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肯定在湖底袭击你的就是忘川河。”
杨恒站在对面很是尴尬，为什么生灵会来这，却没在云层中留下任何痕。”
“你是谁？“也没有证据显示？”杨恒又摆出一幅不容置疑的。更怪的是。我离开家时明明。
杨恒果然不再作声，眼神飘向前方的虚空无际，安静地抱臂而立，一向一丝不苟的中山装终于也衣角飞扬了起来。乘载着我们的帆船保持着疾行进，忘川河曾在那日流入阳世，
“，”他剪短地阐述，可如今，无论哪个方向都找不到那红彤彤的太阳，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环境，像是闯进了浓浓的灰色雾海，五步之外的景致全然看不清了，也弱了，就连风。
“如果不去又怎样？”魏长浩在身旁正色道，“你准备用强吗？”
对着这张阳光灿烂的脸，我的脾气立马无影无踪，老老实实地和他窝回床上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到底是什么是四……”我也准备趁热打铁地追问下去，小白竟破天荒地知无不言了起来。
“我在被拖到水面的时候，听见小白骂你‘他妈的’。”
无懈可击的措辞，不容抗拒的笑容，我只好挥挥手，示意他请先。
“和死神搏斗？”小白完全愣住了，表情僵在脸上足足五秒钟，半天无言以对。
“真的吗？”我昂起头，刚好看到他利落硬朗的下巴，忽然有些不舍，伸手摸了摸，叹道，“如果我死了……”
那些怪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袭击的是湖底的小白，为什么连岸上的巴哥小白也会出现伤痕？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究竟有没有用？
“别哭。”他忽然开口，“还有希望。”
四面八方，伸手不见五指，我仰面平躺着，背后似乎是潮软的地面，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自己闭着眼睛，因为这片黑暗实在太绝对了，简直就像粘在眼球上一样。耳边万籁俱寂，听不到一丁点声响，甚至感觉不到湖水，只有湿漉漉的衣服证明着我的确曾和湖面有过亲密接触。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回，连小白都有些怵了，在我们集体惊骇的空档，叶凯已经“嘭嘭嘭”三个响头扣了出去，骨头撞击石板地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下格外清晰。我迅左右观察了一阵，还好，仗着朦胧夜色，远处虽有几条人影晃动，却都没注意到凉亭里的我们。这厢边，叶凯嘶哑着喉咙，边扣边喊：“沙华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生生世世不忘，若有机缘，死后愿长留忘川河畔，结草衔环，给沙华大人做牛做马……”
“你背后长眼了吗？”我问。小白不搭理。
小白愣了一秒，“哦”了一声，头未转身未动，伸手在空气中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只见玻璃梭门就这么在他背后无端端地回到了原位，连门闩都扣了下来。我和魏长浩面面相觑，还是头一遭看到小白露这么一手，瞬间灭了语言。眼瞅着小白就要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我顿时觉得和他的谈话已经刻不容缓，再这么让他为所欲为下去，不知道将来还会使出什么妖额子。
“比方说，他为什么不承认帮过叶凯。”
“这样啊。”我笑笑，“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你放心，我会转告小白的，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希望他帮你什么呀？”
一口气读完这三页密密麻麻的信纸，我靠在电脑椅上，各种难以言状的感触在胸中流淌，用“天人交战”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她退后两步，咬着嘴唇，神色凄惶，满眼痛苦，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了，搞不好还以为是我在恐吓她。
只听得小白继续说道：“受附之人反悔，挖去双眼，鬼魂失去依托，被契约反噬，同样也会使它神形俱灭。”
“也许被上身的时间还不长……”
听到这话，那人转过头，原本沉静的眸子闪过霎那的光影流动，墨绿色的眼睛终于直视着我们。
正在自怨自艾，突然眼前一花，一只大手冷不丁地捏住我的鼻子，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掰，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扣住。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啥？”我的脑袋再次短路。
她尴尬的用笑容来掩饰失态，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是啊，有缘……有缘……”
“是啊。”我应道，“就是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喜欢漫画，带点灵异色彩的那个人。”
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来，在我还在愣的空当，守灯人已经回身站好，一动不动地立于船头，恢复了初始时的呆滞模样。
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眉心，忽觉身侧扬起一片光亮，扭头一看，谢天谢地，是岸！终于要靠岸了！
难掩激动的心情，眼巴巴瞅着竹筏向码头步步靠近，河岸上两三人影伫立，愈行愈进中，我赫然现，为的，居然就是消失了的神官杨恒。
筏子撞上码头时出闷闷的声响，杨恒往前探出一步似要扶我下船，这举动激起了我的倔强，故意无视，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上岸。
“范小姐，接下来由我带路。”说话的是站在杨恒身旁的陌生男人，光头长衫，面无表情，神态肃穆。
我立时呆住，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杨恒。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嘛？”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被呼来喝去的当作球耍，脾气再好也该怒了。
杨恒并不答我，煞是冷漠，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胳膊就往旁走，明知斗不过他，但我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表示不满。
“他是中央鬼帝身旁的大神官。”走出几步，杨恒看了眼停留在原地的陌生男人，故意背对而立，压低声音说道，“他会带你去见丰都大帝。”
“那你呢？你刚才为什么不见了？”我气呼呼地兴师问罪。
“先不说这个……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造次。”
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样就想打我？不满地瞪回去，却惊讶地现这个向来成竹在胸的人物此刻竟面色苍白，眉宇间更是藏着欲言又止的焦虑。
“生什么事了？”顿时没了火气，大感不妙，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杨恒对我的问题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仿佛要把他说的每一个字直接印到我的脑子里。
“最重要的一点，待会如果提起沙华，你绝对不能透露他在湖底现真身的事，他怎么回答，你就怎么回答，切记！”
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眼花或者耳鸣了，杨恒的嘴唇分明没动，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字字传来，难不成还真是直接印到我的脑子了？
“明白吗？”同样的唇未掀，声已至。
错愕，被他一反常态的模样震到，早就忘了计较竹筏上的失踪事件，我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允。
“时候不早了，不要让王上久等。”另一边的男人忽然凉凉开口，冷冷注视着我们。
“好了，去吧。”迎上大神官凛然的目光，杨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异色一扫而空，掩饰得天衣无缝。
“请跟我走。”这个被称作大神官的光头男稍稍侧身，无可挑剔的举止，向我传达着礼貌的鄙视。
该来的总归要来，战决吧！深吸口气，我惴惴不安地朝他走去，大神官下巴微昂，满脸伪善，未等我完全靠近，便大踏步地转身离开，我只好勉强赶了几步跟上。再回头，杨恒依旧站在岸边，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忘川河在他背后宁静而诡异，某个刹那，竟红得鲜艳悚然，我不禁心下一颤，赶紧收回了视线。
前方，月色朦胧笼罩，映出对面拔地而起的悬崖峭壁，我们人在崖底，向着它一路行进，不可避免的抬头观察，只见这山崖高不见顶，几乎和天连成了片，层峦叠起间颇有顶天立地之势。再走近点，赫然瞧见怪石嶙峋的山壁上盘着条银色栈道，这栈道洁白通透，围着雕琢成形的栏杆，大约蜿蜒了三、四层楼的高度，和悬崖的耸然入云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而且看上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建来做何用。
这么想着，大神官已经领着我走到跟前，前后脚踏上石阶，不一会儿便爬到了头，设身处地后才现，原来此处竟藏着一条能容纳三个人并排走的幽深峡谷，似是将这山体盈头劈开所形成的裂缝，裂缝的那端，光明把黑暗扯开了一道口子，口子后面亮堂眩目的宛如白昼一般。我暗暗乍舌，居然玩的是柳暗花明，难怪栈道只修到这里便嘎然而止。来不及仔细研究，我们随即转身入谷，沿着这唯一的出路继续向前，头顶上霎时只剩下了一线观天，月亮刚刚好悬在正后方，洒下点稀薄的微光，映得大神官寸草不生的后脑勺在我眼前明晃晃，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两个月亮。
杨恒说他是中央鬼帝的人，中央鬼帝又是谁？开动脑筋，依稀记起丰都大帝统领五方鬼帝外加十殿阎罗，这中央鬼帝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吧，既然被冠以帝名，想必比阎王大牌，杨恒是阎王身边的小神官，恐怕地位还在这光头男之下。虽然他们都举止得当，行为规范，但比较起来，杨恒就真诚的多了，至少他三十度的笑容里含着友善，这个大光头却傲慢得惹人生厌。
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完全没注意四周已经渐渐放亮，直到走出了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我才回过神来，放眼一望，膝盖骨顿时打飘，强作镇定的杵在原地，像是被强力胶牢牢黏住，再也迈不开半步，乖乖隆地隆，这是怎样的景象啊……
面前还是三人宽的道路，白玉石板，平坦如初，笔直通往远处的古时宫阙，正对着敞开的雄伟殿门，隐约可见镏金铜瓦啧啧生辉，粗砺石柱排比林立，紫烟升腾萦绕其间，伴着万丈光芒，威严不可方物。当年去紫禁城时以为那就是皇城极致，如今遥望北阴殿，才知道什么叫王者之风，不需任何多余的装饰，也不需矫情造作的雕梁画栋，大刀阔斧之后的简单厚重，才是霸气天成，仿佛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冷眼繁华浮世，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不过，让我双腿软的并不是北阴殿本身，而是它的坐落之处，一根大剌剌耸立在天地间的巨硕石棱，刚好托起整个宫阙的面积，前后左右空无一物，只有恶风盈鼓，脚下这条三人宽、百米长的道路，是连接我们所处峭壁和前方殿堂的唯一途径，横跨深谷，凌空高架，与其说它是道路，倒不如称之为桥梁，离谱的是竟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既无锁链也无栏杆，难道真要我就这么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