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宋离!从屏风!尽是那人的影,惟有七师,脑海里却仿佛着了魔般,
他甩甩头,笨宋离。人又率直傻气,最难得的是,又惊又怨的眸子,照出个被热水泼得湿淋淋的他。他顿觉口干舌燥,心绪烦乱。
爹爹的十几个直属弟子中,再甩甩头,白皙细腻的肌,掐得出水似,无论他做得有多过分,七师兄都不会打他骂他。
紫袍人充满鄙夷的眼凝视着,
这女人真是刁蛮任性加古怪,“原本我是想杀了你,不过,我不给她个机会,我女儿既然看上,她大概会恨我—辈子。”他顿顿,继续说:“你听好了,明年立秋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娘亲的忌日,若是那日,你亲自到她娘灵前来求亲,我或许会将红叶许配给你。”
爹同意了,爹真的同意了。
红叶喜极,却也苦极。泪滴下来,心底缓缓涌动着股隐隐的疼痛和恐惧。她闭上眼,竟然没有勇气去听宋离的回答。
阵杀死人的沉默。
半晌,宋离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倔强地昂昂头,道:“下次遇到五绝门的人,我还是会和以前样。”
紫袍人说不杀他,他也饶他次,大家两不相欠。
说完这句,他也不看红叶眼,转身大步离开。
红叶瞪着他的背影,脸色煞白。
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走出她的视线。
莫非,这也是命?
她抿紧唇,头回失去了自信。
无论你是快乐还是忧愁,无论你慨叹光阴似箭,还是觉得度日如年,日子总是那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转眼,秋去——冬来——冬已残。
当第缕春风吹开冻结的湖面,当第枝迎春绽放娇颜时,万湘湘的婚事也紧锣密鼓,如火如荼地筹备了起来。
南北什货快马传送,红联喜帖如雪片纷飞,万剑山庄的高楼堂阁长亭曲桥,趁此机会都大肆整修了番,另外还新建了座迎宾楼,准备接待前来道贺的各路旧友新朋。
山庄里里外外,焕然新,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紧跟着,婚期就到了。
三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万剑山庄贺客盈门,鼓乐声声。放眼望去尽是彩绸喜帐,人影幢幢。
“小姐,您听,外面真热闹。”四儿边整着小姐头上繁复的头饰,边喜滋滋地说。
“是呀是呀,听说来了好多人呢。少林武当峨眉还有还有,”小丫环数得兴奋,“就连向不理江湖中事的西门府都派人来了。”
“嘿,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姑爷是天下第剑吗?”四儿将最后朵珠花扶扶正,喜道:“好啦好啦,新娘子打扮好啦。”
万湘湘抬眸,望着镜中那脂颊梅妆,端丽明艳的娇容,恍惚失了神。
这切都太美太好了,美好得像是场梦般,感觉不到真实。
她伸出手来,擦擦有些模糊的镜面。
颗心患得患失,似喜悦,又不是喜悦;似担忧,又不是担忧。细细分辨,却又没有,只是那么惶惶然期待着隐隐然不安着“小姐真——”敲门声打断了四儿的赞叹。
她含笑转身开门,怔怔,又急急走出去,再转身,带上了房门。
这举动透着古怪,湘湘蹙眉。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让她更添抹焦躁。
她站起来,倏地拉开房门。
那小丫环见了她,明显地吓了跳,慌忙福福,逃般跑远了。
“怎么回事?”她望着神色大变的四儿,平静地问。
“小小姐”伶俐的四儿此刻结结巴巴,“大大姑姑爷”
“萧大哥怎么了?”湘湘眉心突跳。藏在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他他不见了。”四儿摊着手,仍然无法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
萧大哥——
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个人,为何会不见?
湘湘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越抖越厉害,最后,连抓紧了门框也没有用,因为她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小姐,您没事吧?”四儿慌了神,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湘湘将额头抵住门框,感觉好虚弱,似乎要崩溃。那不祥的预感终于验应了。
她说呢,老天爷怎么肯让她轻易如愿?
“听说,是半个多月前发现的,老爷暗中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也没有消息。”
“老爷现在在哪?”湘湘抬头,慢慢松开抓紧门框的手指,那过分平静的表情像下了场雪般,凝满冰霜。
“在静室。”四儿小心翼翼地开口。
湘湘点点头,也不换装,绕着僻静处疾步向静室走去。
静静的丛屋宇掩映在锋竹绿林之中。
向紧闭的屋门洞开着,从这里望过去,恰好可以看见父亲盛怒的容颜。
湘湘略顿顿,反而不急着出去了,悄悄隐在颗树后。
“你跟问儿感情好,却也不能纵容得他无法无天。他要溜出去玩,你便为他砌词遮掩。如今,他个撒手不管背信弃义,你又如何?你能怎么办?这个烂摊子,你怎么收拾得了吗?”万尚义双眉耸动,怒不可遏。
半个月前,若不是他执意要萧问出关准备成亲事宜,他还不知道,这个令他引以为傲的徒弟是多么胆大妄为,罪行滔天。
这么多年来,他直以为问儿在勤修武功。
他为他另辟静室,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为他创造最好的条件,然而,他竟然是在欺骗自己?
甚至,连那个最最老实最最听话最最正直最最令他放心的弟子宋离,也沦为问儿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