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你怎么来了，“夫人。你的脸色很难看……”云顾，拉着我问，差点被，”我喊了一？深深地吸了口，“顾言代夫人去吧。”
“怪了，这又不是你家。”他回头笑道，“主人都还没有话。”
“夫人？云顾言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现在这里很乱，恐怕没时间招呼你？”
“对啊，方掌柜前几日来家里说，”红袖又反问了一句。您和云裁缝一起去选，“难道不是吗？”
我问白蔻，”
“临风？“这是怎么回，你保证孙屠夫没事。”我扯着他的衣袖，声音带了哭腔。
白蔻也笑了，转身去拧帕子，“因为少爷尽心护着，郡主也不敢怎么样。其实刚到少爷身边的时候，我也有过非分之想。后来知道少爷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便不敢妄想了。少爷不近女色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还有好些个王公大臣，说他是龙阳呢。”
云顾言笑着摇了摇头，手里的笔未停，我用账本轻拍了一下红袖的额头，“那你觉得，现在我有多少钱可以贿赂这些评审？而那位洪景来大爷，会把区区几千两看在眼里么？他只要几天就能赚得这个数目。”
红袖道，“贤王在京中的权势那么大，怎么有人敢跟他作对？”
我勾了勾手，他俯身凑过来，我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眼观他的神色，虽然半信半疑，但比方才明亮了许多。言毕，他狐疑地看着我，“林晚，你别是摆我一道吧？谁不知道方重那个臭小子是你的人。”
云顾言面上有难色，“我也不知。这是方重和江别鹤私下里的勾当，九州商会虽然耳目众多，也无法面面俱到。吉祥街的事，姑且先放一放，夫人可有考虑即将进行的贡锦选拔？”
我拉着他的手，先写了个林字，然后在左半边的木下，写了个子字。他慢慢地瞪大眼睛，张大嘴，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摸着他的头说，“是，我没让你跟我姓，没有给你牢靠的依赖，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能够行万里的路，能勇敢地去面对自己本来的人生，不要被我这个娘羁绊。有如桃李般的芬芳，慕星辰之璀璨，这就是为娘对你全部的心意。你能懂吗？”
我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想要竭力挽回那在他面前一丁点都不剩的尊严。所以我说狠话，来提醒自己，我仍然很骄傲，我就算被这个男人看穿，却依然可以不被他左右。等他走了，我也一定会趴在床上大哭，一面懊恼自己，一面有更多的借口去恨他的无情。
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方重拿起包裹，回头扫了一眼床上，“这些我都不要了，你烧掉吧。”
他动了一下，我连忙闭上眼睛，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跳了好几下。
念临风淡淡道，“总归要让你见到我。既然你人已经在这里，就快把我的女人放了。”
我猛地抓紧身上的披风，“亡妻？”
方重侧头对李掌柜说，“你带伙计到后堂去。”
我抬起头看他，“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相信，又为何要问我？”
我走过去推开窗子，那片在月光下的竹林，出幽暗的绿光。念伯伯曾说，“山南之竹，不操自直，斩而为箭，射而则达。”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他们父子俩为什么都那么爱竹，只是爱屋及乌。后来，渐渐悟出了一些道理，便也真心喜爱竹之气节。
念临风眯起眼睛，我的心随之咯噔了一下。以前我闹他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遇到我无理取闹，上房揭瓦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动作来表示他有点生气。然后我就会乖乖地蹲到角落里面去，安安静静。
我何尝不知李慕辰的孝心？只是我亦有我的坚持。
我想说我何止识得，然仍是摇了摇头。冯子洲也没有再追问。
星云流散，那个苍凉的手势，似划出了一道不能渡的银河。
铁窗上透进来的月光清清冷冷的。隔壁牢房里的囚犯，出细微的鼾声。身下的草堆有点潮湿，身后的墙壁冰冷得刺骨，四周都没有什么光亮。我寻了个角落坐下来，原来这就是做囚犯的感觉。
这个苏淡衣，方重一不在，就原形毕露了？我叮嘱红袖，“以后这种事别瞒着我。也别任那个女人欺负弱小，明白了？”
女子笑道，“林姑娘，你好。我叫6羽庭……”她身边的那个妇人，迅地拉了她一下，指着我的髻。她又改口，“对不起，失礼了。应该称一声林夫人才对吧？”
门上的铜环震了两下，红袖呸了一声，“势利小人！”
“惠娘，这些是谁教你的？”
我仔细打量妇人，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价格不菲，但也并不算珍品。而她所戴的翡翠珠宝，看似硕大，光彩夺目，也仅仅是普通的货色，由此可见她的家世未见多显赫。而她手上那件衣裳的料子，确实是贡品，但价格也仅仅是蜀锦的两倍而已。
“我……”
“没有。”他有些仓皇，立刻移开目光。
“帮我梳洗更衣。”
“要命的话，刚才那一招就可以了。”我偏了偏头，朝向红袖，“这丫头只不过是个丫环，放掉。”
我走过去，慢慢蹲在她面前。她抬起迷茫的眼睛看着我，像个天真的孩子般，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瞬间哽咽，欲别开目光，却无意间看见她的脖颈上有很多淤青，新旧交替。那淤青竟似一直往下蔓延，我着急地伸手要去解她的盘口查看。她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尖叫着缩到了床尾，一直叨念着，“不要过来！”
我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她往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像是两汪死水，再也没有一丝波澜。这几日，她在江别鹤的魔爪下，究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而失了心，丢了魂，还可以变回人么？
见她一直瑟瑟抖，我连忙说，“好，我不过去，你别怕！”
她用手紧紧地捂着领口，戒备地看着我，一直摇头。
我终是不忍再看，差了府中的丫头来看顾着，自己则回了房间。
一日之中，遭逢了太大的变故，我颇为疲累，早早地上了床。可在梦中，似乎有人一直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醒来，却如何也醒不过来，只在梦境中挣扎。忽然一个激灵，终是摆脱梦魇，清醒过来。
我睡着的时候天还未全黑，如今全是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
更深露重，月光自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在地上投了一道狭长的银光。我忽然觉得嗓子干哑难耐，拿过帕子捂着嘴重重地咳了两声，却像是咳出了什么东西。我心下一惊，刚要摊开来仔细看，门外有极轻的“啪”的一声，我立刻把手帕藏到了枕头底下。
房门的上的门栓被挑开，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我闭着眼睛躺着，只觉得有人摸到床头来。那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但是对这种不请自来，如入无人之境的行为，仍是大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