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是中秋，但杜鹃没心思看风景。风景甚，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了看。摇摇曳曳，湖畔上。湖水只剩下往日的三，笑着道，“我当谁呢，很久很久难以移开。
“当天大当家带人反攻馆陶了？”被流言吓了一跳，程名振皱着眉头问道。
此间主人已经喝得眼花耳热，有大量的芦苇等待收割，一到湖：她的目光便，居然敢在张大爷门口撒野。老三啊，赶快坐下陪我喝一壶？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这还有半盘子干肉，你趁热来两块！程少爷，”
“嘿嘿，嘿嘿。鹃子，杜当家那边，我私下里跟她慢慢解释！”程名振又搔了几下头皮，脸上透出几分羞惭与幸福交替的神色。“想必她也不希望我初来乍到都惹上一堆麻烦，至于些许虚名么，只要我们两个看得淡些，管他别人怎么说！”
四当家姓王，好像与张金称合伙做过买卖。从莲嫂断断续续的述说中，程名振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六当家出身公门，好像是个官府的差役，对刑名律法很是熟悉。除了这两个得力属下外，张金称麾下还有二当家薛颂，三当家杜疤瘌、五当家郝老刀和七当家杜鹃，后边这几个人平素的精力主要放在带兵打仗上，很少管巨鹿泽里边的杂事。
“哦！”程名振被骂得呲牙咧嘴。想从玉面罗刹嘴里套消息实在太困难了，她好像根本就不会好好说话。可自己的确有些稀里糊涂，只记得为了逃命帮张金称找路，然官军好像就追了上来……
“看什么看，快跑！”沙哑的声音再次与他耳边响起，顺带着还用力推了他一把。程名振跌跌撞撞地汇入幸存队伍，跌跌撞撞地扭头。他看见一张熟悉地脸，干皱而市侩，隐隐地还带着一丝本能的善良。
又一队吓破了胆子的喽啰兵被官军用绳子从村中牵了出来，在河滩上绑成一串。带队的校尉装模作样地像虞仲谋请示了一下，然后就高高地举起了鬼头刀。捆在河畔的俘虏哭喊着逃走，被同伴的身体扯住，踉踉跄跄。官兵们笑闹着跑过去，一刀一个，然后挽起死的头，将级血淋淋地绑在腰间。
程名振笑了笑，懒得还嘴。就那些卧刀的姿势都不对的小喽啰？自己一个至少能收拾他们五个！只是现在自己手中没兵器，大白天也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你闭嘴！”张金称无法接受程名振如此颠倒黑白，厉声呵斥。第一批运出城外的粮草物资的确毫厘不差，但馆陶县是为了拖延时间才不得不信守承诺的。如果不是看在对方信守承诺的份上，自己昨天一早已经进了城，有了馆陶县的城墙作为屏障，官军怎可能偷袭成功？
“晚辈愿意竭力促成此事！”程名振压住心头的狂喜，微笑着应承。只要回到馆陶县城，他便能根据这一天来对土匪的观察，重新调整防御措施。今后即便林县令的拖延时间计策被张金称看破，经过重新准备，馆陶县也不至于土匪们攻破得太轻松。万一出了什么不测，他虽然没有保全整个县城的本事，背起老娘一人一枪从西门杀出去，跳入运河中逃命，却也不是什么无法实现的愿望。
浑浑噩噩地被土匪们携裹着，程名振浑浑噩噩地将馆陶县的城墙甩在身后。县城彻底安全了，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半夜时那场厮杀，他不知道有多少官兵死在自己的手里。若论单个人制造的死伤，恐怕张金称麾下无一名土匪的战绩如他大。想到这些，他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仿佛自己已经变成土匪的一员，愧对程家的列祖列宗。可如果当时他不挥刀拼命，恐怕脑袋早已经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那样，甭指望馆陶县的人事后会挺身而出为他鸣冤叫屈。县令大人性格就是如此，在出城议和之前，程名振已经将其看了个通透。
早餐过后，杜鹃再次前来探问。这回却又满脸带笑，好像昨天乱脾气的是另外一个人。王二毛受不得别人的抬举，立刻笑着奚落道：“看你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是不是属小狗的啊？”
“那还能做成什么事情了？”杜鹃的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直接砍了。押到营里边做什么，嫌咱们的军粮多得吃不完么？”带队的骑手横行惯了，厉声命令。
“随你！”公鸭嗓子轻轻耸肩，完全是一副不愿意较真儿的模样。粗声粗气的汉子则冷笑着将目光转向程名振，“既然张大当家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你小子就抓紧机会！老子可没多少耐性，这城外风大，老子今夜还想到衙门里找个娘们暖被窝呢！”
“你不是孬种！”程名振听到了同伴的嘀咕，伸手扯了二毛一把，大声宣布。他又快速看了一眼残破的南城墙，栅栏已经不见林县令等人的踪影。只有几根缨枪孤零零地树在那里，枪尖上倒映出点点寒芒。
张金称的大营扎得极为凌乱，三个人走了足足有一里多路。才遥遥地看到了旁边竖着替天行道大旗的牛皮军帐。“不想死就在这老实等着，我进去先跟张二伯打个招呼！”女土匪杜鹃回头瞪了程名振一眼，恨恨地命令。
“大人言重了！”程小九继续笑着摇头，目光在瞬间变得古井无波，“既为本县兵曹，杀贼退敌乃程某的分内之事。只希望大人能答应程某几个要求，也好让程某去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