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真正让他扬名立万的却是“深夜持刀追砍上司”这一桩,他浑身上下无一处刀伤,等到天明被人发现的时候,潜入地下秘密培样信众,身后追逐他的就是一柄雪亮长刀,只知道那一夜平宁坊万籁,事情的详细缘由小古也,煽动百姓反抗元,到了顺帝时天下动乱加。
从元蒙时起,白莲教就因为“异徒妖术”“惑众作乱”而被朝廷列为万恶邪教,严厉打击之下,它不仅没有衰弱,反而转明为暗,即使关紧窗户也能听到,却已是神智不清。又哭又笑的在地上乱爬,栾城韩山童父子,诡言白莲花开,正式创设,弥勒降世,造作经卷符箓传布民间,待时机成熟后率民造反,本朝洪武皇微贱之时投奔。成为天下闻名的义军首领,论起渊源来也是要奉韩家父子为主。
那个佛像有问题!
广晟幽黑的目光看了一会,拿起调羹舀了一点送进嘴里,只觉得氤氲药香中混着鸽子肉的鲜美,实在是厨艺不错。
“小古,明晚你务必要打扮得清爽整洁些……还有,”广晟俊俏绝伦的脸上闪过一道残酷而奇异的笑意,“你会不会打闷棍?”
“二小姐是口渴了吗?这是我刚刚烹煮的枣仁茶,最是甘醇暖身……”
广晟又要逗她,不知怎的,却被这寒夜中一点温暖的灯光照得昏了头,目光和口气都变柔了,他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乱发,轻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外头太冷,你回房继续睡个回笼觉吧。”
“奉指挥使纪大人紧急秘令,卑职风雨兼程,跟随商队赶来,听凭沈大人您趋使。”
“你在偷看什么?”
他信手敲了敲手里的斧子,发出铿锵之音,那几个人腿股一软,拼命摇头道:“借我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王氏虽然跪着,目光却是幽邃而沉稳,丝毫不见慌乱之态,“本就是贱奴背主,却让广晟这孩子受了冤屈——误会解开了仍是一家人,儿媳愿意亲自向他赔个不是。”
她冷哼一声,“是或不是,请她来说个清楚吧!”
如瑶放下筷子,“珍姐姐也来了,看来我这院里的伙食实在是太香,引得你们纷纷挪动玉足前来看个究竟。”
一旁三个二等丫鬟一人捧了巾帕和茶水,另两人打开食盒布菜,做得井井有条。
她眨巴着眼,以好奇懵懂的目光端详着他身上的一切,“二少爷你是做了大将军吗?”
“是谁——!”
她还要滔滔不绝,却被秦妈妈带着讥讽的狞笑吓住了。
秦妈妈进屋将蒸笼里的海棠糕装入食盒里,刘大家的小心翼翼的提着,嘴里恭维道:“这道海棠糕甜而不腻,也只有妹子你做得格外地道。”
但转念一想:若是没有这场灭顶浩劫,聂景只怕是在父辈的督促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了,他若是敢提什么学医,保管他家那一堆长辈要打断他的腿。
三姐幽幽说道。
纪纲挑眉看向他,心情颇为不错的笑了,“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和属下,只有种田汉和吃白饭的小子。”
想到这,她目光霍然一闪,惊怒交加——
广晟的语调满是讽刺辛辣,而这位如珍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双眸含威瞪了回去,“这世上的事脱不出一个理字,母亲为人公正慈爱,我敬她爱她又有什么错,总比你时时忘不了姨娘,心怀怨怼的好——姨娘虽然生了你我,却是品行下贱不端——”
“广晟……他现在在哪?”
广晟被一群袍泽近乎五花大绑的压到医馆,大夫看后说是一般的震裂内伤,只要好好服药几帖就行,期间要戒酒戒色等等,反而引得众人窃笑不已。
“我欠你这条命,今后必定还上!”
那妇人流着泪颤声道,冲得脸上脂粉一道道的。
突兀一声,此时却显得格外清楚——正是大夫人陈氏的嗓音。
窗纱外隐约有歌舞嬉笑之声传来,偏偏这暗室一隅却是静然无语,众人低下了头,只觉得有千斤的重担压在肩头,悲愤难言却又无处宣泄。
只听当啷一声,一只茶杯被狠狠的掼到地上——坐在幕后的大哥终于发怒了!
小小的嗓音怯弱的说道。
“哼,他从小就顽劣放诞,如今越来越放肆,这次若不给他个教训,只怕他能把天都捅破!”
才进正房,劈头就是一个汝窑的瓷瓶砸了过来,他头一偏,瓷瓶落到地上碎成几截,一块残片划破了他的脸,鲜血蜿蜒而下。
低声惊叫之下,她奋力抬头,却正好看进一双狭长绝丽的沉黑眸子里!
“死人啦!!!”
暗夜里,等初兰睡熟了,小古这才起身,在黑暗中褪下衣衫,摸索着脊背上的高肿,悄声一笑,“下手还挺狠的……可惜火候还不够。”
“秦妈妈一早就来了,说上头管事有话要吩咐。”
姚妈妈的心一紧,讷讷道:“那个小兔崽子天天跑外面鬼混,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众人惊愕之之下一起侧头,竟是从来沉默寡言不出一声的十二娘!
灯光的明亮驱散了黑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子披了黑色长袍,内罩白色麻衣,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腰间绑了一根稻草编织而成的青色腰带,胸前挂着一对辟邪的五毒符——这一套活脱脱是收尸人的装扮!
二老爷沈原一听这话也吓了一跳,连忙劝兄长道:“万万不可,这是现成的授人以柄!若是被御史察知,后果不堪设想啊!”
初兰一楞——同住这么多年,她知道小古的耳朵很灵,她这么说,肯定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夜色暗垂,雪光幽独刺骨,她一个人越走越是荒凉,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黑瓦红墙的院落。
院门外高悬一块朱锦斑斓的艳帛,飞扬恣意的横曳风中,透出几分怪异的妖媚。
随即,她听到女人银铃般的低笑,以及男人低哑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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