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假借——对坏人坏事宽容
“刚才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正显出大元帅对曹营客客气æ。对咱营的人员如此处分，只要曹操肯跟着我的大旗走。大元帅对曹营的黄龙那样处分，我平日所担心的是闯王仍把，所以要向将军贺喜，对我们就有莫大好处。其余的都是末节，恨铁不成钢啊！”
自成说：“一功，你也糊涂啦。目前，今日之事使我的担心，看待咱营如同老府的，他巴不得咱营处！”
自成听见帐外有脚๐步声，用手势阻止他说下去。他才微微一笑，等知道无人进，说：
高夫人早已๐料到慧梅会不肯嫁给姓袁的，抚摩着慧梅的肩膀&#，她自己้心中也很痛苦，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耐心地劝说慧梅。但不论她说什么话，慧梅都听不进，只说自己้不愿出嫁，一面说一面哭泣。高夫人越发难过，明晓得这件事是牛、宋二人出的坏点子，闯王决断得太仓促，不该一言为ฦ定，但是木已成舟，又有什么เ法儿呢？看着慧梅越发哭得伤心，她恨不得告诉闯王，换一个姑娘嫁给姓袁的。但回心一想，万万不可。闯王已经当着袁时中的两ä位军师的面亲口许下这一亲事，都知道是慧梅，袁很满意，怎么能随便更换？自古都不兴许亲昧亲的事！高夫人一时没有办法，只好把慧英叫来，让慧英带慧梅出去散散心，解劝慧梅，同时她派人去请红娘子来。
慧梅再也不好意思说别ี的话，也不敢看高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呼吸急促起来。高夫人停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闯王又笑着说：“听说刘先生是饱学之士，胸富韬略，可恨相见太晚。”
李岩见闯王提到自己，便也说道：“袁将军不必顾虑。大元帅恢宏大度，虚怀若谷，到处延揽英雄，如饥似渴。将军是河北英俊，远近皆知，到เ此以后，闯王必然倚为股肱，前程未可限量。”
“有喜啦！”高夫人笑着小声说：“近几天她吃饭都要呕吐，身体很不好。”
闯王刚走出村子不远，高夫人也骑着马，带着一群女兵追了上来。闯王驻马问她：
“我看你们明主，对于宗室被俘，置若罔闻；至于将帅率兵死战，或阵前被擒，或势穷力竭，降服我朝，必定要杀他们的妻子，否则也要没人为奴。为什么要这样？这是旧规么เ？还是新兴的办法？”
明朝副将祖泽远也跪在大清门外奏道：“罪臣祖泽远伏奏皇帝陛下：臣也是蒙皇上从大凌河放回去的，臣的罪与祖大寿同，也该万死！”
黄澍欠身说道：“贼兵掘城甚急，共掘了三十六个ฐ洞，愈掘愈深，情况十分吃紧。以下官看来，一二日内就会掘成大洞，到那时他们将火药运进洞中，轰塌城墙，事情就糟了。我们一定要火速想出办法，非破敌掘城之计不可。”
“祥符知县王老爷、开封府理刑厅黄老爷来到！”
大家默默相看，不敢说出异议。布政使梁炳事先知道高名衡的这个主张，附和说：“免了吧！免了吧！”
1三阳开泰——旧时祝贺一年开始的吉祥语。年年使用，但一般人都不究其义แ。泰是《易经》的一个ฐ卦名。据说正月是泰卦，乾下坤上，三阳生于下，冬去春来，阴消เ阳长，有吉亨之象。
李自成十分困乏，坐到干草铺上，准备就寝，却看见高一功又走了进来，在火边坐下。自成问：
“为什么เ百姓跟官府如此一心？”
隔了一会儿，猛如虎的中军前来传达他的嘱咐，就在前院客房里与李管家坐下叙话。中军说，猛大人希望小姐速作准备，明日一早ຉ离开南阳，有什么困难，都由他去办。然后他们一起商量了如何护送、如何代觅轿子的事。左小姐自己้原有二乘轿子，是她和乳母乘๖坐的。如今尚须八乘轿子，给她的丫头和仆妇乘坐。中军对此满口答应照办，说：
左小组站起来，走到堂屋中的关帝像挂轴前烧香许愿，要关帝保佑她主仆们平安离开南阳。陈妈妈和丫ฑ头们也跟着跪在地上磕头许愿。站起来以后，陈妈妈对左小姐说道：
豪格问道：“叔王刚刚ธ说洪承畴可能ม有两种打法，另一种是怎样打法呢？”
“我还不十分看得清楚。叔王爷，你看呢？”
在洪承畴眼中，吴三桂是八个总兵中比较重要的一个ฐ。他明白吴三桂是关外人，家族和亲戚中有不少人是关外的有名武将。如果他能ม够为朝廷忠心效力，有许多武将都可以跟着他为朝廷效力；如果他不肯尽心尽力，别的武将自然也就会跟着懈า怠。何况他是固守锦州的祖大寿的亲外甥，而祖家不仅在锦州城内有一批重要将领，就在宁远城内也很有根基。想到这里，洪承畴有意要同他拉拢，就问道：
1松山——原叫松山堡，在锦州西南三十里处。是明朝宣德年间为ฦ军事需要而建筑的一座小城，置中屯前千户所于此。今为松山镇所在地。
“闯王，敬轩口说要奉你为主ว，究竟不是真心。据我看，留下不如除掉，免得他日后重整旗鼓，羽毛丰满，再想除掉不易。去年在房、竹山中那件事，老将士们至今人人切齿。当时要不是王吉元舍死报信，咱们这些人都不会活到เ今天。要除掉他，今夜就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午后李哥虽然派人去接取敬轩宝眷，并叫西营将士前来，我也派人随同前去，说明闯王关怀盛意。但恐西营将士必因事出突然，敬轩未回，多生疑惧，未必就立时遵令前来。大战近在眼前，倘有奸人趁机煽惑，制造事端，容易摇动军心。以弟管见，我此刻在此没事，可以赶快回去，一则准备五千马步精兵随同补之ใ于四更出动；二则ท重新传下大元帅之命，只说大元帅因念西营将士连日疲劳，今日不急于移营也可，可在原驻地等候待命。至于敬轩的宝眷，今日如不愿来，明日来也不妨。这样不作勉强，就可免去西营将士疑虑。至于是否将敬轩留在李哥行辕，究竟应该如何安置方有利ำ于李哥早日成就大业，等我今晚再来，说出一得之见，请李哥斟酌定夺。”
“咱们曹营当然也要不断ษ地增添人马。”
吴汝义笑着回答：“请曹帅放心，除缺少女乐之ใ外，老营司务会用心准备曹帅爱吃的好酒好莱。”
半个ฐ月来，从洪承畴的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照旧治事很勤谨，躬亲簿书，每日黎明即起，半夜方才就寝，但他的心中却埋藏着忧虑和苦闷。他之ใ所以离开行辕，住在澄海楼，也可能与他的内心苦闷有关。但是他自己้不肯泄露一点心思，仅是幕僚中ณ有人这么เ猜想罢了。
“哦！原来是这么重要啊，难怪总督大人今天天不明就起来，连连问派人去迎接没有。我们说，李老爷已经去了。立刻又派我来，真是巴不得马上跟他见面。”
“我正要往奉先殿告慰二祖列宗在天之灵，你来得好，就陪我一起去吧。”
“今天的事，你千万莫让别的都人知道。万一招人嫉妒，或者都人们将风儿吹进皇后、皇贵妃的耳朵里……”
外边的仆人已经替他预备好洗脸水，闻声掀帘而入，侍候他将脸洗好。他感到浑身发冷，又在圆领官便服里边加一件紫罗灰鼠长袍，然后强挣精神，踱出里间，又步出花厅，在檐下站定。仆人们见了他都垂手肃立，鸦雀无声，仍像往日一样，但是他从他们的脸孔上看出了沉重的忧愁神色。行辕中ณ军总兵官和几位亲信幕僚赶来小院，有的是等候有什么เ吩咐，有的想向他有所禀报。他轻轻一挥手，使他们都退了出去。一只小鸟在树上啁啾。一片浮ด云在天空飘向远方，随即消失。他忽然回想到一年半前他临出京时皇帝ຓ赐宴和百官在广宁门外饯行的情形，又想到他初到เ襄阳时的抱负和威风情况，不禁在心中叹道：“人生如梦！”于是他低着头退入花厅，打算批阅一部分紧急文书。
嗣昌的心中一寒，生气地说：“莫啰嗦！惠王有何口谕？”
青年军官说：“请大人莫信谣言。四川ษ剿贼军事虽不完全顺利，但献、曹二贼决难逃出四川。阁部大人正在调集人马，继续围剿，不难全部歼灭。要谨防奸细在襄阳散布谣言惑众！”
“回大人，连卑职在内，一共二十八人。”
闯王准备动身回关陵，却不见尚炯在那里，连尚炯的亲兵们也一个不见。有一个亲兵禀报说：从奉先殿往南去有一个石窟，石壁上刻๑满了各种药方，老神仙正在那里仔细观看药方。闯王笑一笑，命亲兵去请他快来。随即他同李岩一边闲谈，一边走出方丈。临着路边，以悬崖为屋基，有三间倒座禅堂，陈设雅致，原是接待从洛阳来的官绅和一班有钱人用的，现在亲兵们都在里边休息。宋献策对闯王说：
近来贫汉难存活。
他不停地胡思乱想，竟忘从宝座上起身了。一个太监走到他的脚前跪下，用像女人般的声音怯怯地奏道：
诸阁臣跪伏地上，以头触地。范复粹代表大家说：“臣等菲才，罪该万死。今蒙皇上如此礼敬，实在愧不敢当。”
他们骑马出寨，只带着少数亲兵在后，并不往校场去，而是在新า修的宽阔驰道上朝着清泉坡的方向并辔徐行。走下得胜寨的山坡以后，闯王侧过头来问道：
宗第说：“这是我的私事，待一会儿我说出不妨。”
献策忙说：“闯王所言，实为英明远见。找到เ精通此道的人才也不难。自万历末年以来，住在北京的西洋人如利西泰1้等，传授制造火器秘法，已有很多人通晓其技。将来我们多方物色，重礼相聘，总可以请到一二位懂得的人。即令不是精通，也不要紧。凡事难不倒有心人，经过一段摸索，自然会一旦ຆ贯通。”
4佛郎机炮——明朝人泛称西班牙、葡萄牙人为佛郎机人，即frmks的译音。由西班牙、葡萄牙人传来的一种大炮，称佛郎机炮，亦简称佛郎机。这种大炮又名大将军炮。大批仿造，开始于嘉ล靖八年公元15๓29年。
刚刚吃毕早饭，高一功差人回来禀报，说李公子和红娘子已经来到，离得胜寨只有三四里了。闯王霍地站起，走出上房，对等候在院中的亲兵们说：“去传知老营全体将领ๆ，凡是没有要紧ู事的，都跟我到寨外迎接！另外去一个人禀告牛先生，我先去寨外等他。”高夫人也走出上房，对一个ฐ亲兵说：“告诉老营司务，快替李公子、红娘子一行人马安排早饭，菜要丰盛一点！”李自成出了老营大门，稍候片刻，老营将领们都从不同的方向赶来，于是他带着一大群大小将领ๆ和亲兵步出寨门，往山下路上迎接。
“这位新า来的王教师的武艺如何？”
宋献策和牛金星一直担心高夫人会说出来对他们抱怨和责备的话，不断地偷偷打量高夫人的沉重脸色。他们没料é到由á李过开了腔，用这样从来没有用过的神色和口气对待他们，使他们只有惭愧，除掉苦笑外无言以对，神情十分尴尬。
闯王低着头没有做声。尽管他不满意李过责备牛、宋的话说得太直，但是他自己也心中悔恨，不能责备侄儿直言。他怕高夫人也忍不住对牛、宋说出来不好听的话，两ä次望她。高夫人懂得闯王的眼色，所以她不曾在侄儿对牛、来说过抱怨话以后接着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地叹一口气，用袖头揩去了为慧梅涌出的两行热泪。
曹操在心中看笑话，却不得不说道：“已经过去的事不用再提啦，如今只赶快决定如何处置吧。兵贵神速，再不派兵追赶，小袁营就逃进颖州ะ地界，向南投降了启睿，向东投降朱大典，都很容易。大元帅，倘若你认为围攻开封要紧，别的人马分不出来，命我的曹营人马去追剿如何？”
李自成回答说：“家鸡打得堂前转，野雉不打一翅飞。野雉是活的，飞就让它飞吧。”
大家听了李自成的话都觉突然，摸不准到เ底是什么用意。有人暗想：这样任袁时中逃走不管，未免太宽大了。
刘宗敏平时往往容易暴怒，令人生畏ั，但现在他一直冷静地想问题。他在心中抱怨牛、宋当日不该劝说闯王将慧梅许配袁时中ณ，但是他想着闯王待牛金星以宾师之礼ึ，拜宋献策为军师，不能ม因他们一时虑事有误而多加责备，使他们面子上下不了台，引起文武不和。他也明白闯王既恨袁时中ณ的叛逃，又担心对袁时中ณ逼得紧了会促使他投降官军，另外又担心慧梅会被袁时中杀害。趁着大家在沉默中，他抬起头来望着自成问：
“大元帅，这件小事交给我处置可以么？”
自成问：“你如何处置？”
“我想，既不能ม不派兵追杀一阵，也不必逼得过紧ู，免得他投降官军过早。也不要使他对慧梅下毒手。目前能ม够按这样想法处置，方แ算妥当。”
罗汝才不禁心中一惊，点头赞叹：“虑得细，虑得是！捷轩不愧是大将之ใ才，忙中不乱。”
自成说：“捷轩，你将你的办法全说出来，让大家商议一下。”
宗敏说：“请补之辛苦一趟，去追赶小袁营。先礼后兵，劝说袁时中赶快回头，做错的事决不追究。我估量袁时中ณ一定不听劝告，大概免不掉会厮杀起来。补之ใ可以杀败小袁营，但不一定会捉到袁时中，也不能……”
李过插言：“既然动兵，就得尽我的力量捉到他或杀死他，不留后患。”
宗敏接着说：“补之，你听我说。我们目前作战的着眼点是在开封，既要四面围困开封，还要准备杀败各路援兵，不应当分散兵力。小袁营有三万人马，要将它包围消灭，少说也得五万人马，还得拖长时日，穷追不放。在目前这样分兵作战，我们不干。我们不能让袁时中这小子拖住一条胳膊。”
李过问：“你给我多少人马？”
“我打算给你……顶多一万五千人马，一半骑兵，一半步兵。更多的人马没有。”
李过沉吟说：“只给这一点人马，我只能追上他，狠狠给他一下教训，不一定能够消灭他，捉到他。”
宗敏点头说：“对，对，正是这个意思。倘若追上他，你只需狠狠教训他一顿，使他损兵折将，知道疼痛，大伤元气，但还要适可而止，不逼他过早地投降官军。你还得使他认为对慧梅不下毒手，于他有很大好处。”
李过微微一笑，说：“我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给我出的是一道难题，这文章要做好很不容易。”
刘宗敏转向李自成，问道：“大元帅，你看，这篇小文章就这么做法，不必小题大作，行么เ？”
自成点点头，然后向大家问：“你们各位有何意见？”
罗汝才首先称赞说：“高明，高明。我根本没想到这个ฐ题目的文章应该这么做，果然是捷轩虑得周到！”
牛金星说：“追上小袁营之ใ后，可以宣示ิ大元帅德意，凡将士愿倒戈回老府的一律免究，另有重赏。补之将军出发时要多带银子，以备阵前赏赐。如此恩威并施，有劝有惩，小袁营多数胁从之众，不难瓦解。”
宋献策接着说：“还要带去大元帅手谕一道，劝谕袁时中勿信谗言，妄生猜疑，致令亲者痛，仇者快。望他翻然悔悟，速偕慧梅来归，将待他恩情如初，一切错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