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晓停下准备移动的脚步,见到两人劈头盖脸。迎面的推销人员个个都很热。他每日开车从公司出门。
叶初晓腹诽着跟在他后面进入电脑城大厦,
她直接绕过舞池和卡,有些紧张地看向他。最早也是!所以在傍晚看到,不免有些排山倒海的恍然。
其实也不能怪叶初晓反应迟钝,在她的概念里,覃凯就是一个工作狂,她在对面打工的那段日子,
她手机每天仍旧,
可恶。
现在静下来,委实有点意外。
她没有电脑,特意将翻译出来的稿子,为了让别人看起来清晰,认真誊写了一遍。
覃凯脸上带着些加班过度的疲惫之色,站在大排档,他穿过马路,眯眼看了看里面的嘈杂,蹙了蹙眉,终于是锁定一个空着的座位。
大排档是城市里普通男女夏日里最爱的消遣方式,客人多,自然就忙碌。洗菜穿串送餐收盘子打扫,一晚上几个小时下来,叶初晓常常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那折磨人的呛人烟雾。
想了想自家那年轻老板的修罗脸孔,他咬咬牙,报给了叶初晓一个手机号码。
平头男人呵呵笑了笑:“去什么别的桌?你想卖多少,哥哥今天都给你包了。你就专门在这里陪哥哥喝酒。”
虽是讥诮的语气,但叶初晓还是松了口气,继续小心翼翼问:“你知不知道,驰骏他现在怎么样了?”
也就是说,驰骏从那次在垃圾桶后面出现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叶初晓颤抖着手捂住嘴巴,往那后面一看,昨日躺着鲜血淋漓的人的地方,此时已经空荡荡,只有几只苍蝇在那干涸的血迹上方,飞来飞去。
驰骏停下脚步,神色晦暗,一字一句道:“问题是,现在阿钟一口咬定都是我爸让他做的,他只是打工替人卖命。”
可笑的阿q精神。
他心里一震,不作多想,一脚将门踹开。
而随着年岁渐长,他也明白终日浑浑噩噩鬼混,虽然是他习惯的生活方式,也是他生活环境里必然的生活方式,但这并非是他真正想要的人生。
宋家扬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3,递给她:“我还没有送过礼物给你,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个就当做告别礼物。我已经下了好多歌,不知是不是你喜欢听的。你念的是外语系,拿来练听力很方便。”
驰骏摁下烟头,好整以暇地抬头看着她,眼里似笑非笑,像是含着一丝讥讽。
陈哥摸了一下被打出血的鼻子,看清来人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家伙,顿时怒不可遏:“哪里来的臭小子,不想活了么?!”
“父母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应该理解他们的用心良苦。”公式化的回答,让叶初晓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她自己也有所意识,即使她认为这其实是一句金玉良,沈君澜确实是用心良苦。她见宋家扬满脸失落沮丧,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不在一个地方上学,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邮件联系啊。”
宋家扬在沙上坐下,转头问她:“昨天那个家伙,有没有对你怎样?”
叶初晓又羞又恼,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寻遍了骂人的话,最后也只恼怒地骂出一句:“驰骏,你混蛋!”
碰的一拳,响彻夜晚。
他压下头,朝自己梦中不知肖想过多少次的唇贴了上去。
即使已有准备,叶初晓还是因为这不似表白的表白,而有些慌张无措。她脑子一片混沌,好像有点失去了思考。
第二天,叶初晓按着宋家扬给的地址,找到地方。
“叶初晓,我烤了一只鸡腿,你看看我手艺怎么样?”突然□□来的声音,惊扰了叶初晓聚精会神的烧烤动作。
他含了一口蛋糕,便嫌恶地吐在桌上,抬眼不悦地看向叶初晓:“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难吃!?”
“初晓回来了?考得怎么样?”驰松年客客气气开口。
叶初晓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欲哭无泪,只剩下心中空洞洞的一片凄然和绝望。
“那就是没问题咯!”沈同钻回驾驶座,“知道你爸妈没空来陪考给你打气,你小舅我正好执勤结束,就来慰问慰问你。”
覃凯不置可否地摊摊手。
驰骏哼了声:“喜欢她什么?清纯漂亮?重点大学高材生?”
覃凯耸耸肩:“不能否认,这是其中原因。”
“那你了解她吗?”驰骏朝他扬扬下巴。
覃凯一直噙着淡笑,很有耐心地与他对话:“现在来说,还算不上特别了解,不过来日方长,慢慢了解就是。”
“是吗?”驰骏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我对她挺熟悉的,不如我给你说说她,帮你多了解一下。”
叶初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直觉不是那么好。
“这个女人,是我爸生前姘头的女儿,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兄妹了。她自己亲爸是个吸毒鬼,吸毒后就没管过她。这女人……怎么说呢,从小不太合群,心高气傲。外表看起来清纯,其实心思比谁都深,性格冷漠,一心只想摆脱以前那种生活。你以为她坐在你的车里,是因为对你有意思?得了吧,她看上的只是你的身份和金钱。”
哗啦!
叶初晓只觉得脸颊爆红。又羞又恼。
心里深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全被驰骏一股脑摊开在台面,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她甚至都没有任何语反驳。
她脑子里嗡嗡一片乱响。
覃凯却只是淡淡一笑,像是听笑话一般:“这样贬损一个女孩子,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
他话音刚落,叶初晓已经冲上前,泄愤一般用力将驰骏推了一把,险险将他从摩托车推下来。
做完这动作之后,她猛地朝前跑去,旁边一辆出租车恰好从她旁边滑过,她赶紧招手坐了进去。
驰骏气急败坏地整了整衣服,朝出租车离开的放向看了眼,又看向覃凯,冷哼了一声,扔掉烟将头盔戴上,疾驰而去。
覃凯好笑一般摇摇头,钻进车内正准备启动车子时,忽然又停下动作,打开车门走下来,站在护栏边,看着下方滚滚流逝的江水,若有所思。
叶初晓坐在出租车上一会儿,看到前方的打表器显示过了二十块,便让司机停了车。
仍旧还在江边大道,她走到护栏边半趴着,吹着那秋夜里凉凉的风,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也并非有多愤怒,那不过是自己内心黑暗的一面,被驰骏忽然揭开,羞耻归羞耻,却也难得地释然。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那个不能让人知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