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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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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情结"华语情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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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年轻的时候就到了南洋,福建人。记得初中一,80多岁,而是我。这个岛的真正土地神不是,现在说起来简直有一。到高中换了,漂泊者们的需求最了然于心。

我果坐在书桌前,脑海中出现了60年代初欢乐而清苦的中学生活。那时候,中学教师中很奇异地隐藏着许多出色的学者,他叫林再有,挑着一副担子做货郎。货郎走百家,依然学者林立。我的英语老师孙珏先生对英语和中国古典文学的双重造诣,穆尼先生也是一位见过世面的人。即便在今天的大学教师中也不多,至少当时我们就在旧书店里见到过他在青年时代出版的三四本著作,不知什么原因躲在中学里当个语文教师。我的作文在全市比赛中得,记得就在他教我们语文时,引得外校教师纷纷到我们班来听课。穆尼老师来劲了,课程内容越讲越深,而且专挑一些特别难的问题当场向我提问,我几乎一次也答不出来,情景十分尴尬。我在心中抱怨:穆尼老师,你明知有那么多人听课,向我提这么难的问题为什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呢?后来终于想通:这便是学者,半点机巧也不会。

尚嫌残月清光少,

步履再矫健的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住医院对一个旅行者来说可能是心理反差最大的一件事。要体力没体力,要空间没空间,在局促和无奈中等待着,不知何时能跨出人生的下一站。

其一,怕急用的时候遍找无着。

在这一点上有点像写古诗。五四以降,能把古诗写得足以与古人比肩的大有人在,但不管如何提倡张扬,唐诗宋词的时代已绝对不可能复现。诗人自己可以写得非常得心应手如柳亚子、郁达夫他们,但社会接纳这些诗作却并不那么热情和从容了。久而久之,敏感的诗人也会因寂寞而陷入某种不自然。他们的艺术人格,或许就会因社会的这种选择而悄悄地重新调整。这里遇到的,首先不是技能技巧的问题。

但是,真正让心绪复归的,完全不是这种谈话,而是第二天晴朗的早晨。雨后的清晨,铺天盖地奔泻着一种兴奋剂,让人几乎把昨夜忘却;又不能完全忘却,留下一点影子,阴阴凉凉的,添一份淡淡的惆怅。

我呢,我比他们年长,已没有如许豪情和精力。我只怕,人们把所有的废墟都统统刷新、修缮和重建。

女孩到十五六岁,在当时的山乡已是应该结婚的年龄。早在一年前,家里已为河英准备了婚礼。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新娘子找不到了,两天后,在我们教室的窗口,躲躲闪闪地伸出了一个漂亮姑娘蓬头散发的脸。她怎么也不肯离开,要女教师收下她干杂活。女教师走过来,一手抚着她的肩头,一手轻轻地捋起她的头发……刹时,两双同样明净的眼睛静静相对。女教师眼波一闪,说声“跟我走”,拉起她的手走向办公室。

坟做得很有气派,整个葬仪也慷慨花钱,四乡传为盛事,观者如堵。此事刮到当地青帮头目陈矮子耳中,他正愁没有机会张扬自己的声势,便带着一大帮人到葬仪中寻衅。

从头至尾,年轻人都没有答应过接班。可是听老人讲了这么多,讲得这么细,他也不再回绝。老人最后的嘱咐是扬了扬这只扎伤了的手,说“信客信客就在一个信字,千万别学我”。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围堤终于筑起来了。每个人都已面黄肌瘦,母亲打点的那些衣服,哪禁得住每天水泡泥浸?衣衫全都变得褴褛不堪。为了劳动方便,每人找一条草绳系于腰间。一天,有几个松陵镇上的居民,不知为了何事来到农场,见到这个情景,以为遇到了苦役犯,赶紧走开。

夜航船,山村孩子心中的船,破残的农村求援的船,青年冒险家下赌注的船,文化细流浚通的船。

放了学,少不了告诉胖和尚,老师称赞了他的字。胖和尚嘡声一笑,说:“我们住持写得才好!”随即领孩子到后院,指了指菜园南端的一堵粉墙。那里,满墙都是乌亮活灵的字,比字帖上的还好。深深嗬了一声,小步走去,依偎着粉墙仰望。难怪瘦和尚一脸端庄。

女教师说,这些花是尼姑们种的。尼姑才细心呢,也不让别人进这个小园,舒舒畅畅地种,痛痛快快地看。

许多事,本来属于全国,但一到南京,便变得特别奇崛,让人久久不能释怀。历代妓女多得很,哪像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那样具有文化素养和政治见识,使整整一段政治文化史都染上了艳丽色彩?历代农民起义多得很,哪像葬身紫金山的朱元璋和把南京定都为天京的洪秀全,那样叱咤风云,闹成如此气象?历代古都多得很,哪像南京,直到现代还一会儿被外寇血洗全城,一会儿在炮火中作历史性永诀,一次次搞得地覆天翻?

洗礼后第二年,徐光启考上了进士,成了翰林院庶吉士,这对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来说已跨进了一道很荣耀的门坎,可以安安心心做个京官了。但这个上海人很不安心,老是去找当时正在北京的利玛窦,探讨的话题已远远超出宗教,天文、历法、数学、兵器、军事、经济、水利,无所不及。其中,他对数学兴趣最大,穿着翰林院的官服,痴痴迷迷地投入了精密的西方数学思维。不久,他居然与利玛窦一起译出了一大套《几何原本》,付诸刊行。当时还是明万历年间,离鸦片战争的炮火还有漫长的230多年光阴。

这个故事说,在骆宾王事败失踪后的许多年,一天,一位叫来之间的诗人到杭州灵隐寺游览。夜间,他就借宿在灵隐寺里。宋之问看着月色下寂静的寺院,寺前黑黝黝的奇峰,产生了写诗的冲动。他沉思再三,吟出了这样两句:“鹫岭郁岧峣,龙宫隐寂寥。”下面呢?他一时滞塞,怎么也接不上去了,只是苦苦在殿阈间徘徊,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不知不觉间步进了一个禅堂。

钱王登假仍如在,

明以前的漫长历史,不去说它了,明以后没有被归拢的书籍,也不去说它了,我们只向这座房子叩头致谢吧,感谢它为我们民族断残零落的精神史,提供了一个小小的栖脚处。

潜山归去来。

我没有认真研究过沈万山的心理历程,只知道这位在江南小镇如鱼得水的大商贾后来在京都南京栽了大跟斗,他如此精明的思维能力毕竟只归属于经济人格而与封建朝廷的官场人格处处牴牾,一撞上去就全盘散架。能不撞上去吗?又不能,一个在没有正常商业环境的情况下惨淡经营的商人总想与朝廷建立某种亲善关系,但他不懂,建立这种关系要靠钱,又不能全靠钱,事情还有远比他的商人头脑想象的更复杂更险恶的一面。话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即应天府后要像模像样地修筑城墙,在筹募资金中被舆论公认为江南首富的沈万山自然首当其冲。沈万山满腹心事地走出宅院大门上船了,船只穿出周庄的小桥小河向南京驶去。在南京,他爽快地应承了筑造京城城墙三分之一从洪武门到水西门的全部费用,这当然是一笔惊人的巨款,一时朝野震动。事情到此已有点危险,因为他面对的是朱元璋,但他未曾自觉到,只懂得像在商业经营中那样趁热打铁,晕乎乎、乐颠颠地又拿出一笔巨款要犒赏军队。这下朱元璋勃然大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着有钱到朕的京城里摆威风来了?军队是你犒赏得了的吗?于是下令杀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改旨为流放云南。

我也算一个越人吧,家乡曾属会稽郡管辖。无论如何,我钦佩苏州的见识和度量。

这些画家的作品常常因高雅精美而让人叹为观止,但毕竟还缺少一种更强烈、更坦诚的东西,例如像文学中的《离骚》。有没有可能,让艺术家全身心的苦恼、焦灼、挣扎,痴狂在画幅中燃烧,人们可以立即从笔墨、气韵,章法中发现艺术家本人,并且从根本上认识他们,就像欧洲人认识拉斐尔、罗丹和梵高?

但是;我相信这位校长,他绝不会出尔反尔,再去动员道士张罗招魂的典仪。他坐在道士身边听了又听,选了又选,然后走进政府机关大门,对惊讶万分的干部们申述一条条的理由,要求保存傩文明。这种申述十分艰难,直到来自国外的文化考察者的来访,直到国内著名学者也来挨家挨户地打听,他的理由才被大体澄清。

据此可以推断,庐山的文化形象是在本世纪初年发生重大变化的,变化的契机是“西人避暑”,而结果则是以西方文明为先导的热闹。散落在各处山间的寺院依然香火不断,但操纵它们兴衰的重要杠杆已是牯岭的别墅、商市、街道。总的说来,这儿已不是中国文人的世界。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岩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翟塘峡、巫峡、西陵峡,每一个峡谷都浓缩得密密层层,再缓慢的行速也无法将它们化解开来。连临照万里的太阳和月亮,在这里也挤捱不上。对此,1500年前的郦道元说得最好:

秦始皇筑长城的指令,雄壮、蛮吓、残忍;他筑堰的指令,智慧、仁慈、透明。

不管怎么说,走向文明的人类,深层意识中也会埋藏着一个洞穴的图腾。

屈原自没于汨罗江,而柳宗元则走过汨罗江回来了。幸好回来,柳州、永州无所谓,总比在长安强。什么也不怕,就怕文化人格的失落。中国,太寂寞。

游客各种各样。有的排着队,在静听讲解员讲述佛教故事;有的捧着画具,在洞窟里临摹;有的不时拿出笔记写上几句,与身旁的伙伴轻声讨论着学术课题。他们就像焦距不一的镜头,对着同一个拍摄对象,选择着自己所需要的清楚和模糊。

斯坦因他们回到国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他们的学术报告和探险报告,时时激起如雷的掌声。他们的叙述中常常提到古怪的王道士,让外国听众感到,从这么一个蠢人手中抢救出这笔遗产,是多么重要。他们不断暗示,是他们的长途跋涉,使敦煌文献从黑暗走向光明。

在新加坡要找一个上海人,远比纽约、旧金山、东京困难。好像华侨也有个分工,南洋显然是被福建、广东包了,上海人乃至江浙人挤在这里显得无趣,跑到别处去了。结果,一个上海人要在这里听几句道地的上海话成了一种奢侈的愿望。我在这里遇到过几次没有前因后果的聚会,参加者就是几个偶尔相识的上海人。名字还没有一一搞清呢,却来邀请吃饭了,主茶是“腌笃鲜”、炝蟹什么的,当然要去。有次我请当地一位演员驾车载我赴约,为了不使这位演员受冷落,预先在电话里讲明“不全讲上海话”。结果是,一进门大伙就忘情,弄得演员在饭桌一隅呵欠连连、昏昏欲睡。

我进李白厅时,她已坐在那里,整个大厅就她一个顾客,一群女招待显然都认识她,极其恭敬地站在一边看着她,注意她有什么最细小的要求,例如要移一下茶杯、挪一挪椅子之类,陪她等。我风风火火闯进去,她的上海话就劈头盖脑地过来了,讲得十分流利和纯正。华语的庞大家族中有许多分支是很难学道地的,上海话就是其中的一种。一开口就听出来,半点马虎不过去,说了两三句,已可充分表明你和上海的早期缘分。

话题一展开,她的上海话渐渐有点不够用了,她离开上海已经整整半个世纪,而现今的谈话,多数词汇都是这半个世纪来新冒出来的,她不知道用上海话该怎么说。她开始动用上海腔很重的“普通话”,还是不解决问题,最后只好在一切名词概念上统统用她最纯熟的语言——英语来表达了。

突然,奇迹一般地,她嘴里又冒出来一大堆湖南话。原来她原籍并非上海,而是湖南,父亲是长沙郊区一个菜农的儿子,靠刻苦读书考上了官费留学,学成回国成了上海一个著名的工程师,但还是满口湖南腔。她在上海出生、长大,读中学时,在鲁迅小说中了解了中国农民,因此有意去摹仿父亲的湖南话,希图从中找到一点祖父的面影。结果是,8年前她第一次到长沙,满口长沙话把湘江宾馆的服务员小姐吓了一跳。

语言实在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有时简直成了一种符咒,只要轻轻吐出,就能托起一个湮没的天地,开启一道生命的闸门。我知道,这位多少年来一直沉溺于英语世界中的女士真正说湖南话和上海话的机会是极少极少的,但那些音符,那些节奏,却像隐潜在血管中的密码,始终未曾消失。她曾经走遍了世界各地,人生的弓弦绷得很紧,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当她在繁忙的空隙中一人静处,唤回自我的时候,湖南话和上海话的潜流就会悄悄泛起,然后又悄悄消褪。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几乎半个世纪没有真正说过的湖南话和上海话依然如此纯正。“年纪大了就喜欢回首往事,哪怕在梦中。”她说:“做梦是一截一截的,每一截都讲着不同的方言语音。”

她年轻时在上海的居住地是斜桥。斜桥地区我很熟悉,根据她的依稀描述,我一条街一条街地在脑子里爬梳过去,想找到一幢带花园的影影绰绰的楼,找不到。她不记得路名,不记得门牌,记得也没有用,50年间,什么没变?她找不回去了,只剩下那一口上海话,留在嘴边。

她说,她明天去泰国,那儿他们家正在筹建一座餐厅。“李白厅”的名字已被这儿用掉了,她打算把泰国的那一家叫做“杜甫厅”。可是,这个名称用湖南话一说就成了“豆腐厅”。“豆腐虽然我也爱吃,却不能这么去糟蹋中华民族的一个伟大诗人。”因此直到今天,她还在为餐厅的名字苦恼着。

她从泰国回来,又邀我到她家去了一次,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参加当时正巧召开着的世界华文教育会议的好几位其他国家的教授。邸宅的舒适华贵可以想象,印度门卫,马来西亚仆人,菲律宾女佣,忙忙碌碌地围着几个客人转。客人与主人一样,是华人,讲华语。今天晚上在这个院子里,华语就像在唐代一样神气。

客厅里挤挤地摆设着世界各地的工艺品,而兜门正墙上却恳挂着一幅垂地长轴,上面以楷书抄录着孟郊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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