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麦肯锡又打来电话，员工失业，车行倒闭，或者是女，你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了，你还有考，“现在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你在电话里那么天真那么雀跃，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我觉得那是迟早的事情。我问自己该怎么办？老天知道，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你爱的是男人，等过几天，亨瑞波斯特鲁破产？”
“然后你突然就跟我出柜了，我想我得知道你爱的那个人，是不是值得你爱。其实你的性格，我是知道你的，如果你爱上一个人，是很难回头的。我知道那时候你。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真想跟你说，别难过孩子，回到我身边来。然后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他已经长大了，他的试炼可以开始了，他的艺术之路正在他的脚下。当你住在那个地铁隧洞的时候，我叫人驱赶了附近的流浪汉，其实一个地铁隧洞也是要抢地盘的。再后来，我学着慢慢放手，我发现你在成长，每一点每一滴都让我欣喜，你做得比我想得要好得多。爸爸这么狠心，你怪爸爸吗？”
总之，几个节日之后，他们开始两个人一起过节，虽然冷清，这也是一个超迷你的小家，两个家庭成员。
“到艾尔莎的医院去？”亨瑞头摇得像要拉他去屠宰场似的，“我死也不去她在的医院。”
老托德自暴自弃地想，我已经尽力了。
文森特觉得亨瑞又恢复了天真和愚蠢，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居然以为大家还不知道吗？他要怎么圆谎呢，就因为艺术家疯疯癫癫的，就可以和这个人划清界限？
“闭嘴！”他的妈妈捂住了他的嘴。
文森特双手抱胸靠着桌角，好整以暇地歪头看着他，等亨瑞把手机还给他，他突然揪住亨瑞，吧唧一口亲在脸上，快门“咔嚓”一声，把这一幕就拍下来了。
珍妮简直看呆了，她指着文森特，“那是谁？”
“为什么？”
罗科心中腾地火气，“他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
“之前我愿意维持婚姻，是觉得你对罗科来说还是一个好父亲，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而且我早已不爱你了。我觉得你现在也不爱我了，那么这段婚姻实在没必要维系下去。”
罗科推开姗迪，“妈妈，你都听到了吗，这是什么父亲啊？”
亨瑞阴着脸，并不躲避，任由罗科手里的枪对着他，冲他挥舞。
他认得出家里的钥匙，亨瑞车行和办公室的钥匙，还有几把钥匙肯定是文森特公寓楼的，当然里面应该还有他情妇家里的钥匙。
亨瑞拧着脖子，捏紧拳头的样子，的确像是要揍人。
“听说这里有个变装秀，我一直想去看的。”
她把杂志插回理发店的架子上，在镜子里欣赏自己刚做好的头发。
“我不知道，刚刚这一刻，我是更爱你，还是更爱姗迪。我知道我和姗迪回不去了，我看着你，好像重新看到了希望。我可以现在离开你，走出门去，回到姗迪的身边，但是那个亨瑞在走出门以前就死了。其实姗迪……一直想和我离婚，是我用各种手段在挽回，甚至在威胁。我累了，我想放开她了。”
文森特不喜欢圣诞节，过去他最喜欢的就是圣诞节，每一个孩子都喜欢圣诞节，在他知道圣诞节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之后，他依然爱圣诞节。
“文森特，他在哪里？”
“看来我应该多给你准备一些酒，好招待客人。”
“都是上大学以前的事了。”
“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了，你能来吗？”罗科问道。
亨瑞想象着一个满头银发甚至谢了顶的老头趴伏在文森特身上，他简直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文森特还说，他可能会爱上那个老头！他可真是不介意外貌啊！这不是个好习惯！
亨瑞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察言观色，决定换个话题：“我一个朋友在做艺术品拍卖的，他告诉我说，黑社会为了洗钱，除了拍电影，最赚钱的就是买卖艺术品了。一幅画往往通过市场操作瞬间能炒到天价，比如找一些有名望的人登报纸公开评论赞扬，报道画家的传奇经历，或者神秘买家高价收购几幅。画家不久就声名鹊起，名声在外。最后卖了的钱，黑社会分一点，画家分一点，负责炒作的中间人也分一点。我是不懂艺术界的这些事情，不过这是真的吗？简直跟拍电影一样神奇。”
“我送一送你，太晚了，地铁里不太安全。”
亨瑞转身道：“跟我走！”
那么他是怎么爱上文森特的呢？亨瑞说不清楚。外面漂亮的那么多，他知道文森特有一种他向往的东西在身体里面。大概那才是真正的艺术，亨瑞认可的艺术。
亨瑞一句话也不说，他在餐桌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一桌子好菜，然而他完全没有胃口。
罗科突然之间怒不可遏，“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在分岔的路口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往右拐。左拐是回家的路，右拐则通向他和文森特新租的公寓。
“他为什么被家里赶出来？”
依据他自己的经验，在这个年纪最适合重型哈雷，颠簸和刹车的时候，脊背处传来波涛汹涌的感觉，那才是情圣应该配备的行头。
有好几次，他想打电话给父亲，终于还是没有按拨通键，他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带上一张信用卡，少许现金，牵着家里的狗走到院子里。
车库里还停着父亲买给他的车，真好，连跑路的工具都替他准备好了，不用开着亨瑞送的车子回家了。他把狗赶上车，行李也一并放到副驾驶座上，走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已经委曲求全地认错，亨瑞竟然那样说他，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挽回的必要。他不是贱骨头，亨瑞才是，他一定会跑来，跪着求他回去的，就好像他以前求姗迪一样。
至于要不要原谅他，他得再考虑考虑，文森特一时心软，觉得男人之间一个巴掌不算暴力，同时又告诫自己，这种人是不能原谅的，他是惯犯。
他戴上墨镜把车倒出车库的时候，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完全是潇洒离去的派头，夕阳的金光洒在他飞扬的头发上，他觉得自己酷毙了。
车子开出去几个街区，文森特懊恼地找地方停下，他竟然忘了带狗粮。这简直是个笑话，他偷偷地去超市买狗粮，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滚你的亨瑞波斯特鲁，你这恐怖分子，见鬼去吧。他一路向西向南，沿着高速公路开，准备穿越整个国土回到南方老家，这次旅行之后，他想他会考虑清楚怎么面对这段感情。当汽车出城的时候，他稍稍恢复了理智，已经不是当年离家出走的孩子，他得仔细安排，周密计划，免得中途出个纰漏，那就闹成了笑话。
今天晚上先到酒店住一晚，把每天的行程计划一下，不能飙车，不能开夜车疲劳车，他能欣赏沿途的风光，也能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他已经没那么难过了，他想他和亨瑞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给对方一点时间，他们这段关系是不是要走下去？如果亨瑞接受不了他的生活方式，或许他们真的要分手了，他已经为他改变很多，大部分时候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煮饭洗衣，活成了家庭主妇。难道偶尔娱乐消遣一下也不行吗？他和什么人做朋友，必须经过他点头同意吗？
他绝不做第二个姗迪。
他要做，也是做现在的姗迪。
他在陌生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入住，给詹姆斯打了个电话，大致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