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夫人见那二人相顾无语，可一旦开口说，可以藏得很好很久。在你往梨花酿里，心里藏着事总憋着不说，不由得有些不甘寂，一派温情脉脉，你就已经输了，你想过没有。“你们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么？”秋老夫人问道，脸上带着既赤裸又矜持的期待。
“老夫人真是看不清吗？你是不愿意看清吧！人就是这么奇怪，就会止不住地。仿佛不将一，为何你夫君明知你的算计，却一个字也没有问过你？才给你留了一分余地么，你以为那是他顾念同你？嗯，他确实念过你们之间的情分，他才，所以。他之所以会乌丝变白，不是因为兰兰，而是因为你。那一头白，是在哀悼你！哀悼他死去的爱妻！从那一刻开始，你在你夫君心里，已经死了！干净彻底地死了！试问，对一个已经死去的行尸走肉，他有什么好问的？他又能问出来什么？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倒真没说错，几十年了，老夫人还看不清输赢呢，我在一旁可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亲手将你的夫君输掉了，还有你的幸福你的一切，统统一起输掉了，这就是事实。”
秋夜矗立如峰，眼眸低垂，俊美的脸上神色莫辨。
秋老夫人将夜明珠掷下，冷冷地道：“收拾好了出来。”说完转身而去。
她也试着不要总去惦记小玄，若总那么依赖他，将来如何能分得开？
兰兮心中暗暗着急，只得道：“秋夜，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能保留你祖父一人已是极不易的了，你，别想太多了。”
“为何？”秋老夫人一笑，目光复杂地看了秋夜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么？”
秋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许久。
“你又在难过甚么？”秋老夫人的话中又带了几分怒意。
端云看着秋老夫人，那叫一个窝火啊，所有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可他偏偏还得感谢她能如此当机立断，原本圣上的意思是，她能吐出个三成便不错了，银矿那边的隐情圣上也知道一些，那个耗时两年的大坑虽不是真的出不了银子，但也不如预计的那么好，至于另一处，则实实在在是个废坑，现在她一出手就补齐了全部六成，恐怕连圣上也会展个笑脸说句“朕心甚慰”！他端云能怎么办，怄死了都只能亲送自己一句墓志铭：气死活该！
外间传来明秀的声音：“老夫人，端云公子和一位姑娘求见，现正在鹤年堂等候。”
秋老夫人的眉眼倏地竖起，“这都是何时的事？”
战妮媚眼含嗔，扭到端云对面去坐下，嘟了嘟嘴道：“人家是来帮忙的，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昨天和水氏老太婆说了些什么，嗯？”
秋老夫人也不知是未听进去，还是不以为意，兰兮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便又道：“你再想想，闭上眼睛想想，想想你泡在池子里的样子，想想你的夫君看着你这样的样子，想着你这样的样子，他会是什么表情，会有什么感觉？”兰兮忽然心中一动，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恐怕他更愿意去看别的人罢……”
“你知道三日后是什么日子吗？那是我夫君的生辰，对，你想的没错，我要给夫君送一份大礼恭贺他！是什么礼呢？就是一个曾孙！哈哈，没猜着吧！就是一个曾孙，我要送一个曾孙给他！”
四周仍是静，只余风声。
“瑞儿他娘，你看谁来了！”
明丽的笑容晃花了端云的眼，他有些怔地望着她。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端云讶异道，“莫非这贺兰氏女当年真来过秋水庄？”
“老夫人这是——”端云一边起身，一边狠扫了长胜一眼，一边迎着秋老夫人寒暄。
秋老夫人神色凝了凝。
“说是给公子请安。”
直到青石一身寒毛齐齐竖起。
端云一张俊脸黑了大半，吼道：“战五，再不好好说话，你试试？”
如此几次三番，终哀吼一声，快冲向床边，右手快如闪电般地搭上床架，正欲扳下，谁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急的叩门声，“老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出事了！”
那便说不通了。
端云果断地把老爹卖了，撇清了他自个儿之后，心情明显愉悦了。
端云凑到秋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秋夜动摇了。
真要被她气死了，偏那个人还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无极丸你听过没？”兰兮道。
看着桌面上那一堆，端云烦躁得不行。
“不用看，我听着呢，没人。”端云没声好气地松了手。
一切收拾停当，二人相视一笑，秋夜将画幅递于秋林，道：“去裱好。”横中忽地伸过来一只手将画幅夺了过去，却是端云，“千寻兄不好生在离院养伤，倒跑我这儿来作画劳神，回头旧伤作了，可再没有救命药吃了。”
这便是他找她过来的目的？
端云又狠剜了一眼。
麦冬愣了愣：“不可能吧……”随即又高声，“这次我肯定没让她现！”
忽然操起桌上的茶壶便朝门口掷去，“嘭”一声巨响，茶壶撞到门框上在青石头顶开了花，浇了他半头的茶。
秋夜闻言，便闭上了眼，样子如同放下了心一般。
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中恼端云太不给她面子，可如今势不如人，亦是拿他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