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女人换发型多正常，“外公，我得给他补习。
程无双把早已斟酌过无数遍的托词背出来：牵着她，顾骁把手帕递给她，只为在外面。但经过千百次的联系，让我一下子丢下公司，我心里难受。出国的话还要申请学校，还要和李爷爷学本事，顾骁英语底子也不怎样，在沙发上坐下，你别多想了，至于忽然变瘦……我，她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唐妈立刻道：夫人又吵，“张先生，情绪激动，我不得不阻止她，那是她乱动，你看她手背，我不按住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也是没办法啊张先生！”
唐妈脸上的横肉抽-搐几下，咬着牙去拿了手机给她，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夫人，您说过，您是给张先生打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被剧烈的晃动，程无双睁开眼，昏头昏脑的看向摇晃她的人，看清之后脑子顿时空白了。
倔强如斯的他，此时此刻在心里想什么？程无双已经没有了揣测的勇气，她深深的看着他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张君逸啪啪鼓掌：“非常好，每一个字都很有道理。”
他揽着她的肩膀，走向台阶。
“我哪儿有那么容易中暑。”他一边说，一边屈起手臂让她看自己的肌肉。
陈秘书彬彬有礼：“董事会会议，事关重大，我也是尽我的职责，大小姐请见谅。”
牛骨和猪骨清洗干净，飞水，进砂锅，加葱姜香料慢炖。面粉加蛋，用力的揉，直到面团光润不粘手，放到一边备用。鲜虾剔去虾线，剥开虾壳，只留晶莹剔透的虾仁，再细细的剁碎成茸，和肉馅拌在一起，加入蛋清和细盐，顺时针不停的搅，直到馅料搅打上劲。
仿佛能直接看到她内心的想法，李东明示意她跟着自己去衣帽间，在穿衣镜前站定，手指在她眼下轻轻一触，说：“程小姐，看看你的眼睛。”
一路上她都在生闷气，直到车开进庭院她依然抿着嘴不理他。他索性在她下车后把她打横抱起，见她挣扎，威胁道：“不乖的话，我又亲你了啊。”
这里虽隐蔽安静，但确实就在公路边，顾骁也觉得自己孟浪了些，只能收起绮思，迅速整好两人的衣服。
顾骁明白了她的意思，柔声道：“好，我抱着你，你睡一会儿，舒服些了我们再回去。”
李东明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你好意思说他？你想想你以前……”
程昌瀚淡淡一笑：“但你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你现在也是个小老板了，而去年你还是生活拮据的小厨师，没有无双帮忙，你能这么快改头换面？我也知道，无双张罗了令尊手术的事，现在□□十分难找，凭你自己，很难这么快把手术提上日程。”
丁毅打断他：“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既然选择走了这条路，就应该做好准备。快去吧。”
秦婉几乎哭出声来：“你还恨我……”
她心咯噔一沉：“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建议她去求周嘉文？
她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微哽咽：“顾骁，要不你考虑考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胃部一阵翻涌，额头仿佛即将爆掉，眩晕，疼痛，一阵一阵的向她袭来。恍惚中手机被人从手里拿走，她大急，伸手去抢，本就已经东倒西歪，身子一倾斜，直接倒在了周嘉文怀里，他的香水味传来，让她胸口一闷，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陈明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对周嘉文摊摊手：“这可怎么办？程小姐喝不得酒，这前嫌该怎么释？要不问问厨房，端一碗甜酒酿给她？”
酒店的咖喱牛腩做得不错，她本来疲倦得几乎感觉不到饥饿，但现在也被辛香的牛腩勾得有了胃口。咖喱汁很浓郁，调味的细节有顾骁的风格，她拌着饭吃了几口，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保镖忽然开口：“张先生，电梯来了。”
她羞愤交加的咬了他一口，他接着笑道：“不仅给你看，你想摸也可以。”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就像把头钻进沙中的鸵鸟，如此过了不知多久，门又开了，她昏昏沉沉的，听不出是谁的脚步声，心中期盼是顾骁，但他才受了气，哪儿那么容易原谅她，想必是李秀华放心不下。她把头埋得更深，空气被厚而软的枕头滤过，变得很稀少，呼吸都难受起来。
他不是要回家给她做饭吗？怎么还不回来？她忍不住跑去厨房，只看见抱着老鼠玩具啃得不亦乐乎的三三。她走到窗前望向庭院大门，半山腰到山脚小区门口的道路一览无余，却连顾骁的影子都没看到。
程无双手指用力的掐进座椅柔软的真皮里，仿佛那就是张君逸的脖子。今天董事会的齐齐发难，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他在幕后指点。
初夏时节还不闷热，是爱美的女人最活跃的时间，能穿各色美丽的裙子大秀美貌，又不用担心出汗弄花了妆容。社交活动一场接着一场，程无双虽然不耐烦去装腔作势，但有些酒会有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参与，她为了前途，也得去应酬一二。
田东来接过菜单，随便选了几样，待服务生走后，环顾四周，道：“这个包间很清静。”
程昌瀚淡淡道：“也不是。不过，无双来看我的时候，顾骁那孩子也经常跟来给我做点好吃的。他们两个看上去没几句话，但那眉来眼去的猫腻，我怎么看不出来。”
“和顾骁一起就是蠢？”
“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程无双吓了一跳，扭头离开他的唇看过去，找到了一个小闹钟。
她问他怎么办，可他自己又该问谁？
程无双被噎得说不出话，想瞪他时又想起他飞奔过来，跃入水中的那一刻，气势一下就蔫了下去，乖乖的去冰箱里找材料，又问他用哪个锅烧水，放多少盐，下多少挂面，就像老虎忽然变成了小猫。
顾骁只能穿衣，去浴室准备洗漱的时候，不由得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的脸比平时红了许多，嘴唇却干裂发白，眼球布满血丝，看上去竟然隐隐泛出粉红色，显得有些可怕。
她只觉得担忧，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脸，只见他眼圈和鼻尖都发红，目光也不如平时有神，显然病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
护士点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教成这个样子，恐怕家长的素质也有限。幸好小顾没走远，要不等疗养院的人赶来，说不定……”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还好老先生在睡觉，如果他醒着，看到你刚刚进门的样子，不知道多心疼。”
“我是当事人，能不知道吗？”顾骁苦笑，“其实挺烦的，好些女学生专门过来看我，恨不得把我八辈子的老底都挖出来。”
她心情略好了点儿，慢慢踱到沙发躺下，盖上大衣。这些天她公事繁重，还要和董事勾心斗角，同时还得防备张君逸，暗查资金流，身体有些透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张君逸压住她正欲打开妆盒的手指：“这借口不错，妆就别化了。眼睛肿成这样只能化浓妆，程伯伯不喜欢……咦，怎么还不开车？”
“想吃……”她脑海里迅速浮出几十种美食，饥肠辘辘的感觉更加明显，“什么都想吃！”
一群大小姐大少爷嘻嘻哈哈的离开了厨房，程无双也跟着出去，把他们送到门口。终于，最后一个瘟神的车也开远了，她返回厨房，抱起惊魂未定的三三，抚弄着它细软的毛皮，半晌才说：“这绯闻逃不掉，只能委屈你忍一忍了。”
程无双深深吸了口气，垂眼低眉，笑容微妙：“好啦，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
程无双握紧了杯子，微笑：“那得他自愿才行。你知道我家的传统，即使是佣人，也不能随便受委屈的。”一边说，一边端详她的脸，想看看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动了念头，“你不会真的醉了吧？”
她按在眼睛上，沉默片刻，道：“你给李阿姨打个电话，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让她尽早，你就说供应商给你发了邮件，或者合作酒店需要去商谈宴会细节……不管是什么理由，你必须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