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理工的可不会象你这样胡思乱想。但是我觉得ä。我无法求证。这种性格使她在我的眼中显得性情反复无常。我不是女人。“而且又没什么。”我说道，我无法把昨夜疯狂感性的马菲与眼前这个冷静理智的女人统一起来，
“这种国际嫖客跟谁都是自来熟？少女时代的马菲是不是就是那样的呢？
是的，我当然很仔细，但并不是在听。我时常困惑于马菲的性格，”
我不知道马菲的这些话究竟在多大程，而且隐约觉得马菲是在凭着自己的主观想象与感受去推断别人——。马菲才会毫无顾忌地表现。”
我顺着马菲的手指望过去。一个外国人正坐在那儿喝酒。那个ฐ外国人扭过头来，也许是对这边的目光有所。看见马菲，笑了笑，
“看到就看到เ吧。朝这边举ะ了举酒。其实我住的地方这么เ高，外面的人不可能看到的。拉上窗帘太暗了。我不喜欢。”
马菲的身体当然很美，不仅丰腴柔软，而且洁白，有时竟让我不忍心去碰。
然而在与马菲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我却很少——几乎ๆ没有——产生这些关于我与马菲之间关系的思虑。那时的我不象现在的我这样喜欢思想——那时的我正忙于感受！
而且在当时也没有什么力量推动我去意识到这一点。假若在那座城市里我不是一个ฐ孤独的陌生人，假若当时我的身边有父母、亲戚、同学、朋友，那么我与马菲的关系必定是无法持久ื的。我将会时时接收到外在环境的评价与议论，感受到เ各种压力与非议，而且不得不时时对自己้与马菲的关系作出评价——我将意识到我是为人所不齿的。
“你多大了？”在经历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马菲问。
“你的运气好象不太好啊？”
在这三个月里我对这家工厂多少有了些了解。跟其他几个和我一样的工头一块出去吃饭时，难免会聊到เ工厂里的事。他们都比我进来得早，因此多数情况下我吃的时候比较多，聊的时候比较少。他们谈到流水线上的哪个女孩比较漂亮，写字间里的哪位小姐比较出众，有时也会聊得不堪入耳——但是他们最常谈起的是工厂的老板，谈到เ老板时最常出现的词是“艳福不浅”。
有那么几次，我竟对这些女工的处境产生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想：这些女工，她们从事着最繁重的工ื作，拿的却是最低的工资——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还要做。但是年轻是不知忧愁的，她们似乎并不为此而忧虑，她们好象有着一种天然的寻求快乐的本能——或许跟我一样觉得未来是充满希望的吧？但是她们对未来的憧憬必定是与我有所不同的，我了解这一点，所以我无意去探究她们那些憧憬中的具体内容。
“那么เ，再见？真心地祝你好运！”马菲转身前宁静地朝我嫣然一笑，一个ฐ我再也熟ງ悉不过的小酒涡凸现在她光滑如玉的右颊——曾无数次地贴近摩娑过我的脸的右颊。“我走了，别想着我。听见没？”
我的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安。我偷偷留意马菲脸上的神色——马菲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เ太大的变化，好象刚才的那ว阵骚动根本就没有生过。
“其实她就是个ฐ子高点而已。”
话一说出，我就觉得后悔——我根本不该再继续这个ฐ话题。
马菲微微摇了摇头：“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ฦ个子。”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无法理解。但是我不敢追问，因为继续这个话题很有可能ม使马菲感到不适。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还应该再说些什么เ。
“有件事挺有趣的。”过了一会儿，马菲突然说道。“当时，有一个ฐ模特大赛的评委找到我，说只要一夜春宵，他可以保证让我进前三。”
“这么说，刚ธ才这个ฐ模特……”
“不，她并没有。而且……据我了解，好象其他人也都没碰到这种事儿。”
“这么说……那个评委只是想趁火打劫而已？即使……即使……”
“也许你猜得不错。”马菲看着我微微笑了笑。“说实话，我当时真是给他吓了一大跳。我觉得这个ฐ人的胆子也太大了。想必他也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吧？”
马菲扭头向大厅外的街道上望去，带着一种深思的神情轻声说道：“为什么เ？为什么只有我呢？”
我觉得这真不是个问题，原因不是明摆着吗？
“因为ฦ你比其他的人都漂亮呀！”我说。
“不，你没弄懂我的意思。”马菲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世界ศ上真有这么一种女人，让所有的男人一见之下都……都产生想占有她的欲望。”
“所有的男ç人？”
“我这么想当然错了。”马菲的神情好象有些尴尬。“不，并不是所有的男人。因为ฦ很多男人不敢，或者说，是不能。”
“不敢？”
“是呀，是不敢。因为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象那ว个评委那样，觉得自己้有权；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象罗士乾这样，自恃兜里有钱。”
“你没去告那ว个评委吗？”
“告他？为什么เ要告他？其实……”马菲侧开头，对着侧面墙上的一盏壁灯盯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可怜，仅此而已。”
“可怜？”
“是呀。我确实只是觉得他可怜。”
“你不恨他吗？”
“恨他？不，我为什么要恨他？最初ม我倒是有点儿鄙视他。可我没有必要恨他呀！想拥有美是每个ฐ人的天性。即便是想占有美的这种念头，其实深究起来也算不上是什么罪过——世界上比这罪恶得多的事不知还有多少呢！”
“你是指有闲阶级吗？”我问。
“这……不知道。”马菲摇了摇头。“我没仔细想过。也许，对一个并不完美的社会来说，有闲阶级的存在反而是一种必需。”
“必需？”
“是呀，是一种必需。因为在某种情况下，有闲阶极也可能就是社会的精英阶级，比如沙俄时代的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
“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
“你不知道这两个ฐ人吗？”
“知道。是两ä个作家嘛！不过我没读过他们写的东西。”
“你们在大学里究竟学了些什么เ？”马菲侧头看着我，微微笑了笑。
“不就是那些专业课喽！还能学些什么！”
“课余时间你就没读过什么其他的书籍吗？”马菲问。
“当然读过。”我想了想，说道。“好多本五角丛书，还有《松下成功之ใ路》，《蓝色巨人》什么的。对了，还有卡耐基的《人性的优点》和《人性的缺点》。”
“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这些。不过，说实在的，除了这些，我也确实没读过什么特别有印象的书了。马菲，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学理工的跟你们这些学文科的不能比，你们考试的时候加加班，突击猛啃一下就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我们可不成啊！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读课外书！说真的，有时候我们学理工ื的倒还真是挺羡慕你们这些学文科的。”
“幸好你学的是理工科。”马菲说道：“其实随着社会的展，文科的许多类别ี会越来越成为ฦ游离于社ุ会主ว流之外的边缘性学科。看看我，学历史的，实在是没什么出息。”
“那也不一定呀！”我说道。“马菲，难道你不能去唱歌，去当主持人，或者搞服装设计什么เ的？”
“你真是太天真了！我连简谱都不识，怎么เ唱歌？我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怎么เ当主ว持人？至于服装设计，我更是一窍不通。哎，真是的，”马菲笑了一下。“人不能ม靠想当然而活着呀！”
“马菲，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呀！”我的语气突然间变得热切起来。“许多歌星刚出道的时候不也都是一点简谱都不识吗？说到普通话，其实，练练不就成了？”
“我对这个圈子早ຉ就厌烦了。”马菲说道。“其实我对这些职业根本没兴趣！”
“厌烦？”我有些困惑。不知有多少人拚命要往这个圈子里挤，可马菲还没进这个ฐ圈子为什么เ就感觉厌烦了呢？我觉得十分难以理解。
“事情没你想的那ว么简单。”马菲用左手支住下颏，右手象是下意识地轻轻搓揉着我的手指，轻声说道：“我已๐经三十岁了。该错过的都错过了，能抓住的……也都抓住了。说到奋斗，我也确实奋斗过，虽然……我可能未尽全力，不过……”
对面桌上突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打断了马菲的话语。也许是谈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些马菲口中的“同类”齐声大笑起来。马菲蹙着眉头看着她们，像是看着某种十分遥远的事物。
“哼，什么有闲阶级！——精英？”马菲长吁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也许，不过只是享乐和浮ด华的代名词而已。”
“嗯？什么？”我问。
“没什么。”马菲答道。“我只是想起我碰到的那些富商和所谓的头面人物来，突然间有些感慨而已๐。无限的权力与财富确实可以激人性深处潜藏的各种欲望，使人——”马菲顿了一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使男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几乎可以为所欲为ฦ。”
“为所欲为？”
马菲并没有搭话。她又陷入那种我日渐熟ງ悉的沉思中去了。马菲在想些什么呢？是那些富商和头面人物吗？——我看着马菲，费劲地想象着那些所谓富商和头面人物究竟会是什么เ样？但却无迹可寻。
“你喝完了吗？”过了一会儿，马菲突然说道。“我想上去了。”
我当然早就喝完了。我不知不觉地喝完杯中的咖啡，正如我不知不觉地渡过与马菲在一起的时光。——那ว些时光啊，在它们一点一滴地流逝时，我从来不觉得它们宝贵，而此时当我回想起它们时，却让我何等的忧伤！
*โ***
十年过去了。就在此刻，当我想象那些马菲口中的富商和所谓头面人物时，我已๐经依稀有些有迹可寻了。但是我无法确定马菲在碰到เ那ว些人时究竟生了什么เ事，我也无法知晓这些人究竟对马菲施加了怎样的影响。——我只能揣测。
就在此刻๑，当我想象马菲以前的生活——那些在我们相遇之前马菲所经历的生活时，我想起马菲所过的那ว种孤独而单调的生活，我依稀感到เ某种模糊的恐惧。我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起、因何而来，我也无法确定这种恐惧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我只是感到一种模糊的恐惧。
就在此刻，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如此强烈地祈愿我的恐惧只是杞人忧天，只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庸人自扰。
但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头脑中ณ毫无根据的无稽想象！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