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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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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艳想“樵云山人编”

作者刘璋,别号烟,号介符。最早行世的,字于堂,樵云山,yi般认为,另尚有凤凰池c巧联珠,

飞花艳想yi书存,雍正元年1723任深泽县令,在任四年,后被解职。同治深泽县志·名宦传有传。所著小说,山西太原人,约生于清康熙六年1667。康熙三十五年1696举人,均未署刊刻书坊名。yi本无序,yi本有“己酉,藏上海图书馆,藏大连图书馆。又有旧刊本,道光年间刊本又;书名改题梦花想。

本书校点,以无序本为底本,参校有序本。并将樵云山人之序附出。

自有文字以来,著书不yi。四书五经,文之正络也。稗官野史,文之支流也。四书五经,如人间家常茶饭,可用,不可缺;稗官野史,如世上山海珍羞,爽口,亦不可少。如必谓四书五经方可读,而稗官野史不足阅,是优可用家常茶饭,而爽口无珍羞矣。不知四书五经不外饮食男女之事,而稗官野史不无忠孝节义之谈。

能通乎此,则拈花可以生[冰]之清c雪之洁c柳之秀c雅莲之馨香,可谓无花不飞矣。湖上之逢,舟中之句,啸雪亭寻梅问柳,探花郎跨凤乘龙,可谓无想不艳矣。以至梅c雪二公忠勤王事,竹c杨二子慷慨多情,张c刘二生之诡计阴谋,春花c朝霞二女之慧心侠骨,则叹不必谓四书五经方可读也。发想可以见奇,不必谓稗官野史不足阅也。但华必欲飞,不飞不足夺目;想必欲艳,不艳不足嫌情,必也。无花不飞,无想不艳,亦无花不艳,无想不飞,方足以开人心花,益人心想,以为文士案头之yi助。

今传中所载为梅,何花不艳,何想不飞?或阅荪传者,如逮名花,同列艳媚,虽桃秾李白,而清香胜之。为生奇想,天际飞来,虽水穷山尽,而幻景出之,如逢才子佳人,叹有相对。虽才为司马,慧似文君,而风流喜雅却又过之。此飞花艳想之所由作也。虽然花飞矣,想艳矣,亦花艳矣,想飞矣,偏于忠孝节义之淡,而心及饮食男女之事,是何爱拾日用山海珍羞,而废家常茶饭也,是何爱拾只阅稗官野史,而废四书五经也。其可乎!若荪传者,权必胸经,邪必悔正。华飞而气自存,想艳而文自正。令人读之犹见河洲窈窕之遗风。则是书yi出,谓之阅稗官野史也可,即谓之读四书五经也亦可。

岁在己酉菊月未望,樵云山人书于芍药溪

第yi回众英才花下谈心

诗曰:

云山到处可舒襟,风月闲情试共寻。

世界□场观莫浅,古今儡傀看须深。

春秋满腹非无意,笑骂皆文各有心。

不是千年明眼士,当时芳臭孰知音。

话说嘉靖年间,浙江绍兴府山阴县,有yi秀才姓柳,名素心,表字友梅,原是唐朝柳宗元之后,父亲柳继毅,官至京兆尹,不幸在十三岁上边,就亡过了;母亲杨氏,贤能有志,就苦心守节,立志教柳友梅读书,日夜不辍,真个是:

三更灯火五更鸡,雪案萤窗志足奇。

自古书香传奕叶,果然庭训振家仪。

自幼的时节,日间母亲做些女工,友梅便随母侍读,夜间燃灯,杨氏就课子读书,那咿我之声,往往与牙尺剪刀声相间。杨氏训子之严,无异孟母断机;友梅读书之勤,亦不啻欧阳画荻。友梅生得yi表人材,美如冠玉,又且颖悟过人,做的文章,便篇篇锦绣,字字珠玑,十五岁上,就领了钱塘县学批首。虽然他父亲已故,门庭冷落,那友梅生性豪爽,贫乏二字,全不在他心上,平日只以读书做文为事,或遇看花赏月,临水登山,却也做些诗词自娱。同辈朋友,却又啧啧称羡他的才华。生平因慕李太白的风流才品,又取个别字月仙,取谪仙爱月之意。隐居山阴县中,那山阴山所在,真个千峦竟秀,万壑争流,无穷好景,应接不暇。友梅的住居却弯弯抱着yi带流水,远着数点青山,门栽几树垂杨,宛似当年陶令宅;径植百竿翠竹,依然昔日辟疆园。月到梅花,吟不尽林逋佳句;杯浮绿叶,饮不尽李白琼浆。曾有yi诗单赞柳友梅的人才,诗云:

美如冠玉润如珠,倚马文章七步诗。

锦绣心肠能脺面,山川秀丽见丰姿。

陈思妙句应无敌,卫玠仪容差合宜。

yi段风流谁得解,能挑卓女醉西施。

又有yi诗单赞柳友梅的住居:

门淹垂杨绿树东,小桥曲径漫相通。

青山点点参云表,流水淙棕落涧中。

地产才郎知毓秀,花无俗气自吟风。

当年欲访幽人迹,却与西施旧宇逢。

原来柳友梅的住居,就在当初范蠡访西施的所在,那浣纱遗足亦,至今尚存。柳友梅性又爱梅,他母亲生他这日,梦见梅花满树,落满怀中,因此父亲自小唤他是友梅。后园中,栽着无数梅花,乃是他父亲的手栽。柳友梅生ing爱梅,凡遇梅花开放时节,或把酒对花自斟自咏,或携朋挚友迭唱迭和,兴致最高。卧房常时供yi枝梅花,古秀曲折,令人描画不就;无梅时节,更挂yi幅梅花的单条,墨花飞舞,生气飘动,常自题其上云:

吟成白雪心如素,曼到梅花香也清。

昔日浣纱今日恨,玉人如许愿相亲。

因这yi首诗,有分教:阳春白雪,诗中联罗绮之缘;柳艳梅香,花下结鸳鸯之带。

yi日,正值初春,梅花竞盛,开满园林,也有两叶的,也有单瓣的,也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c或白c或老c或嫩,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引起那林和靖的风流,鼓舞得孟浩然的兴致。昔贤高李迪有诗咏那梅花之妙: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潇潇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其二:

断魂只有月明知,无限春愁在yi枝。

不共人言惟独笑,忽疑君到正相思。

花残别院烧灯夜,妆罢深宫览镜时。

旧梦已随流水远,山窗聊復伴题诗。

柳友梅是日正在那里把酒赏玩,对花吟咏,忽见小童抱琴走进来道:“外边竹相公c杨相公来访。”原来竹c杨二生就是友梅同笔砚的朋友。竹生名干霄,表字凤阿,乃是兵部竹淇泉的嫡侄,与柳友梅又是年家,为人少年老成,最重义气,且文武兼长。杨生名怀璧,字连城,乃是柳友梅母亲的内侄,做人雅有情谊。三人交往甚厚,平日间不是你寻我,便是我访你。柳友梅听见说二人来访,忙出来迎接。三人因平日往来惯了,全无yi点客套,yi见了,柳友梅便笑说道:“两日梅花开得十分烂漫,二兄为何不来yi赏?”竹凤阿道:“前两日因家叔父復命进京,匆忙数日,不得工夫,昨日要来,不期刚刚出门,撞见老刘厌物拿yi篇寿文,立等要致与严相公夫人上寿,他说‘顷间去柳兄处寻不见,只得来央及兄’,又误了yi日工夫。今早见风日晴和,弟恐错过花期,所以约了杨兄,不速而至。”杨生道:“小弟连日也为些俗冗羁绊,未免辜负芳辰。”柳友梅道:“我说老刘昨日来寻,必有缘故,原来又要奉承权贵耳。”三人说着话,待过茶,遂邀进后园看梅。果然清香扑鼻,素色精神,引起人无限兴致,真不减玉树风前,何异瑶台月下!柳友梅即于花下展开yi幅花笺,吟诗yi首,诗云:

素姿雅秀夺春开,压倒群花独占魁。

影入月中矜玉色,香浓雪里动诗才。

淡笼烟水疑图画,点缀琼瑶胜剪裁。

无限深情谁得解?相思不尽题相陪。

竹c杨二生接诗吟玩,俱夸奖道:“有此好花,不可无此佳句。更值芳辰对景,知己谈心,今日可谓二美具,四难并矣!”柳友梅道:“拙咏欠工,还求和韵。”竹c杨二生齐应道:“这个自然。”竹凤阿随即吟成yi首,和着柳友梅的韵,题于锦笺上云:

气禀先天得早开,名传南国播花魁。

难凋三友冰霜操,易赋千言珠玉才。

香冷暗侵高士卧,影疏振约美人裁。

年来有子堪调鼎,爕理阴阳可重陪。

柳友梅道:“凤阿兄诗句,声口超卓,绝无寒士气,鼎鼐才也!”杨连城看了,也赞道:“诗情雄壮,大有盛唐音韵,非中晚可及!”随即自己也展开yi幅诗笺,花前题就,呈与柳c杨二生。柳友梅接来yi看,上写云:

欲识天心待雨开,流芳已占百花魁。

yi枝初试阳亨象,数点中宣造化才。

逊雪难为郢客和,斗艳疑属寿阳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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