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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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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飘絮 (一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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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带了多少人走?红线的安全基本就?身边有亲兵跟?官仓存贮已尽为借口,随即把心情稍微放宽了些。怎么不拦住他,昨晚值夜的人是谁。眼看着秋粮入了库,他又直接躲到了乡下去。

武阳郡光初主簿储万旭就是这样一种人。自打听说窦建德与程名振两人联手攻破清河郡后,他就立刻停止了武阳郡兵的粮草供应。魏德深几次找上门,他都以秋粮尚未入库,”窦建德先是楞了楞。只要他们这伙人不,估计现在没哪个地方势,赖着官府的调粮批文不肯用印。

几天来,当然。类似,也有人心里依然存着戒备,趁着附近没有兵丁巡视的时候,“你怎么,小声嘀咕?说不定他都是装出来的!”

“无妨,反正我也没打算再活着回去!”来者早已做好了当死士的准备,点点头,笑着回应。

“啊!怪不得如此仁义!”众“义士”先是满脸惊诧,随后便挑起大拇指,“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我等早就听说将军的大名。都说您是一个大义,大义士,大英雄,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自打窦家军开始围攻清河第一天起,各营豪杰便充分体会到了窦建德安排洺州营统一收拢伤患的好处。以往麾下弟兄们受了伤,能否再痊愈归队,基本上全凭个人的体质运气硬扛。而现在,经孙驼子等人“妙手”一忙活,活下来的保障至少上升到了七成。

“,这回老子丢脸丢到家了!”杨公卿从脚下捡起一把横刀,骂骂咧咧地上下挥舞。

“窦天王不是准备收降杨善会么?”程名振有些奇怪,皱着眉头追问。按照窦建德昨晚透漏出来的意思,他对清漳城内的百姓将以安抚为主,不会采取过于激烈的手段去抢掠对方手中的财物。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窦建德立刻就变了主意?

“有什么不敢的!”窦建德皱了下眉头,伸手把腰间横刀解了下来,“你带着我的腰刀去,奉命巡街。无论是咱们的弟兄,还是城中的乱兵,如果有胆敢趁火打劫者,当街格杀,无需请示!”

杜鹃紧绷着的心神立刻放松下来,带着几分疲惫说道:“那就好,虽然我们是被逼无奈才归降了他,但我就怕这一步走错了,接下来步步都错。如何你后悔了,咱们现在撤回平恩,也许还来得及!”

“还是上顿的剩饭么?”宋正本笑着打趣。

在自家哥哥面前,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就带上了几分少女固有的娇憨,让所有人闻之目光都立刻一亮。特别是几个跟在窦建德身后的年轻将领,本来看向程名振的目光还有几分鸡蛋里挑骨头的味道,此刻全部心思却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再顾不上争风吃醋。

“可那都是远的,饭总要一口一口吃。”窦建德呵呵一笑,将话题转向眼前。“如今第一紧要的是,咱们如何应对河北目前的局面。不瞒你们,罗艺前些日子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约我北上,一块跟他去欺负李仲坚家里留下的孤儿寡妇,平分博陵六郡。”

没等他打开信筒,王伏宝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怕是老窦又派人来了吧。我前几天已经命人骑着快马把你加盟的消息传给了他。他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所以派人来跟你商量今后的具体安排!”

正胡思乱想着,窦建德和程名振两人的笑声已经从外边传了进来。“不急,不急,我四下把清河城团团围住,再让王伏宝和杨公卿两个带着亲兵于外围巡视。他奶奶的杨善会又没长着翅膀,难道还能飞出去?你和你麾下的弟兄们最近一直在打仗,都累坏了,不妨先休息几天,让别人先上。等大伙都不成时,你再带洺州弟兄杀上去给杨善会最后一下子……”

“窦天王不是一样说要还地方以安宁么?”程名振听得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追问。那天卢方元临死之前所说的话肯定是试图挑拨离间,一点儿也不值得相信。但对于窦建德的为人,程名振真的没太多把握。

前饶阳县令宋正本有心反驳,话到嘴边,又无奈的咽回了肚子内。窦建德的话可能有些夸张,却绝对说出了大隋朝的现状。坏官取代好官,坏人驱逐好人。这是烂在根子上的顽疾,根本不是揪出一两个权臣、奸臣所能解决的。

“我跟他不熟!”王伏宝晃晃大脑袋,笑着推脱。“你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千万别问我!”

他只是用三言两语来概括,程名振等人却能听出这背后的血雨腥风。自从张金称事败后,杨善会对清河、襄国两郡的绿林豪杰采用的几乎是同样的处理手段。很多本来已经打算洗手不干的喽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不得不重新扯起了反旗。

眼看着程名振本人就要受到围攻,杜鹃急得两眼通红,双刀舞出了一团风。两名官军骑兵发现她是个女人,以为有便宜可捡,半途拨转马头,挡住她的去路。让开!”杜鹃厉声怒喝,一刀斜劈,一刀横推。两名骑兵赶紧举刀阻拦,却没想到杜鹃的力气如此大,一人直接被劈下了马。另外一个被刀势带得偏了偏,眼睁睁地看到一条红影子从自己身边掠过。

话说到一半儿,他自己也觉得很没意思,又把头硬生生地转到了对面。“人家号称是河北绿林同道,相互扶持。这事儿传出去,估计其他河北绿林豪杰也会响应。咱呢,到底算河南还是河北?”

“这年头,好人当两年官,也得变成王八蛋!”

“密公当日定计,只是说机会难得。至于具体怎样把握,却是需要王头领自行决断!”扮作亲兵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笑了笑,撇着嘴反斥。

“那又如何?”明知道杨甫分析得正确,桑显和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推翻先前的决定。

他们不是磨盘上的谷物,而是真正的磨盘。外围的所有人,包括官军和绿林,都围着磨盘在动。挤压,研磨,粉身碎骨。血腥味越来越重,陌刀阵边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后续却还有更多的人,敌我双方的人填进来,迫不及待地变成尸体。

“可俺家伍校尉说,他跟了您多年,您知道他不识字!”来使反复打量桑显和,脸上充满了狐疑之色。“再说了,是我家武校尉想投降您,又不是城里所有人都想投降。他写了信,被人搜到后怎么办?”

如此一来,所有赌注便着落在桑显和一人身上。无论肚子里边担忧的是朝廷也罢,怀着不可告人的私心也好,漳水两岸,无数道焦灼的目光都飞向了弹丸之地清漳,盼望着那里尽早打出个结果,免得大伙下注时举棋不定。

“倒是!”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放松。虽然没人明说大伙的后路可能遇到麻烦,但作为已经有了数年临阵经验的将领,他们或多或少都对危险有了一点儿直觉。眼下程名振还可以镇定自若的调整部署,大伙心里就跟着踏实些。如果程名振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大伙的心思恐怕也就全乱了。

罢,自己提起长槊,带头冲在了队伍的第一排。他麾下的亲信全是战场上淘汰剩下的精华,个人武艺与相互之间的配合都远好于武阳郡的同僚。再加上上司身先士卒的缘故,短时间居然能逆流而上。很快冲散了附近的几伙洺州军喽啰,于乱军中重新救起了魏征。然后在两位主将的指挥下,吸纳更多的同僚,将队伍越扩越大。

这种虚与敷衍的鬼把戏,原来在巨鹿泽当军官是张瑾就见过很多,所以也不觉得恼怒。笑了笑,和颜悦色地劝告,“那你也该抽空安抚一下弟兄们吧!稀里糊涂吃了一场箭雨,少不得有些死伤。忙去吧,我也该先找个地方扎营盘了,中军随后就到!”

“太大,魏德深不敢吞!”程名振从思索中回过神,迅速否决。“咱们可以连夜撤过洺水城,让魏德深误以为咱们急着去增援清漳。然后趁黑把一部分弟兄藏在城里,待魏德深追过洺水后,立刻举火抄他的后路!”

“回去何益,回去何益?援军在哪,援军在哪?”杨善会被众人控制得动弹不得,一边落泪一边嚷嚷。

“嗯!”信使理了理思路,低声介绍:“我们是两天前到的清漳城,桑显和带着官军几乎跟我们走了个前后脚。趁着他立足未稳,王将军带着大伙打了个反击。逼得官军退后十多里才重新扎住营盘。然后王将军就命人组织弟兄们的家眷从北门撤退,把他们全疏散到了山中!”

对于这种喜欢互相倾轧的家伙,杨善会更是讨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笑着问道:“黄校尉,战到此时,你心中可有破敌良策?”

“哼!”韩葛生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愤退开。

刚刚交手一眨眼的功夫,卢俊麾下的弟兄已经被杀死了三十多名。幸存念着跟主将之间的平素积累的情分,兀自坚持不退。但士气明显散了,紧握兵器的手也不住地颤抖。

“吹角,进攻!”雄阔海看见偷袭已经暴露,立刻下达命令。“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龙吟般的角声从他身边响了起来,迅速卷过整个营地。

“大人!”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周文激动地跪倒,“末将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远处的确在生着激战!”

二人一问一答,主要目的不是了解敌情,而是坚定大伙决战的信心。毕竟有后顾之忧和没有后顾之忧时,弟兄们挥出的战斗力不会完全一样。果然,听了两位主将的话,其他人的情绪立刻高涨了起来。这吹牛不要脸的老小子!”“割了他的脑袋,祭奠张大当家!”刹那间,求战声响成了一片。

看到张瑾放弃,王飞和段清两个联袂出手,放弃正面,从侧翼扑向官军中实力相对薄弱的一路。他们两个的想法比较乐观,韩建纮和时德睿都兑现了诺言,全力呼应随洺州军的动作。卢方元拖住了杨善会,魏德深受到了武阳郡守元宝藏的擎肘,再度按兵不动。在敌我双方都非常配合的情况下,洺州军先击败刘子和,然后转身与卢方元一道夹击杨善会……

“这个?”储万钧摇头苦笑,丝毫不肯给同事留颜面,“属下以为,恐怕不取决于魏郡丞。上回王贼只有了区区几百人……”看了看元宝藏的脸色,他又将话头向回掰了些许,“不过这次,好歹有杨大人在。也许能在关键时刻帮上魏郡丞一把!”

若是换在平时,管他白天黑夜,卢方元肯定先找个地方尽力施为一番再说。但今天,他却有些兴致缺缺。仅仅在美人的朱唇上轻轻点了几下,便将其放开,低声命令道:“你先回房等我。晚上本大当家再去收拾你!”

“玄成?”说不清楚是出于震惊还是出于困惑,魏德深抬起头,对着魏征的眼睛叹道。

经历了这么多风波,程名振也有类似的感悟。只是从来没像张金称这般有条理地总结出来。他知道如今的张金称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心里竟有些舍不得放对方离开。举了举酒盏,笑着提议:“张大当家吃的盐,比晚辈吃过的米还多。随便指点几句,都让晚辈受用不尽。不如您在我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多跟晚辈交代些绿林规矩和道理。您也知道的,晚辈目前手头还凑合,不差您和弟兄们那点儿米粮!”

已经不是第一次避敌人之锋樱了,只要对大局有利,他不在乎再退避一次。何况眼下正负着智将之名,偶尔做协战术上的示弱,朝廷和地方上的同僚们只会认为他是别有所谋,绝不会认为他是消极避战。

“很多弟兄,死在卢方元那厮手里!万一哪天姓卢的再背后捅我一刀……”明知道理由牵强,程名振还是坚持着解释。

陌刀阵!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答案。对于养不起也买不到优良军马的绿林队伍而言,抵御骑兵攻击的唯一有希望办法便是用长槊和陌刀结阵硬顶。而长槊只适用于阻截,陌刀却可攻可守。由雄阔海、伍天锡那样的壮汉持刀奔着速度被长槊逼慢的骑兵冲去,一刀挥落,人马俱为两段。

“我希望李仲坚赢!”黄牙鲍没从上司那里得到答案,自己主动说出一个期待。

“随你!”雄阔海停住身形,满不在乎地回应。

“老子没空回答他。他向老子眼睛里边洒泥汤子的帐老子还没算,什么话也不会回答!”壮汉挨了一脚,竟然没有仆倒,跌跌撞撞走开几步,直着脖子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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