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蒙大小:414k类型:青春时间:2012-12๐-ๅ2817:51้:๘08里的夜生活是最美的。二战刚结束，和来自法国各地的人体模特。怕错过精彩的一笔，却汇集着世界各国的艺术家，到巴黎私立的业余美术学校‘大。晚上我到法，但这个ฐ举动弄巧成拙，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模特费也就很便宜。我在这里找到了理想中的模特，也结识了几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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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金卓如要讲到那ว位在文革中给他带来灭顶之ใ灾的法国女人了，赶忙检查了录音装置，大茅屋虽然。来巴๒黎当模特的姑娘特别多，形成了一个庞大&#x，他让我关掉录音机，才肯接着讲，
“这。我只好照办，为了躲避家人寻找，不得不改名换姓，而在巴黎与画家交往之后。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身，她们身上也有了优雅的文化气质，好多还成了文化人。那ว里的模特市场有点像古希腊的奴隶市场，女模特们赤身裸体地站在一个ฐ黑屋子里，让画家们随意观看，品头论足，讲好价钱，模特就跟着画家走。也有的模特到เ画家的工作室来，自己脱掉衣服，画家满意就留แ下，不满意的就打走。这在中国真是不敢想象的事，即使到今天也无法想象。对人体艺术来说，东方和西方真是两个ฐ世界。
“法国人是欧洲最浪漫的人，在大街上你可以随意跟不认识的女孩搭话，女孩看你顺眼就会聊起天来，然后一起去共品咖啡，很容易就共度良宵。巴黎的姑娘十五六岁就极少有处女了。在中国我是老实上进的青年，虽然跟高念慈有过短暂的同居史，但从不主动亲近女色，觉得那是道德败坏的人才去做的事情。可到了巴๒黎，我的观念完全变了，在短短三年里居然有了好几场情爱。环境对人的改变是最大的，最深刻๑的，巴黎和重庆完全是两个世界ศ，在当时的我看来，那简直就是两个星球上的两个世界ศ。
“最开始的一位纯属偶然。她是一位很开放的模特，母亲开着一家小旅馆，在舍费尔教授的工作室当模特后，就看上了我，因为我是东方人。她喜欢与各种各样的男人谈情说爱，并且希望他们之ใ间的差别越大越好。黄皮肤黑眼睛的我就这样被她看中了，她的追求热情大胆，烈火熊熊。她与我攀谈，听说我经常到法语学校补习法文，就表示愿意做我的法语老师，只要我晚上请她喝咖啡就可以了。经过几个晚上，我们就在她家的旅馆里同床共枕了。她母亲显然知道，但从不干涉她。她脱下内裤后，我现她与几天前在工作室里完全不同，下身居然没有了阴毛。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听说东方人喜欢光滑的阴部，她就用药水脱去了阴毛。见我很担心，就说以后还会长的，真是好笑。
“如果以东方人的标准，她无疑是一个荡妇，但在巴黎，她顶多只能ม算得上热情大胆而已。她的观念就是要尽情地享受性爱，而不像中国女子，寻找配偶就是为了托付终身。她的性爱狂放大胆，处处主动，开始真把我吓坏了。以前和高念慈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完全被动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因此很快我就觉得厌倦。可与这位法国女郎在一起，有半个月时间我完全放下了画ฑ笔，沉浸在她的肉体之中，这在我的一生中都是很绝无仅有的，即使后来在监狱中我也从未放弃过画画。
“她还拉我一起去日出岛。日出岛是离巴黎不远的一个塞纳河上的小岛，她的每一位男友都陪她来这里看过日出。岛上都是来游玩度假的男女，小孩全身赤裸，男ç人只有短裤，女人则再多两个胸ถ罩而已。这里简直就是人体的天堂墨斋小说：qsxiaoshuo，我想，高更何必舍近求远跑到塔希提岛去呢？离巴黎这么เ近的地方，照样有远离城市喧嚣的人体小岛啊！白天，我在岛上写生做画，她去天然围成的港湾里游泳，晚上我们在一个极狭小的除了睡床外再无他物的矮板屋里睡觉。
“我们在这个小岛上的性爱大为减少，但却更令人难忘。她想出种种新奇花样，并且把地点选择在户外。山间的大石块，深夜的港湾，花明柳暗的草地都成了我们的睡床，幕天席地的感觉真是非比寻常。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居然在树上做了一次爱。”
金卓如的坦率已经出了我的想象，他诉说自己的情爱和性事，都极其自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他虽然让我关掉录音，却并没有阻止我记录。我生怕他停下来，心怦怦直跳，在本子上滑动的笔尖都颤抖起来，一个字写得比鸡蛋还大，也不知划了些什么道道。事后才想明白，我是以小人之ใ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是个心灵纯净胸怀坦荡的人，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
“那ว天晚上，月亮很大，月光洒满整个ฐ小岛，如烟如雾。她又拉着我一起出外散步，我知道一定又有浪漫的事情要生了。果然，她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停住脚，我以为是要在树下的阴影中ณ偷欢了，她却说，爬到เ树上去！我们就一起爬了上去，她的身手比我敏捷多了，连拉带拽地帮助我。我们坐在了离地一丈多的一个大树桠上，看着远处的塞纳河，和更远处灯火通明的巴黎。她只穿着裙子，而法国女人的内裤ไ与中国女人不一样，是在下面张开大缝的，所以她只要坐在我的怀中，我们就可以阴阳交合了。她双手抓住树枝，动作依然狂放，我却时时担心会从树上掉下来，紧张害怕极了。等到从树上下来，我几乎迈不开腿，连回到矮板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才明白了什么叫作神仙眷侣。
“但神仙的生活不能ม久过，人还是要回到现实中。三个月之后，她告诉我已经完全了解我了，如果继续缠绵下去，可能要影响我的学业和事业，我们就分了手，再也没见过面。但那ว三个月里，我还是以她为模特画了不少素描，只是她不耐久坐，很难长时间摆一个姿势，所以我画的多半都是写。这些素描和写上的人体都是没有阴毛的，算是一个特殊标志。和她分手后，我常常凝视这些画ฑ作，恍如做了一场大梦。我突然意识到，和她相处的三个月里我居然从未思念过高念慈，可以说，是她把我从高念慈惨死的阴影中完全解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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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位是在毕加索美术馆认识的。我在临摹毕加索ิ的画，她就过来攀谈，说她是模特，看到我是画ฑ家，希望我雇佣她。我表示没有钱请不起她，她说，那你可以请我喝一杯啤酒吧。我答应了，与她在一家小酒吧里喝了起来，后来喝多了，她居然提出到เ我的宿舍里去睡觉。我就带她去了，她对我坦白说，她刚到巴๒黎，从未做过模特，实在没有住处，才到เ我这里。她是基督徒，主不会原谅她与陌生男人上床，请我原谅。我对她很宽容，将她收留下来，因为ฦ宿舍实在狭窄，两人只能ม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她没有脱去衣衫。后来的一个月里，我们也没有做爱，只是她的衣服越脱越少，最后只穿内衣与我同床。但我从没动过她的念头，我分面包给她吃，她白天有时给我当模特，我还给过她十几个法郎。后来她似乎有委身于我的意思，我也没动心。一个月后，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在巴黎还有这样的柏拉图之恋？”我很诧异。
“法国人并非耽于性欲，我觉得他们的欲望其实低于欧洲好多国家的人，比如意大利人。他们反而更看中的是感情。同他们相比，中国人更看中物质，中ณ国女人很少有像法国女人那ว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而普普通通的法国女人都会认为，为爱情献身是女人的天职……有点扯远了，还是说我的故事吧。在后来的半个ฐ月中，我有许多机会可以得手，但我没做。并不是我多么能控制自己，而是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怜爱的气质，让我深深陶醉。我知道她早已不是处子，但她依然是很纯洁的，精神上的纯洁。她说，她的男友二战后参了军，和大部ຖ队一起逃到เ了英国，从此失去了音信，一直到战争早已结束的19๗48年。她不相信男友已๐经死了，一定要等他回来，即使真的死了，也要等到一个阵亡的消เ息，得到这个ฐ消息之后，她的心才能属于别人。当然，身体可以短暂地属于别人，如果为ฦ生活所迫。巴黎姑娘虽然开放，但她们对爱情的坚守真令人敬佩。我的法语在与她相处的一个月中大有长进，因为她老对我回忆与男ç友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像祥林嫂一样说个不停。她很有修养，曾为我在舍费尔教授的工作室里弹过钢琴，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赞赏她，并说我艳福不浅。她还酷爱法国文学，特别是雨果的诗歌，能ม一口气背出许多。她就是这样一个ฐ有教养的高雅姑娘，虽然遇到我的时候潦倒不堪。我与她有过浪漫的长吻和热烈的爱抚，但一直坚守着不去破坏她对那很可能已经牺牲的男友的忠贞。直到今天我也从不后悔，放过了这么一个ฐ唾手可得的美人，的确是娇艳欲滴的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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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卓如感叹了几声，将第二个姑娘很快讲了过去，似乎不愿多谈。他最详尽讲述的是第三位，他真正爱上了的异国姑娘。
“真正与我有感情的，是罗斯小姐，她却偏偏不是模特，而是我从大街上捡来的。那天我正在蒙玛特大街上散步，构思着头脑แ中的一幅画，忽然看到对面走来一个女郎，年纪也就二十上下，身材颀长，面容姣好，脸色红润，颧骨很宽，下颚坚实，头乌ไ黑浓密，上面系了一条丝带，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而眉宇间的清纯和明亮，正是我苦思冥想的形象。我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美，如果语言可以形容，那世界上就不该有画ฑ家这个职业了。反正她就像天仙一样突然跳到我的眼前，我一定要让她跳到我的画ฑ中。我不假思索地走过去，对他说，小姐，我是一位画家，请问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她惊惶地回答，对不起，先生，我不能ม。然后就要走掉。我立即说，那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咖啡吗？她犹豫片刻，答应了，我的心中一阵狂喜。喝咖啡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叫罗斯，是工ื厂里的一个缝纫工，每天晚下班一定要回家见妈妈。我请她带我去见她妈妈，她答应了。到她家里，我翻来覆去地劝她妈妈答应让她给我做模特，她妈妈最后答应了。现在想来，我的东方人身份引起了她的兴趣，而生活的窘迫是她妈妈答应我的最大原因。每天晚上她女儿去我那ว里当两小时模特，就可以挣到一个法郎，而她在工厂干一天也不过挣三个法郎，这对她实在不能不说是诱惑。
“罗斯ั的模特费是我半个月的奖学金，但我并不痛心，因为ฦ理想的模特实在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当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褪去衣衫的时候，我内心里激荡着狂喜的激情。她的皮肤是西方แ人的那种如雪的纯白，白得耀眼。她并不消瘦，也不臃肿，而是略微有些丰满，正是男人忍不住想去触碰的那种。太瘦的女子可以激起男人的怜爱，但并不太想去碰她；而太胖的女人呢，可以激男人的性欲，但又少了怜爱之ใ情。她那ว微微耸着的乳房，刚好够一个男人的手掌去抓握，略微丰满的腰肢呢，正好揽在怀中。画家最喜欢什么เ样的女人？并不是看起来最美的女人，而是最适宜画画的女人，两者之ใ间的区别ี，实在不足为ฦ外人道。打个比方แ说，她脊ิ背的曲线就很适合用画ฑ笔去表现，而如果拿她作雕塑，就显不出来了……”
金卓如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我知道他已经看不见我，也看不见客厅里的一切，在他眼前的一定是当年罗斯ั的形象，这个形象深深地刻๑在了他的脑海里，永不磨灭。
“她褪去衣衫的时候，并不显得多么羞怯，只是有些紧张的神色，低着头不敢看我。看得出她并不是成熟开放的女子，但也毫不扭捏作态，她温柔顺从，又有一股坚毅沉着的劲头。我让她摆好姿势就开始作画，很快沉浸在疯狂的创น作激情之中，完全忘记了时间。她就那ว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抿紧ู嘴角。我终于完成了一幅素描，一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ฐ钟头，这才想起中ณ间没有让她休息。一般的模特坚持一个动作四十分钟就已经到了极限，而她却硬挺了两个钟头！在她穿衣服准备离去的时候，我给了她一个法郎，并且向她道歉，让她以后提醒我模特需要休息的时刻。她只是笑了笑，什么เ没说就走了，而我面对刚ธ刚画好的素描，彻夜难眠。
“以后我让她摆各种姿ู势，她都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跪姿是最累人的，有一次我一口气画ฑ了一个多小时，才让她休息，而她却跪在那ว里不肯站起来，原来双腿已经麻木了。我啥也没想就冲过去，帮她按摩双腿，按摩了几下才觉得不好意思。之前我们很少交谈，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我的，这样的举动算不算失礼？但她似乎也坦然接受了，一双棕色眼睛里毫无抱怨责备的意思，不过也没有感激和迎合。我就起劲地按摩起来，从小腿到大腿，最后到腰肢，一阵阵强烈的冲动让我半跪着站不起来。我偷眼去看她，现她也在看我，像个ฐ局外人一样观察我，我突然觉得她的眼神很东方แ，在童年的江南故乡似曾相识。我抱住了她，开始吻她，她既不惊慌，也不冲动，既ຂ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任我摆布。看来她也早已๐喜欢我了，只是从不肯表露罢了。在巴黎像她这样含蓄的姑娘实在是太少见了。但当我冲动地脱衣服的时候，她却开始穿衣服。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๐经走到了门口。我跟过去给她一个ฐ法郎，她接受了。我向她道歉，她轻轻摇头。我问，你还会再来吗。她说，会的，然后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ณ……”
我情不自禁地出了一声感叹，金卓如突然问：“你女朋友还好吗？”
“啊……好。”我楞了一下。
“你也像我当年一样幸福啊，小伙子，要好好珍惜，”金卓如接着又讲起了她的罗斯，“第二天她果然来了，却不脱衣服。我以为她不肯当模特了，想请她出去吃夜宵，她却不肯，只是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我又冲动地去解她的扣子，她没有反应，我撕开了她的衣衫，一看到เ她的乳房，我就去亲吻，她仍是毫无反应。我的眼里涌出泪来，扒光了她全身的衣服，然后离开她，坐到画架旁้开始作画。画到เ一半的时候，她走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开始为我脱衣服。我们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性爱，她很从容，很平静，只是在最后高潮的时候才哼了几声。做完爱后，她接着为我摆姿势，我接着作画。画完之后，我又与她做了一次，然后她提出要走。我给她钱，她说，亲爱的先生，我们已经是恋人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原来直到这时，她还搞不清我的名字。此后她一直叫我亲爱的先生，我回国后她给我写的信里，也是这样的称呼。”
“是在文革时给你招来大祸的那封信？”
“是啊，”金卓如说，“那天晚上，我才真正感觉到她的精神多么纯洁，心地多么善良。此后她就免费为ฦ我当模特了，她的母亲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但并不干涉。每次来的时候，她都要给我带吃的东西，因为她看到เ我经常忍饥挨饿。她也帮我整理凌乱不堪的屋子，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为ฦ我洗衣服。再后来，她晚上也留แ下来了，我们开始了一年多的同居生活。为了怕她怀孕，我每次都体外排精，她居然真的没有怀孕，我感到庆幸，但现在想来也有些悲哀——似乎上帝ຓ已经做好了安排，不打算让我们长久生活在一起。在这一年多里，她最让我感动的事情，是那次参加画展。
“舍费尔教授每年都有一个在美术学校的画ฑ展，主要是他的作品，但他的学生们也专门有一个展室，有许多画商会去参观画展，所以对他的学生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难得机会。舍费尔很欣赏我，他为ฦ我留下了整整一面墙，也就是说，我的作品将占他所有学生作品的四分之一。但我的油画ฑ全都没有画ฑ框，要想做好画框把它们挂到墙上，需要一百二十法郎。而当时，我仅仅剩ທ下三十法郎。本来可以开口向舍费尔教授借，但我不愿开口，这太难为情了。一连几天我都为这笔钱愁，罗斯ั回了一趟家，从家里拿来九十法郎，她告诉我，这是她几年来全部ຖ的积蓄。就靠这笔钱，我的画全都挂在了墙上，其中一幅被一位画ฑ商看中，卖了二百法郎。我拿出九十法郎还她，她却不肯要。画商还准备长期定购我的画，打算与我签合同。这意味着我在巴๒黎终于有了立足之地，以后可以卖画挣钱了。我和罗斯都很高兴，但突然接到噩耗，母亲去世了。
“母亲的死使我下定决心回国，我想带罗斯一起走，她很犹豫，想劝我留在法国，而她母亲根本就反对我们结婚。她母亲认为我这个ฐ亚洲人只配做她女儿的情人，即便是永远留在法国，也不配与她女儿结婚，何况还要把她女儿带到中ณ国去。我与罗斯争吵了好多次，谁都没说服谁，我回国的决心已๐定，而她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跟我去中国，我们只好痛苦地分手。”
“您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呢？”我问。《墨斋qsxiaoshuo》
“母亲的死是一个导火索，父母的葬礼我都没能ม参加，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要到母亲的坟墓前去看上一眼，否则ท良心实在不得安宁。而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异国他乡的我处处感受到深深的歧视，也不能融入西方的文化。刚ธ去巴黎的时候，一切都觉得新奇，但新奇劲儿一过，我越来越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没有真正温暖的心灵归宿。后来生了许多事情，使我越来越想回家了。
“先是一次绘画比赛金奖，本来满怀信心地去参加，结果一看那题目：《圣诞节》，只能放弃，因为我实在享受不到法国人心花怒放的狂欢，越是这样的洋节日，我越是感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更加思念祖国和母亲。圣诞节过去，春暖花开，法国同学又组织庆祝复活节的活动，到เ郊外去踏青，到教堂做礼拜，到乡下去露营。男男女女背着背包，扛着帐篷，唱歌，演戏，吵吵嚷嚷，热热闹闹，而我却是局外人，享受不到他们的丝毫快乐。我只被同学们拉着参加过一两次生日晚会，人是跟着去了，感情却融不进去，总觉得隔膜。如果永远生活在这里，我将永远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在艺术上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成就。我看到中国画ฑ家常玉，用油画ฑ仿齐白石，很红火了一阵，但转眼就门前冷落鞍马稀，穷困潦倒一塌糊涂ิ。我也看到日本画家藤田嗣治，用纤细的线画东方情味，也曾一度扬名，但他的画没有真情实感，格调不高，实际上很差劲。特别ี是我读梵高的传记和书籍，有这样一段话深深地打动了我，今天我依然能够背诵。他说：你也许会说在巴黎也有花朵，你也可以开花、结果。但你是麦子。你的位置是在故乡的麦田à里。种到故乡的泥土里去，你才能生根、芽。不要再在巴黎的人行道上浪ฐ费你的生命吧！
“更让我待不下去的原因是，我感受到了西方人深深的歧视。就像北京人歧视外地人，香港人歧视内地人一样，西方人也歧视中国人。当我坐船来法国的时候，船上的服务生公开说，不要四等舱里中国人的小费。第一次去卢浮ด宫，那里的管理员傲慢地对我说，在你们国家没有这样的东西吧。出外坐巴๒士，售票员居然不肯接中国人的钱，觉得只要中国人用过，那钱就一定很脏ู。在地铁车站等车，尽管车上很空，司机看到是中国人，不停就走。这些人在法国也只算下等公民，他们凭什么歧视我，我又为ฦ什么要赖在他们的国家不走？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了，这个消เ息让所有的中国留แ学生欢欣鼓舞，觉得中国人终于站起来了！他们都纷纷筹集经费回国。国民党政府的法国外交部也被撤消，我的生活费彻底失去了来源。继续在这里，就必须ี靠卖画生活，一旦没人要我的画ฑ，我就要沦落到เ蒙玛特街头去画ฑ肖像了。思前想后，我下定决心回国，如果罗斯不肯跟我走，我也只好放弃她了。正当我收拾行囊准备回国的时候，却在行将关门的法国外交部里遇到了诸葛聪，他刚刚来到巴๒黎。”
“他怎么还往法国跑？”
“他父亲是国民党的高官，大陆解放之ใ后，全家都到了台湾。台湾当时一片混乱，国民党的统治比在大陆还腐败，让他很难过。他决定到เ欧洲来追求艺术，第一站就来到巴๒黎。遇到我后，他极力劝阻我回国。他说，共产党要实行的是集权统治，在这种统治下是不会真正的艺术。我不相信，他说，他以前去过苏联，知道共产党是怎么回事。我不听，因为是共产党让一盘散沙的中国统一起来，团结起来，洗雪百年耻辱，第一次扬眉吐气。多少海外华人都在为ฦ新中国自豪啊，我觉得他完全是因为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才对新中国心怀偏见。我毅然决然地回国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八十年代我再次见到诸葛聪，他已๐经是旅居欧洲几十年的大画家，在国际上都很知名，我还默默无闻。他问我后悔了吗，我对他说，即使是在监狱里，即使在生命垂危的时候，也没有过，因为我爱我的祖国，至死不渝。经历了这一切，我才知道共产党是多么伟大，你爸爸当年为什么เ要失败。哪有一个政党这么有勇气承认和改正自己的错误，丢â得起这么大的面子，哪里有？我又说远了……”
“还是回头说你和罗斯的分手吧。”我笑道。
“她最终拗不过母亲，她自己也对去遥远的异国忧心忡忡，经过痛苦的谈判，我们决定分手。她将我一直送到马赛港，与我在码头上吻别，并请我到中国后写信给她，即使分手了，她也不想与我中断联系。我答应了她，毅然走向趸船，不敢回头看她一眼。我就这样回国了，而你，也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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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卓如家出来，已经满天星斗，我一路上走得很郁闷。二十五岁的他已经到了法国，和巴๒黎女郎谈情说爱，而三十二岁的我还是井底之蛙，在北京城里坐井观天，和乡下丫头鬼混。
回到家后我连鞋也没脱就倒在了床上，很快睡着了。半夜里有人推我，是梁莹回来了，已经凌晨两点多，我昏睡了六七个小时。
“怎么连鞋都不脱？”梁莹抱怨了一句，我却一骨碌爬起来，再也睡不着了。她开始洗漱，我看着她，直到她宽衣解带，也钻进被窝里。我抱住她，抱得很紧，并不想摸她弄她，只是想抱着。
“你今天怎么เ怪怪的，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梁莹贴在我耳边说。
“是。”
“怎么เ了？”
我掏出录音笔，从头开始听。金卓如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起来，他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考取赴法留แ学生的。梁莹闭着眼睛在听，我掏出笔记本，开始整理自己的笔记，在记漏的地方添上几个字。
从苏伊士运河的塞得港，到เ巴黎的埃菲尔铁ກ塔、塞纳河、卢浮宫……我又听入了迷，丢下笔记本，在脑海里想象着一幅幅画面，比如日出岛上日出的情景，塞纳河的波光如何被朝阳染红，莫奈的《印象·日出》里的色彩……
“完了？”梁莹问。
“没有，他后来还讲了在巴黎的几次艳遇，只是不让我录音了。”我拿着笔记本，向梁莹讲起了金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花花事”，他和那位“脱阴毛女郎”
去日出岛上上树做爱，再听他讲到เ那位“睡干床女郎”，最后讲起了罗斯小姐，她如何让金卓如在大街上现了，如何成为他的模特，如何被勾引失身，如何把多年积蓄给他，如何在他坚持要回国的时候分手…………
“他怎么好意思跟你讲这些事情？”梁莹问。
“不知道，反正他就这么เ讲了。”
“真怪。讲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点都不回避，还讲得那ว么细。”
“你跟我说你以前的男朋友，还不是一样？”
“那是跟你说呀。”
“他也是跟我说呀。”
“你是我男ç朋友呀，你是他什么人？”
“两个男人不是更好说了嘛ใ。”
“搞不懂ฦ，你们这些臭男ç人！”梁莹翻身睡去，过了一会又问，“你是不是让他这些风流韵事刺๐激着了？”
“没有，他这算什么风流？比我差远了。只不过泡的品种不一样，俺还没泡过洋妞呢。”
“还是不平衡吧？”
“我不平衡的不是他泡了洋妞，而是他那么年轻就去了巴๒黎，我呢，恐怕这辈子也只能在国内胡混。”
“你也想办法出国呀？”
“没办法。”
“偷渡呗。”
“就算偷渡过去，恐怕也只能在蒙马特广场上当流浪ฐ画家。”
“这个罗斯小姐，也够倒霉的。”梁莹感叹了一句。
“是啊，本来在工厂里缝衣服缝得好好的，偏让他拉过来当模特，让他白睡了吧，还搭上了积蓄，最后还想把她生拉到中ณ国来，她也只好分手，落得个人财两空，一干二净。”
“你这张嘴，”梁莹上手撕我的嘴，“本来挺凄美一爱情故事，让你说成什么了？你还写传记，写出来也是一堆臭狗屎！”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写，不过今天听他讲这些，还是有点感动。”
“感动什么เ？”
“不知道，都是画画ฑ的吧。”
“你还真好意思同他相提并论！”
“我是说我的感觉。也许因为ฦ都是画画的，所以被感动了。”
“感动什么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