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国庆节最后一天,让不让人睡觉吧。一见是我张口就骂;他还有些ฒ,便裹着睡衣来开门。堂姐还在和一个:大清早我就去了堂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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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那ว天天刚亮;大堆的烟头有小山丘那么เ高,桌上杯盘狼藉,空气中ณ烟雾缭绕,种种的不雅让我恶心干呕。堂姐唤那个男ç人快走吧,一听有人敲门。我斜着脑แ袋一看卧室的门还开着;地上扔着,我骑着自行车,手里攥着卷饼一路高歌猛进。这天我一如既往地按,我上学必经过门罗家;门罗开的门,我们并排坐着,真是晦气;他父亲端上了,呀的跟大饼干上了!门罗看我表情不对,便对父亲说我不饿;没想到他父亲硬生生逼我吞咽了两块中的一块,出门时还被灌了一杯牛奶;至于门罗喝了没有我已不记得了。路上门罗嬉笑我说他爸待我比待他儿子还好;我愣住了,难道他爸是个家庭暴力狂不成,再一想门罗失踪的母亲,真是罪孽啊!还是别想了,门罗见我如此不淡定,坏笑一声,不再理会。至于门罗母亲失踪的事情我是探问过他的;可每次都遭到เ他封口的恐吓;我问过两次被煽了两次。我记得第二次问他时我曾斩钉截铁地告诫他,不说你妈的事我们就绝交;后来我二话没说还是煽了我然后转身走掉;两天后他来找我,又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生。那年学校设了门读心术的课,门罗考了第一。晚上回家途中我问他连读心术是什么都不懂你是怎么考得?他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名叫七匹狼的小人书给我看;我说这么难看谁画ฑ的?他说他画的;然后骑车跑了。那ว晚我看完了那本只有十七页ษ的漫画;之后我更加了解他了,他喜欢孤独的感觉;他排斥朋友;唯独喜欢我。有一年他告诉我小人书和读心术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从警校毕业那ว年校方果真开了读心术课程,我才恍然大悟。读心便是心理观察心理暗示和心理分析。二一年我接触到犯罪心理学,一度让我联想起门罗和他的七匹狼自画书。
老人家遭遇枪击的那天晚上,门罗喝醉了酒;我扶着他穿过街巷,径直回了家。我平生所见之惨绝人寰莫过如此:老人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近旁是两个摔碎的酒瓶,还洒着苏格兰红酒的水渍。门罗那年十九岁,他没有哭,只是吻了父亲的额头。那天晚上门罗一整夜没睡,他守在老人身旁,一丝不苟地凝望着父亲;眼神中ณ透着压抑的悲伤,他叮嘱我早点回家;我便离开。第二天,他找来叔叔,安葬了父亲。城郊外十五公里的地方矗立着老人的墓碑,碑上什么เ都没有留下,很多年后我再去祭拜,门罗告诉我他也将葬在这里;而这里的泥土刚刚被翻新。我认识门罗是很小的时候了,那ว年我们吮吸着同一头奶牛;奶牛死了,我们也被喂养大了。门罗不爱说话,长得不大讨人喜欢,有些孤僻;我们曾一同爬树,一同玩枪。我与门罗同岁;比较温和且碌碌无为,幸运地是我比他活得久些;所以这悲伤的故事由我执笔也颇为合情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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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门罗老家,我和门罗从此分道扬镳,乔枫后来莫名其妙地消เ失,她本是与我一同的,没有照ั看好她是我的错,可我知道门罗不会怪我,因为乔枫爱她,对于一个陷入爱恨纠葛的女人来说,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是埋葬痛苦的最好方式,所以背叛这样的事情,只会生一次,绝不会在对手身上重演回来的第三天,门罗家便被警方布控,罗父已๐经三番五次地被警察带走,每次他总表现得镇定自若,可深谙其事的我,却觉得罪孽深重,为什么我们的过错总要由父辈替我们分担?是我们太过懦弱,不敢迎接争议的审视,还是我们身体里流的血,让愚昧不堪的我们,从此耽于死亡?因为父亲托关系的缘故,我又一次幸免于难,顺ิ利地返回学校。这里还是平静如初ม,这是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杀手或有关死亡、命案的言论,我相信这与晚霜无关,至于刘ถ芯这帮恶毒的女人有没有泄露什么消息,也无证据可鉴。我无时无刻๑不盼望着周末,学校的生活对于来说,太他妈受罪,我想是一个中ณ了梅毒的妓女,明知快要死了还得疯狂接客。放学回家,除了父母的絮叨和询问,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关房门,插上耳机,放着玛丽莲曼森那来自地狱的音乐,努力地麻痹自己;可是越这样,那些令人生畏ั的画面越是频繁地于我脑海闪现,我想知道门罗的现状,他也许正喝着咖啡坐着公交车环顾四周的风景,偶尔被两ä三个ฐ好色的大妈盯上,尾随半个大街才肯作罢;也可能睡在某个马路边的长椅上,一身破旧的行头,像极了一位招摇撞骗的街头艺人;最惨的是,他已被一帮便衣跟上,犹如一只背负重壳的乌龟,明明身处困境,却不自知,人生的苍茫写在他佯装稚气的脸上,他没有笑容,瘦得皮包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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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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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荒凉,冷落的古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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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悄悄走过两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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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睛枯了,他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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瘪了,声音也隐约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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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ว荒凉、冷落的古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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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幽灵依依细数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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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旧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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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ฦ什么要和我重提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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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我的名字心还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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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可还常见我的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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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醉人的芳菲的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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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嘴和嘴亲!”——“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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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ว时天多青,希望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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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已飞,飞向黑的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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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走进乱麦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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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夜听见这呓语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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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爱这诗了。很遗憾,没有机会介绍给门罗读了。魏尔伦是一位神经质的天才诗人,他有些同性恋的倾向,这一点在他的诗歌中表露无疑。我和门罗,像极了魏尔伦与兰波,我们不搞同性恋,我们的友谊自一开始就很单纯,也许早已越了的层面,上升到了一个形同于“黑洞”的新奇的领域。十一月的第二个ฐ周末,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绕道从门罗家经过,本想看看罗父,谁知周围的布控突然一时间统统撤去了,一切又好像恢复到往常,罗父还是习惯性地去市场卖鱼,回家炖鱼,邀我作客,陪他吃鱼。我纵是不敢怠慢,但还是害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一些私密的事情给捅出来。然而,罗父倒也爽快,知道我们关系铁,私交好,讲兄弟义气,全然避开这些敏感的话题,可是,当他谈到门罗的母亲,场面立刻又变得尴尬而凝重了。晚上我们一直聊到很晚,我甚至自嘲地谈了我的初恋,罗父也出人意料é地笑了,大概是笑我的无知,不管怎样,能够让一个杀人犯的父亲坦然地接受现实,是十分不易的;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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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禁不住想给门罗打个电话,打开电话薄,踟蹰了半天,不忍合上,又不晓得拨通了该说些什么。冬天大部ຖ分时候,是看不清月亮的,它总试图去掩盖人们最容易忽略的部分,而将黑暗地暴露。即便如此,我仍是见了,它暗得红,暗得黑,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这样的月亮,这样一个门罗,他的出现,你总不以为然;可正是这样的不以为然,会让你掉以轻心,以至于,到เ最后,伤得满目疮痍,仍不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