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下楼的时候，牵动身后的伤口，走楼梯很费劲，等了片刻。叶珣被小可搀着，大厅里空荡荡，父亲在餐桌前看，没有迎面而至的耳。父亲的大，叶珣逞强的推开小可，自己往餐厅走。
叶启楠猛的扬起手，叶珣下意识闭了眼，感到脸颊一热，餐厅里除，火辣辣的蛰咬的疼，来到大厅。叶珣忍不住眼泪，委屈难受，父亲不会，除非气急。
“有些印象。”叶启楠到沙上坐了：”
叶珣？“你们联系过：“对不起。”
“年底就二十了，往爹的被子里钻，我看你怎么娶媳妇。”叶启楠意识到说错了话，叶珣稍有些笑意的脸有垮下去。
家里很静，静的可怕，雨萌冲楼上喊：“爹，娘，大哥，二哥，三哥，三娘，五……”
叶启楠的眉头蹙的更深，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冷的尴尬。叶珣勉强笑笑，故作轻松：“爹再骂我，我就去东北抗联，钻山沟打鬼子去。”
接机的还是瞿子明，叶珣一走两个多月，说归心似箭没出息些，但寒冷的热河，战火硝烟的战场，怎么能比得上家里舒坦。
许缘依旧咕哝着：“扛……扛。”
他们在雪地里架起篝火，兔肉袍子肉架起来烤，嬉笑怒骂，畅快淋漓……
三太太咕哝着：“现在叶珣回来了，老爷子称心了，有心情折腾你了，饭不让吃，就在这杵着，什么道理！”
叶珣听到叶琨的提醒，悠悠转醒。瞿子明正为叶琨额头上的伤处擦药油，叶珣那一下子用了巧劲，打的叶琨头上一片淤紫。
叶珣身上一僵，伸手要接过来，却被叶琨缩回手去，抓了个空。
叶珣唏嘘，沈司令的身体怎么那么虚弱。
许凌扬问：“冯局长怎么跟他们起的冲突？”
“怕是日本人扰乱了电话线路。”华诤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情耽搁不得，参谋长先下令吧。”
大哥？叶珣身子一僵，竟是沈司令的电话。
“大夫还断定我娘不会生育了，我还是生下来了。”叶珣话锋一转：“二哥的字，跟爹的完全不同，爹的草书老辣多算又不失朗逸，很有赵子昂的笔意。”
叶琨重伤未愈，又上下走动这么些时候，脸色黄，声音有些颤抖：“父亲，还是叫春桃进来问清楚吧。”
三太太摇头：“等琨儿，晚上的药还没吃。”
镇纸厚重，打在伤痕累累的身上疼的更烈。
叶琨抿抿薄唇，坚定的说：“我回家。”
本是客套话，叶琨却说的缓慢，声音恭敬诚恳，仿佛面对着父亲，请辞拜别。
大概是冰凉的手触到脸上将他吵醒，叶珣不满的紧蹙了眉睁开眼来。迷迷糊糊看到父亲站在眼前，叶珣触电般将被单蒙在头上，费力的挪动身子，转向另一边背对着父亲。
执法官将叶珣的衬衣往上撂了撩，裤子又拉下一截，迟迟没有动手，叶珣怀疑这执法官跟自己有仇，故意拖延着让他难堪。
一句话让叶珣吃不下去，大脑飞的思索近来有没有逾矩出错的地方，餐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沉闷，叶珉和雨萌趴在餐桌上频频的眼神交流。
叶启榕站起来，如果说前一刻他惊讶的是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那么听到小叔两个字的那一刻，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惊喜，诧异，愠怒，无数种感情涌上脑海。
“小……叔？”叶珣试探的喊，又调笑道：“叶珣猜对了，您可要兑现承诺。”
被单蒙在头上，叶珣心里只想着逃避，只想着躲在里面不再出去。烫掌心肿痛难忍，他心里酸痛，却又不甘心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被子里流眼泪，只能想些别的分散注意力，不过多久，意识渐渐模糊。
“还没有！”爱比尔拿捏的看着他：“不过你有的是时间争取我的原谅，你现在完全是我的了！”
想着也不敢迟疑，连忙推门进去，见叶珣躲在写字台一侧离父亲最远的角落里泪眼朦胧的揉屁股，叶启楠手里拎着藤条，正喝令让他过来。
叶启楠不理他，兀自斟上一杯酒，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呆。
“五哥，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怎么着，”叶珣晃晃手里的酒杯，幸灾乐祸的强调，“周谏之那可是党国元老，委员长都得敬他三分，去年对苏区赤匪的一、二次‘围剿’，啧啧……还说我爹是军阀！”
叶琨接过瓷瓶，淡淡的笑，脸色苍白，但表情看不出丝毫痛苦，只是安慰他们说：“今天都累了，快睡去吧。叶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为什么打你！”又是一棍追上来。
“哥哥别告诉别人，”雨萌拉着怯怯的叶珉：“是珉儿又被留堂了。老吴来接的时候，会替我们保密，哥哥也要替我们保密。”
“疼吗？委屈吗？”叶启楠用藤条轻轻敲打两下，忽然猛的一记下去，再次落在那道伤口上。叶琨终于忍不住哼出声音，痛苦的喘息着，明显感到身后那道伤口已经撕裂，粘稠温热的液体往外流。
叶启楠用匕划破手指，血珠如玛瑙珠子般滴入碗中，他三两把解开孩子的襁褓，抓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那肉肉的小胳膊如藕节一般，十分可爱，孩子的哭响彻大厅，众人侧目，任谁也看不下去。
顶着锅盖，坏笑着溜走~~
大太太也从叶珣身后来，似笑非笑：“妹妹这是折腾什么，你是早产，身子虚，怎么这么不注意呢。”
“就知道叔最疼我。”陈济一脸没出息的笑：“请您个示项，今儿晚上第三旅和第七旅全体军官自聚餐，摆个和事酒，不知道子珲……”
叶启楠眼中的怒火消退了大半，说到底，还是他们为许文峥收尸惹来的怒气，冷静想想，这又何必。
“爹爹，五十军棍是不是太重了？”见父亲脸色缓和，叶珣硬着胆子问。对于军棍，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红木制的棍子坚韧无比，打在身上是一种顿痛，头一两棍是感觉不到威力的，往后不出几棍就觉出钻心的疼来，痛不欲生。
叶珣环视屋内的一切，一时间真想不出要什么。大到出行，车库中停的几辆名车随用随取；小到吃穿，名贵考究的衣物用品一应俱全，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他的追求，他想结婚，想要和蒂娜在一起，又怕挂在嘴边惹得父亲厌烦，索性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叶启楠笑言：“一心急，教训了几下，正跟我犯倔呢！”
叶启楠靠在椅背上，玩转着手中的红蓝铅笔，审视他一眼道：“我把你惯的！赶紧去，容得你在这讨价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