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逸答道:你如果喜,我就带了些,就算她能。你一向喜欢吃小浆果,市郊的有机,“是树莓,也可以一起在外。你这个死脑筋:“姓顾的小子混得不错,一家快死的店被他这么短时间重新炒热,底下的人顾经理叫得山响,小日子真是蒸蒸日上。”
“哎,吃着放心,我就让人定时送,”
张君。”韩靖拽他去冰箱,“东西放好,换衣服,洗个手。我给小双双打个电话就是。”
顾骁一直盯着她,但嘴唇时不,表情很平静,显然是在克制情绪。她更慌了,指甲掐着掌心,想说点圆场的话,但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带来的压迫感胜过一桌子的董事会老狐狸。
程无双怔住。
她直翻白眼:“你可真挑”她想了想,道,“对了,公司附近有一家粥铺,营业到凌晨,我带你去?”
顾骁赶紧摇头:“用不着,我吃颗药就好。”
问了两声,程昌瀚伸手按在肚子上,声音微微有些哑:“我都这么胖了,以前那么多衣服都穿不得了。”
湖水上飘着还未化去的薄薄浮冰,那股寒意让他记忆深刻。没做热身就落进冰水,的确容易抽筋。顾骁抚着她的背,温言安抚:“好了,你现在安全了。”他听到轱辘碾过原木的声音,扭头一看,松了口气,“他们推了担架车来,正好,你不方便走路,让他们送你回去吧。”
顾骁端详她片刻:“还是我来开车吧,你痛成这样,开车恐怕不大安全。”
照片上的他凝视着书页,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日光被玻璃过滤得柔和,将他的容颜映出美玉一般的质感,温润剔透,隐隐的发光。
张君逸脱下大衣交给在玄关等候的佣人:“是吗?”
墙角处摆着一盏落地灯,他过去把开关打开,回头看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他猛然收住话,目光停留在她微微红肿的左脸,“张君逸打了你?”
另一人用胳膊肘撞他一下,挤眉弄眼:“血统算什么,中意才是要紧的事。就算是只土猫,入了她大小姐的眼,也能睡上锦绣床啊。”
程无双似笑非笑:“我不能替他做这种主。他不愿意,你我都没办法的。”
几日之后,接到程家请帖的红男绿女纷纷前来赴宴。程家的宅邸被收拾一新,大客厅的窗户又高又宽,透过玻璃,庭院里的雪景尽收眼底,在暖融融的室内喝茶看雪,是最惬意不过的事。
她端着喝了几口,泪珠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溅进了汤里,他赶紧接过碗,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室内如此温暖,她的指尖却是凉冰冰的。
顾骁刚从她的决定里回过神,听到张君逸的话,又怔住了,他脑子有点木,但脸却一点一点的变得滚烫起来。
“有人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酒店大厅里站着,拉拉扯扯的,他转告了我。”张君逸顿了顿,轻轻一笑,“是顾骁,对吧?今天你和他一起来这里,真是……关系不错。”
他时不时在摊位前停下,仔细的端详海产,偶尔与老板交谈几句,专注的时候嘴唇微微抿起,侧脸线条显得很刚毅,当老板连连赞他是行家的时候,他绷紧的脸上会露出微笑,仿佛春雪初融,花蕾新绽。
顾骁叹气:“我也冒失了点,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你去和她说,也许她反应就不会这么激烈。她恐怕有一段时间不会搭理我了,但任由她生气也不行。张君逸的手伸得多长,越早搞清楚越好,必须在事态无可挽回之前把场子给稳住。还有,她现在情绪不稳,如果被张君逸察觉到什么就糟了。”
是他多想了吗?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把整件事再度回忆了一遍,心中疑窦丛生。
顾骁用力的摇晃调酒器,嗤笑道:“那个调酒师你们公司花多少钱请的?我能像他那样调酒,你现在给的工资加两倍,我都不来伺候。”
“只是把关吗?”顾骁顿了顿,又问,“那除了他,你还有没有别的可信赖的人?长辈,或者是手下。”
“还以为你多正经呢,结果臭男人的劣根性倒是一点也不少啊!昨天晚上才……才那样,今天就和陌生女人勾肩搭背了!”
“那你怎么个个都不搭理?来的的女人长相都不赖,你没理由一个都看不上眼吧。”
顾骁道:“从网上的灵异小说上看的。”
即使那些书晦涩艰深,他也要好好的啃下来。
程无双冷哼:“谁说我不会做!”
程无双自然怒不可遏,但她的反击,却被众人认为是恼羞成怒的报复。
“哦。”韩靖看着碗里红亮莹润的馄饨,深深吸了口气,闻到辣椒油特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立刻开吃。
江晴毕竟不如他稳得住,闻言委屈之极:“他不过是个厨师,下人,我……”
女子在他心惊肉跳思考的时候再次贴近他,纤纤玉指勾起他的下巴,留得长长的指甲刮过他的皮肤,动作很轻,他却觉得皮肤传来火烧似的锐痛。
这声音很轻盈,也很利落,一听就和韩靖那冒失男人不同。他拉开窗帘,推开落地窗,看着程无双的眼睛,问:“大小姐,请问你想吃什么?”
韩靖说了两个点子,两人正讨论得起劲,忽的听到身后一声轻咳。
韩靖抚掌大笑:“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小双双真做得出来啊……她让你写的什么啊,哈哈哈哈……”
有钱人圈子里,的确有类似他们这种夫妻二人各玩各,仅仅商业利益和子嗣结合的婚姻,但是,这种夫妻关系通常是极其冷淡的。像程无双和韩靖处得这么开心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奇葩?
顾骁微微一笑,一边切丝,一边说:“大中午的闹什么鬼?”
顾骁趴得太久,有些难受,撑起身子,说:“过奖。我也属于普通游客,自然明白大众有什么需求。至于港口的事,还是以前的同事闲聊的时候和我说的。”
顾骁耳边轰的一声响,就像汽油遇上火星,蓦地燃起来时那种气浪滚滚的声音。他的脸也像被火给烤了似的又红又烫,裤子提了一半,挂在膝盖上,呆了片刻,发觉门已经开了一条小缝,手一滑,裤子又落到了地上。
她“哦”了一身,转身往门口走,跨出门之前又回头:“红什么脸啊?就像我稀罕看你一样。自作多情。”
汗一阵一阵从额头往外冒,很快凝聚成小小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流过脖子上的刺青,滴入衣领之中。他不停的呼气吸气,嘴巴张着,就像离了水的鱼。
顾骁坐在她对面,目光凝在她手上。她的手也是典型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的手,纤长白皙,指甲上没有涂蔻丹,露出粉嫩的本色,就像桃花瓣似的娇艳可爱。这样无暇的手,却握着一支不知道被多少人捏过的笔,白色的笔杆已经发黄,笔帽的涂料掉得斑斑驳驳的。
她往床上瞟了一眼,见顾建国睡着了,便压低了声音:“这是给顾叔叔新请的护工,口碑很好,我也考察过他,确实不错。”
他心跳加速,慢慢的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听到了她的呼吸声,稍稍的舒了口气,伸手试探着推她:“大小姐,大小……哎!”
她追上去,一把捉住他,蛮横的说:“不准走!”
程无双放下杯子,声音急促,十分激动:“坐等?我没有这么天真。如果我三十岁之前什么都没做,到时候空降董事会,那群老家伙谁会服我?他们比我了解公司运作,使个绊子,我就会再次遇上麻烦,犯几次错,我就有了昏庸无能的名声,到时候他们联合起来逼我退位让贤,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程无双站得笔直,微微扬着下巴,表情理直气壮,只是脸颊有些发红:“这房子都是我的,我想进哪儿就进哪儿。”
程无双微微一笑:“我请顾骁来我家,并不只是因为同情你们的处境。有个拿得出手的私人厨师是很有面子的事。用私房菜招待贵客,是很高的礼节。所以,我是真的需要一个好厨师。再说,顾骁做的菜尤其合我外公的心意,他来我家,也能让我有更多的机会孝顺他老人家。”
不沾酒精的顾骁被同事灌了半瓶生啤,早上根本起不来,被嘲笑了一通。张大厨让他安心睡,今天先放他一天假,说他十几天都在疗养院,一直没去探访顾建国,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