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真不想读了。来跟你道个别。我今天要走了，
“找我拿钱还说借，”
“刘老师，……我这么晚，”
“读。借，我没有。”
待雷新周拙嘴笨舌地答应时已慢了几拍，弄得韦蔚侷促不安地绯红了脸。雷鸣看着好玩，跑进卧房去倒在床上，笑得打滚。再就是想请刘老师帮我。再，办雷鸣。你说拿这么大笔要做什么﹖”
“也没说什么啊，就情绪很不好。没考上谁都会难受几天，……不过幺娘也别担心，过两天就没事了。”
师傅给他剪掉了黄的，才又进了那，留下了黑的。顺着门牌在五楼找到了招生办，招生办的老师问明了他情况，叫他报了考号，在计算机里查到他仅差一分没被录取。他急了。
“反正你家两个，就有一个是老外。”
“谁是春蚕呵？”
爷爷点点头，去耳房吩咐儿子和媳妇，叫他们不要鬼惊乍。不会有事的。儿子见父亲这么说也就不再担心了。只有母亲仍惦着，生怕有个一差二错。
“牛不忙，你们吃什么？”
说起来这个军閥，在众多的赶场人中识别谁是布依族人的方法也极简单。看外貌是分辩不清的，布依族人的外貌和着装跟汉族人别无二致，其方法就是辩口音。
韦蔚的书没舍得烧，雷鸣帮她扛着，一边走一边抱怨﹕
哼。整不死的。我只要是用心学的，哪怕是自修我也能考上大学。面对这样的处境他无所谓。他不满的是那个处分，觉得在他一中读这三年书，万一真没考上大学，就连服兵役的门也给他们堵死了。
“雷鸣。你要干什么﹖”
“嗨。没必要了。……都这时候了，别把头整昏了更划不来。”
雷公电母并没跟人过不去，那时节是他们当值。节令到夏至，他们也如接到命令一般。一阵风过，卷起他们的绵被走了，把蓝茵茵的天空让给了日月星辰，这下又是日月星辰当值了。
“不信。你用脸盆接一盆雨水放在宿舍里试试，两天水就变黄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幺毛知道和爷爷说话的是乡中学的吴老师。曾经教过他的政治课，退休了，是亡人的表兄。听了他的这番怪论，倒也合胃口。
于是，赶忙起来去见他，人家毕竟曾经做过自己的老师，伟人们都那么尊师，自己就更应该尊师了。再说在这样的地方能和一个有些学问的人说说话，毕竟比给死人唸经强多了，人家给他唸经读白字了他也不知道。
吴老师戴顶鸭舌帽，胡子白白的牙刷似的长，样子已有两个星期没修了。笑时嘴老往一边斜，无论微笑也罢大笑也罢都是如此。这长相总让人觉得他有一肚子的坏水，仿佛电影《沙家滨》里的刁参谋长。
幺毛睡眼忪惺地出来和他打招呼。他打量了幺毛一眼对爷爷说﹕
“老先生后继有人呵。”
幺毛听了这话，疑心他有意讥讽。可爷爷却高兴得呵呵大笑。他本想和他讨论一下高考的事，可他却只顾和爷爷说话，只得坐在一旁听着。
“说来雷爷你别不高兴，你的字是写得好，但好像没临过什么名家的帖，是你自己从正楷字中慢慢形成的我体字，不如他的放得开，显得有些拘谨，这可能和个人的性格有关。他这字刚劲飘逸，秀丽之中透出几分不羁的笔锋，看样子他临摹过什么名家的帖。……”
幺毛听吴老师品评着爷爷的字和自己的字。暗想。也许亡人生前的那副德性就是从你这里临摹的吧。想着吴老师调头问﹕
“我说得不错吧。”
“嗯。临的是王羲之的帖。”
“我说嘛。嘿，行。”
说着笑得那张嘴斜得更利害了。也不知他是说幺毛行还是他自己行。能从别人写的一张卜告和几幅挽联中就能看出人家的路数，他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