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没敢偷懒喘口气,对着达烨的冠簪,再拿出昨晚刚掐好的蟠龙各个分,还有爹爹备用的一盒金丝条,把光秃秃的簪首磨圆,先从箱子里把金菊花宝顶簪取出,早饭也顾不得吃,另外还有一些焊料药粉。除非这些,她心里没那么感激了!
结果,脚下收势没收稳,整个人便砸向正站在船沿的达烨。
因为包中除了吃食之外,用錾刀将簪首的金菊花饰錾,确定好待会儿即要焊接,
于是,否则只有用爹爹所带的那些材料。
这么一想,然当脚碰到晃晃悠悠,苏苏硬着头皮抬起脚,脚底的震颤吓得她又把脚一缩。
在苏齐徽收回视线时,他负手而立,麻衣青年已,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然后又对庞士跃勾勾手。
一干人笑得极是猖獗,苏苏听在耳里,恨得牙根直痒,她不知道外头的情形进展如何,爹爹究竟是死是活,但听这伙贼寇的话音,似乎凶多吉少,这么一想,她的心如堕冰窟。
苏苏满面凄色,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爹爹——”
苏齐徽默不吭声地只管往前跑,直到回到自己的舱室中。
“来了,追来了——”
苏齐徽见苏苏就这么开了舱门,先是一愣,接着便极为警惕地朝左右飞快扫视两眼,然后缩紧肩膀一下夺进门来,再飞快关上舱门,转头对女儿不悦道:“怎么这样就出来?叫别人看到怎么办?”
声音甜腻软糯,苏齐徽瞄了眼四周,见她还在叽歪,恨恨地再是一扭。
“哦——爹爹,痛死啦!”苏苏这回算是彻底疼醒了,心里还有股恼意,鼓着嘴不满道,“爹爹做什么又是掐又是扭的,还下手这么狠!”
揉揉惺忪的睡眼,没有刺眼的阳光射进眼缝,分明天还尚早,不由更加不乐意:“这太阳还没出来呢,您这就催——”
很是不满地睁开眼睛,刚要找她爹爹理论,眼前的情形立时让她没了脾气,更没了怨气,只暗暗忖道:难怪爹爹刚才要使那么大的力!
只见身形高大的达烨领着一排匪众站在自己跟前,原先围坐在周边的船客皆躲得老远。
苏苏瞥见身前的匪众个个目露凶光地盯着自己,而达烨亦是满目阴鸷。
这些人做甚直直瞪着自己?
她还以为眼花,莫不是身后站着别人,于是扭头查看,发现不只身后,周边方圆三尺内除了她爹再没别个。
这帮人显然是冲自己来的没错了!
可自己是刨了他们的祖坟还是刨了他们的祖坟?用得着摆出这么凶猛的架势么?
“站起来!”就在她暗自腹诽间,达烨终于发声。
苏苏被这人一声低沉的闷喝惊了一跳,一旁的苏齐徽忙伸出小臂,一脸担忧地托着苏苏一同站起。
一大早,达烨领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跑来,他便知不妙,估摸着定是苏苏昨日打的簪子出了什么问题,惹恼了达烨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你坐下!”达烨冷冷地对苏齐徽道。
苏齐徽趁机给苏苏求情:“海王,犬子技艺不精,倘有何纰漏之处,还请海王允许不才给修补修补——”
不料他话还没说完,立在达烨身侧一个壮硕八字胡匪寇前迈一步,然后甩手就一个巴掌抽过来。
苏齐徽一时不防,加上几日没吃什么东西,兼且坐了恁久乍然站起,所以一下子就被抽倒在地。
苏苏大惊失色,指着八字胡:“你——你凭什么打人!”
说完觉得自己同贼寇讲理,真是讲了也是白讲,心里心疼爹爹,转身就要冲过去扶他,却被达烨一把揪住前襟。
苏苏被逼得正回身子,迎视着身前之人。
达烨俯视下来,目光冷然,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说,昨日你还做了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事?
苏苏一听这话,急怒攻心,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事足以让达烨这般动怒,领着这么一群人来找自己算账,敢情他一个人还算不过来么?
于是头一侧,不屑地矢口否认:“我没做什么,要说有什么,那也是别人栽赃于我!”
闻言,达烨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可刚才抽了苏齐徽一巴掌的八字胡在听了苏苏的话后,顿时不让了,竖起两道杂眉,拔出腰间宝刀就抵到苏苏的咽喉处:“什么栽赃?分明就是你做的,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事,自你上船后就发生了呢?”
瞅见苏苏脖间的利刃,苏齐徽和崔大海惊得齐声高唤:“苏儿——”“四少爷——”
苏苏也被吓得腿软,若不是达烨的手一直揪住她的前襟,只怕不需恶徒亲自动手,她自己就主动刎向明晃晃的刀刃了txt下载。
苏齐徽后怕不已,抢上前来,张口即要替苏苏分辩两句:“这——”
达烨却在这时从身后接过来一块板子,指着板子上面的切口,问苏苏:“哼,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到这板子,苏苏终于会意达烨所指为何,也终于明白这伙人找自己究竟算得哪门子账。
但她却是深感意外,一只海龟多大了不起,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倾巢出动么?
瞥见板上的切口,苏齐徽自然一眼认出那是苏苏的錾刀所致,只不知道苏苏拿錾刀削这木板做甚,可瞅着这帮人誓不罢休的样子,少不得先要替苏苏背上黑祸再说。
“这位海王,这个并非犬子所为,而是不才——”再一次地,他的话还没说完,拿刀抵在苏苏脖颈的八字胡,腾起一脚照着他的心窝就狠狠踹去。
苏苏见状,根本顾不得脖子上架着刀,奋力就朝八字胡撞去,刚才他甩了爹爹一巴掌,她已恨不得将他剁碎,还想再踹爹爹一脚,反正人是刀俎,我为鱼肉,索性跟他们拼了。
面色冰冷的达烨霎时眉峰骤挑,揪着苏苏前襟的手暗中猛地一收又一推,揪着苏苏险些避过八字胡的刀刃,又帮她狠狠将其撞倒在地,然后把她扯回立定,手中依然攥着她的前襟。
整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又不着痕迹,除了苏苏自己,别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