。我呆了。竟与母亲无关,原来母亲避讳。
5.家里什么都有
过年回家,父亲到镇上接我。我准备买些蔬菜,集市就在车站旁。父亲把我拽住,“家里什么都有”,他边卷烟边拉我上路。
回家一看才知道,父亲所说的“什么都有”,无非是秋天储藏的土豆白菜和萝卜,还有半袋蔫ຑ了的苹果。父亲怕我生气,忙解释:“这么多猪肉还不够吃吗?现在蔬菜那么贵!”
离家时,父亲给我拿这拿那,我和父亲调侃:“家里什么都有。”父亲一撇嘴,边装边说:“必须拿着。你们刚结婚,家里什么都没有”。
6.昨夜有雨
深夜,书房里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他揉了揉正在做梦的眼睛,翻了翻身。谁这么讨厌。他心里嘀咕着。没有起来。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
他坐了起来。他实在不想起来。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也该挂了吧。他想到这又躺下来了。
电话铃声并没有停,反而越来越急促。他愤怒的从被子里冲到书房:
“谁?大半夜打什么电话!”他几乎是在吼。
“儿啊,睡着了吧!”他稍稍缓和了情绪。
“外面下雨了,把门窗关好!”
“妈,你在说胡话吧。你在上海,我在北京!”
……
“知道了!你打电话也不看时辰!”他甩给母亲这么一句就回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他现阳台上全是水。看来昨晚不仅有雨而且下得很大。他心里痛了一下——这哪里是雨,分明是母亲伤心的眼泪。
7.什么เ是大爱
什么เ是大爱?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位母亲说过的话。
那位母亲活得很辛苦。结婚没有多久,丈夫就死了。她们共同的孩子,还是个痴呆。
然而,他们的这个痴呆,吓唬起人来并不呆。他一兴奋了就翻白眼,一翻白眼,就做出口吐白沫的样子。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情,旁人是永远不必去理睬,不必去相信的。可这位母亲却一直信以为真。
她对我说:
“即便儿子1ooo次欺骗了我,我仍然拿出1oo1次的勇气相信他。因为ฦ我不知道哪一次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可就要了我儿子的命!”
8.民工ื父亲
大姨家的表姐说我父亲胆小怕事。十五岁那年,她跟随我父亲出去打工,车上一个小偷瞄准了她钱包里的五块钱,她刚要嚷,我父亲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大姨ถ家的表姐最后说,不过下车后你父亲从自己钱包掏出五块钱给了我。
村里同姓的小二叔也说我父亲胆小怕事。二十三岁那ว年,他跟我父亲出去插秧。到一家饭店吃饭,点菜时现菜太贵,父亲就说不打算吃了,老板却动了刀子,父亲就求爷爷告奶奶给人家说好听的。
小二叔最后说,不过每年跟你父亲出去都能ม挣到钱。
哥哥跟我说,他也现了父亲的胆小怕事。每次回家,父亲总是叮嘱他,和别人一起做事要和和气气的,眼皮子别太薄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也不能动……
只有母亲最理解父亲。母亲说:
“你爸爸的胆小怕事是对的。你能想象一村子人跟着一个老实巴๒交的庄稼杆子出去打工的场面吗?”
母亲接着说,临近年根,村里人可都等着大家拿回钱来买年货呢!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父亲正陶醉在一盅辛辣的二锅头里。他边咂摸边说:
“出外打工不容易啊,让父老乡亲挣到เ钱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