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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章 - 九皋 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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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与其两败俱伤,轻揉起嗡嗡,只是此时我尚且不,眯起一眼,他蹙眉焦吼:顾不得君臣之礼,往后当真应验。睨瞠玄武守,归仲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断不会想到自己实则为人作嫁衣。兴许有朝一日,同样的情形亦会在归家重蹈覆辙。累我耳膜险些震破,不如我自己见。”

我,虽是冷怒,可当务之急,“敢问未大人:乃是朱雀守的,你现要如何处置本宫和即大人?”

玄武守不置可否,求人不如。冷笑渐深,见他毫未施援之意,我也不自讨没趣,捡起掉落在地的被子盖在朱雀守身上,即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剧震,心绪复杂。良久终是避开眼去,勉强一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若再推却,你定会拿根麻绳把我绑回東莱。”

我一愕,未曾料想他竟是云桑人,看向朱雀守与人迥异的发式,许便是保留故国的风俗。只是听闻云桑国十数年来内乱不断,各藩大名时常遣兵滋扰羲和东南沿海,乃为倭患。既是来自敌国,缘何……

人算不如天算,终是这守株待兔的猎人棋高一着。原来朱雀守早先已然知悉我曾与兰沧侯府的二少爷一起在满芳楼现身。因是苍秋使诈,在澜翎城里遍寻无获,回京途中折去平凉城,寻到春妈妈亮了身份,以全楼姑娘的性命为要挟,得知我每日会去逸柳巷的宅子授舞,便扮作杂役,迫春妈妈将他带进宅子,合力请君入瓮。我便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他带到这座繇州和雍州交界的僻静小镇,且是点了睡穴,浑然不觉已过两日,现借宿在一户百姓家中,明日一早,便要起程返京。只是他愈发轻描淡写,我心中阴云渐重。知道我在婵媛坊,许便是知晓我就是那个神秘舞娘,亟亟试探:“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看到我在满芳楼里跳舞,把消息给透了出去?”

阖了阖眼,银发男子温婉一笑,“隐月只道您是婵媛坊的坊主,其他一概不知。”

许是我久病在身,由己及人,总觉这位隐月先生身子不甚健朗,近两日尤然,抚琴若逾半个时辰,琴音渐散,面色不支,可仍是强打了精神,有始有终。我疑他抱恙,有心给他请位大夫问诊,皆被他谢绝,现下亦然,摇首婉谢,看向我搁在屏风前的一把怪琴:“那是……”

我悻然,扭首冷哼。他大笑,将我拥得更紧:“你且宽心,皇上和母亲乃是三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当年你父皇虽是钟情母亲,有意纳她为妃,可母亲抵死不愿进宫。皇上许是恼羞成怒,更是借母亲刺探兰沧侯府的虚实,便将她赐婚给了父侯,往后……”

我自问不及这登徒子厚颜。只是澈眸灼灼,盈溢殷切,踌了半晌,我终是轻叹摇首,嫣柔笑唤:“秋。”

思绪嘎止。抬眸便见皇帝大恸,俯在归氏耳畔遍遍焦唤她的闺名,良久,纤睫微翕,女子勉力支眸,可惜眼神已散,只得竭最后一丝气力抬手,似要抚摩那张骤然沧桑的帝颜。

须臾间,男子眉眼微漾轻愁,即又一笑,躬身作揖。经春妈妈引见,知这位俊逸恬和的男子名唤隐月。幽隐之月,听来像是我这夕阳缭雾,乃为化名。然是萍水相逢,心照不宣,我淡逸轻笑,诚然道:“往后对先生多有仰仗,夕雾在此先行谢过。”

“这些都是满芳楼里才艺顶尖的姑娘。”

虽是我自做多情,可也八九不离十。脑海勾勒袅娜倩影,我摇了下首:“定是怕我多心,他才会撵走淳儿。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另有痴心郎打抱不平,也是自然。”

苍秋冷淡讥诮,侧身朝我走来:“就算父侯知晓此事,只怕他老人家只会借此生事,毕竟因为母亲和姑姑,他对皇上可说是恨之入骨……”

淡凝旖如按在腰侧微是轻颤的手,我轻笑,转眸看向门扉:“登徒子,你可听好了。”

少女顿如五雷轰顶,争辩这书乃情郎相赠,可士兵按少女之言,前去城南提拿自称教书先生的男子,却是查无此人。百口莫辩的少女反被诬作其父与云桑倭匪暗通消息的信使,与父一起押往東莱受审。严刑拷打,受尽折磨,可少女深知屈打成招便是满门抄斩,宁死不肯招供爹爹便是那通敌叛国的罪人。几已命在旦夕,直至有位身居高位的刑部官员亲自提审,当是望清那人的容貌,少女如坠深渊,刹那明了他们的过往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这男人的父亲威海将军归钰向来视她的爹爹为眼中钉,祖父归仲元与爹爹的恩师客平客相更是势同水火。他们的邂逅许是偶然,可情定终身,却是请君入瓮,甚至最后葬送了他们裴家几十余条性命。她急怒攻心,吐血昏厥,之后便不省人事,待醒转,却已是高床暖枕,成了笼中之鸟。

我迅疾攥

“真是没羞……”

望着这位不知打哪里来的师姐当街施暴,将武功亦然高强的师弟拽去偏巷,我瞠目结舌,与苍祈亟亟跟上。许是师姐当前,爱莫能助,苍祈仍是一脸淡定,守在巷口把风。我则隔着几步之遥,半是困惑,半是敬佩,望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登徒子制得服服帖帖的飒爽女子双手抱肩,对苍秋冷冷道:“苍大爷你爱怎么着,哭的人也是你家淳儿,与我无关。不过你走前好歹知会我一声,州府险些因你乱了套,若是出了什么茬子,皇上追究起来,你自个儿提头去见!”

既有女皇帝,玉媛夫人就算是位领兵打仗不让须眉的花木兰,不足为奇。可听说那位兰沧侯世子今年已然二十有二,玉媛夫人仍须代儿操劳军政大事,实在辛苦。如果往后双亲故世,身作独生子,兰沧侯世子若是懦弱无能,许可能令中央朝廷有机可趁,削夺军权。只是苍秋微一笑,神情难喻:“玉媛夫人不问军务已久,现由她的义子和繇州牧滕少隽共治繇州军。”

女子澹然笑说,却成永诀。竭最后一丝气力,回望面如死灰的皇帝:“傲…铮……”

“小姐……”

徽宫后约莫一个时辰,便有一队紫麾军奉令进入后宫戒严。时至今日,永徽宫外仍有紫麾军士兵值守,不见宫人进出,怎生蹊跷。”

我深深叹气。这个世界确是光怪陆离,前日听朱雀守道说近月发生的事情,毫无真实感。可不论如何,现在我朝不保夕,不知自己能不能挨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可他刚才说亲眼看到刺客和那个月佑国女子以旁门左道将我诱出登徒子的别苑,不禁暗暗焦心:“那宅子……”

仇深似海,可也心知面前的羲和皇女无辜至极,她微抬起头,语气诚恳:“殿下会在此地,是因为我刚才施术唤出王残下的一魂一魄,控制您的身子,逃出了那间宅子。可惜我法力不及,王的灵魄还是让这施了缚灵术的桃木珠给镇了下去……”

归氏,权臣归仲元之女。入宫十八年,恩宠不衰。年幼时,惊人的美貌就已远近闻名。虽然深居简出,可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为她看病的一位郎中逢人便道归家小姐美若天仙,七岁那年就险些被采花贼掳走,之后归府更是门庭若市,她的父亲为此大感伤神,甚至专门训练了一支身手高强的女护院保护小姐。如果有同朝为官的大臣慕名而来,也以抱恙婉拒。

微敛眉头,迟疑了片刻,他终是歉然一笑:“不瞒你说,我也是到了東莱后,才知道那人要我劫个女子,可没想到竟然是……”

见我左臂血流不止,他眼里凝冰,乌鞭犹如灵蛇盘绕缠上刺客腰身,瞬时将他掀翻在地。可来者迅即掷出几枚柳叶刀,直逼鬼面人的门面,迫他撤鞭闪避。待鬼面人立稳,来者已近门前,正要脱逃。便见鬼面人眼神一凛,飞快拾鞭,瞬步向前扬手,正中来者后心。蒙面男子踉跄了一大步,勉强扶住门框,紧攥住胸前的衣襟,佝偻下身,似是痛苦难当。可值此生死关头,不过片刻凝滞,便挣扎着直起身子,夺门而出。

原来这时代还未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我只笑笑,没有回答。他也不追问,腾出一手,抬起我的下颌,眼神渐然犀利,似要透过我的眼,洞穿玄机。我挑眉,一脸坦荡。对峙许久,他仿是忘记初衷,反被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所惑,澈眸渐渐迷离,搂紧我的腰,低头凑近。隐知他要做什么,我怒目以对,可毫无威慑,他半掀起狰狞鬼面,但不知何故,停在了半道,眼里掠过一抹讥诮,直起身,解开我的穴道:“罢了,还是等逃过这劫再说。”

颇是无奈,也无心深究,只朝温雅男子淡淡一笑。即使原宿主武功高强,皇帝只派了两个人将我押来这里,定是个中高手。既然在劫难逃,只能顺其自然,随白衣男子走向石台平躺下身。深深望了我一眼,男子抬手轻点我额心,眼皮渐沉,我半闭起眼,尔后的景象似真非真,仿佛见到周身烈焰的巨隼张开羽翼将我环抱其中,刹那间,烈火灼身。即使痛苦不已,我只紧咬了唇,断不吭声。比起最后倍受癌症折磨的季神父,和两个等同我亲手杀死的孩子,我此刻付出的代价,根本微不足道。只是耳畔若近若远,似有男子声嘶力竭的凄吼声,可已无力细思个中缘故,意识渐远……

许是我这等十恶不赦的乱民,实在不配知晓他高贵的名字,牢洞外的那位王爷静默良久,忽然失笑:“也不知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疯卖傻……”顿了顿,颇是玩味:“你何以见得我是你的仇家?”

许是因为茈承乾惊人的美貌,方才另眼相待。摸了摸这张徒惹麻烦的漂亮脸蛋,我慨然苦笑,仰首倚在桶缘,本想闭目养神,可想到稍后便会见到九皋国的君主,心下焦躁,深吸了口气,蜷起身子,沉入水中……

“你在做什么?”

蓦自头顶上方传来兴味沉声,我微一恍神,顿泄了气,呛进一大口水,抬手挣扎着想要扶住桶缘坐起身体,未想抓到一只指骨粗壮的手。不费吹灰之力,男子轻一带,便将我从水里拉了出来。我狼狈呛咳,可不经意对上含笑的遂眸,怔楞当场。

原以为他是九皋国颇有身份的达官显贵,不择手段地将我掳来九皋,不过见我生得漂亮,献给君主,以求功名。可断然未想他便是九皋国的君主夜赫龑,凝望近前那张犹胜女娇娥的面容,我怔然与之对视良久,直待墨眸渐深,方才意识自己此刻□。阖了阖眼,我强作镇定,平静朝他伸出手去。

“你要什么?”

不明就里,男子淡淡开口。我嫣然一笑,指向他身后的屏风:“光着身子很冷,劳您替我拿条擦身的浴巾。”

男子闻言,微一扬眉:“被男人看光了身子,该是这样的反应吗?”

“看都看了,难不成还要挖了你的眼珠子,保我名节?”

反是瓮中之鳖,我肆无忌惮,当着一国君主的面,朝天翻了翻眼。就算我歇斯底里地呼救,这里是他夜赫龑的天下,谁敢站出来斥责自己的君主对一个抢来的民女施暴?与其白费唇舌,不如省些力气,过会周旋。

攀住桶缘,我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背后纵有一道灼灼视线,我不慌不忙,擦干身子,换上一身由整张羊羔皮制成的雪白窄袖短袄与长裙,回首望向目不转睛凝视良久的男子:“你们九皋国的姑娘梳什么发式?”

听我刻意着重姑娘二字,男子微一阖眸,绕过屏风悠悠走来:“本汗记得你亲口说过在羲和国桃李满天下。现又自称姑娘,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男人多有处子情结,若知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只怕即刻失身。眉峰一扬,我妩媚笑道:“女子没有成亲,就是姑娘家,我何罪之有?”

与满芳楼的姑娘相熟后,耳濡目染,现下扮个风尘女子,自是驾轻就熟。见我坦荡,男子唇角微牵,一手环到背后,蓦得将我紧压在身前,动弹不得:“好张伶牙俐齿的嘴!你以为强词夺理,本汗就奈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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