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抬头看他一眼,“展大侠,却回:那夜西。”
吴三面sè变换,说道:又看看他,想来族长,却不静养疗。”
展昭目光如电,看在暗夜的面上,说道:“展某还有些疑问,请族长解释。“请坐,时机未到,我还不能死,何以连夜不辞而别?不知族长去了哪里?有人是见到吴掌,族长口口声声说,才看破了他的身份,想来此人必定是在那夜现场,族长又是收集了哪些证据?却不知这位明眼人是哪位,证实了吴掌柜就是月光族的旧人,甚至是叛徒?”
好在这吴三虽然明知展昭和阿月都已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却还是很沉得住气,即不想法逃走,也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他这么沉稳镇定,展昭更肯定其心中隐藏着大秘密,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阿月何尝不是抱着一线希望?想等待那人直到地老天荒?可琼塔镇同样重要,她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应该坚持方才的命令。
吴三一看展昭脸sè,已知道他想问什么,赶忙接口道:“展大侠放心,白大侠他们都安然无恙。至于那夜之事,老朽也有非出手不可的理由,展大侠不用客气。”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阿月一眼。虽只是一眼,却似乎又喜又悲,诸般艰辛诸般用心尽在其中。
展昭重伤之下动武,已有些支持不住,见文锋使出了蛮劲,心里暗叹一口气,巨阙探出,已搭在对方左手枪的枪头之上。
关北王仰天大笑,盯着展昭的眼睛如冒出火来,说道:“好你个展昭,本王的命令你不听,居然斗胆反叫本王躲避什么沙暴!”他冷冷看一眼阿月,又对展昭说道:“你这沙暴威力巨大之说,当然是从那月光族大祭司的妖言而来了?”
只是这琼塔镇的沙暴并不是一般的沙暴,决不是区区一些木板帐篷就能抵御得了的。
白玉堂按耐不住,就待起身。
“不错,一旦入了江湖,就永远是江湖人。”白玉堂说得有些悲伤,却也有更多的豪迈。
旁边一杀手见一空当,一剑向展昭刺来。展昭举剑一挡,挡是挡住了剑,没想到他气力不足,居然巨阙反被磕开,那明晃晃的长剑直奔他面门而来。阿月大声惊呼,却已不及救援。谁知那蒙面人就如背后有眼,明明是在与前面的杀手对招,却即刻飞快地后退,头也未回,左手从袖中探出,不差毫厘,正好捏住了刺向展昭的长剑。
“不是你,还能是谁?明明是你和六槐亲手端上酒来,还说什么陈年窖藏的好酒!”丁月华怒喝道。
白玉堂大是得意,故作神秘地说道:“据我推测,这吴三不只是因为月光族被当地人奉为神人,所以才特别地尊敬,很可能另有原因,说不定他与那大祭司和族长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展昭略一沉吟,回说道:“属下是来查办西路都总管李立龙大人被害之案。”
展昭默然半晌,抬头看着欧阳说道:“胡稳伤人一案,论私,展昭也曾是江湖中人,可以理解他为村民报仇的心情,可论公,律法当前,无人可以滥用私刑,违法者都当治罪。”
展昭慢慢侧过身,在门口进出的人丛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人。这人脸方眉浓,身材魁伟,虽然穿着简朴,却是气概轩昂,目光闪动间,震慑人心,只有绝顶的高手才有如此的大气魄。他的腰间佩一柄长刀,以略微修整的粗牛皮为鞘,看着甚是简陋,可里面的长刀宝光湛然,还未出鞘就已低沉地出虎啸般的鸣响,巨阙立刻应以龙吟之声,似是毫不示弱,对仗交锋。
丁月华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顿在桌上,对展昭说道:“展大哥,你来说句公道话,到底是我的武功高,还是那位大祭司的武功高?”
白玉堂也扭头看着展昭,说道:“对啊,你一直坐在这里,不说话,还装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怪样子,难道你已经都知道了?”
展昭也笑道:“不错,这是个有趣的人,所以我一定会等到他现身。”
中原人对店掌柜探究的目光不以为意,想来这里地处荒僻,本来就鲜少见到远地的旅人。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住店,请掌柜的给开个单间。”他说话简洁明了,从不多说一句无用的话,可听来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无礼,也许是因为他的嘴角边常常露出谦和的笑容,特别使人安心吧。
白玉堂仰天伸个懒腰,说道:“这般好天,你们一定要打吗?”
展昭没有说话,看着欧阳chun。
欧阳chun沉声说道:“吴三此人我势在必得。”
展昭无奈地一笑,说道:“展某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吴三。”
欧阳chun看一眼展昭,扭头向前走去。
展昭缓步跟上。
白玉堂和丁月华眼看着两人走远,却无计可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李小立拉住龚千山的手,说道:“千山叔叔,他们不比不行吗?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失败。”
龚千山握紧李小立的小手,笑着说道:“他们不决出胜负,就抓不到吴三,抓不到吴三又怎么能为你爹爹报仇呢?你爹爹岂不是白死了,而我岂不是也白忙了这一场?”
展昭与欧阳chun面对面站立,却刀剑不出鞘,谁也不愿先出招。
良久,展昭说道:“欧阳兄,请。”
欧阳chun沉吟不语,缓缓说道:“你我并称南北双侠,本为侠义中人,难道一定要靠武力决出高下才行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对敌比武前萌生退意。他在不自觉中已对展昭暗生相惜相敬之心,决斗的意志早已不如之前坚决,可他肩上所担为李小立报父仇之义却依然重大,毫不减分量。
他同展昭是一样的人,无论如何不会在侠义之前回避退缩,可是……
他很希望展昭能收回坚持,从而避免两人对决。他虽然心里有这个希望,却也知道这个希望实现的可能xing很小。如果展昭可以轻易回头,可以轻易改变意志,那还会是展昭吗?更不会让他心里产生敬意了。
展昭面上的无奈痛苦之sè更浓,说道:“我从来不想与欧阳兄为敌,可是……就像欧阳兄一样,我也有不得不为之事。”
欧阳chun双目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展昭,说道:“不错,此事确实是不可为,却又不得不为。”他右手一探,呛啷一声,七宝刀已出鞘,豪气一笑,说道:“能与南侠一战,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展昭的笑容同样骄傲,说道:“请。”他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握紧,缓缓拔出长剑。
巨阙早已迫不急待,剑鸣如龙吟,远远地传开在大漠之中,久久才散去。
欧阳chun赞道:“好剑。”
他握刀的手腕一翻,宝刀已横在当胸,再一抖手腕,刀身振动,一声虎吼,直冲云天。
展昭说道:“好刀。”
欧阳chun道:“请。”
旁观众人都觉得能亲眼目睹南北二侠决斗,是人生最xìngyùn的事,尤其是对一个习武者来说,也是最美妙的事。虽然如此,众人对这场比武,在心存观赏之余,还抱着不同的心机目的,想的更多的是自己支持的那一方能否得胜,从而自己可从中获得多大的利益。
等到展昭和欧阳chun一旦动手,所有的人都睁大了双眼,不知不觉中,已将琐事抛到脑后,只觉得眼前的刀光剑影,绚丽多彩,变化万千。
展昭剑出细致,如细雨绵绵,谦和温厚,看似清淡,实则机锋暗藏。而欧阳chun的七宝刀法就如他的人,敦实稳重,没有一丝的花哨,似乎朴拙,却又处处透着聪明机巧。
虽然使用的兵器各异,可两人对武功一道真正做到了融会贯通,万般变化妙用于心,早已不拘于表面的死招式,而是随机应变,攻防自如。七宝刀的一招斜挑,明明是刀法,却又得剑意,轻灵机变。而展昭手中的巨阙更是不限剑招,剑随心动,信手成招……
展昭和欧阳chun兵器不同,武功套路不同,xing子也自不同,可那武功应运之时,于气质中却又有相合相应之处,招数是一样的博大jing深,举手投足间又是一样的正义浩然。
只有一个武者天赋非凡,又能独具用心,才可将武学练到这种超然境地。而武者同时更需要心xing纯正,也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旁观众人已是心服口服,深觉这两人在江湖中名声如此显赫,果然不虚传。
两人转眼已斗过百招,不分上下,越打越是惺惺相惜,刀剑过处俱都留情,点到即止,却又全力发挥己之所长,极尽武功运用之妙。
白玉堂看得眉飞sè舞,不住地拍手叫道:“很好,很好,你们就这么比下去吧,五爷愿意奉陪七天七夜也不会厌倦。”
丁月华也看出展昭与欧阳chun彼此并无伤人之意,心里大感欣慰,情绪也轻快了,听得白玉堂叫好,扭脸白他一眼,说道:“七天七夜!动手的人又不是你,你不过在一边看热闹,倒说得轻巧。”
“这有什么,他们其中一人打累了,五爷我乐意替换上去接着打。”白玉堂笑呵呵地说道:“可惜,手边没有好酒,白浪费了这场旷世比武。”
眼见这场本要一决高低的对决,渐渐变成了好友间的武功切磋,在场众人中,有喜者也有愤者,却都想,这比武要是分不出胜负,那吴三的去留又该如何决定呢?
连正在比斗的两人也越来越感到尴尬,虽然都很醉心于对方的武功,可毕竟已偏离了比武的初衷,这该是继续斗下去呢?还是收手?如果不斗出个结果,那吴三之事还是横亘在两人心头的大难题,可要是斗下去,这样的比法,功力不相上下,内心又恨意全无,恐怕真的像白玉堂所希望的,斗他个七天七夜,也决不出胜负来。
展昭和欧阳chun心里犹豫难决,手上却是一招一式丝毫不疏乱,翻翻滚滚又是百招已过,一时僵持不下。
龚千山眼珠乱转,看看场中比试的两人,又看看一心一意观战的几人,再仔细看两眼吴三,心里紧急算机一番,眼睛放出亮光,心意已定。他狰狞地一笑,突然扯住李小立退后了几步,手腕一翻,掌中已拿住一把锋利的bǐshǒu,横在李小立的喉咙之上,高声喊道:“展昭,交出名单,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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