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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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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玖章 - 涅磐 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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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殿中已无声响,脱下残有他气。支起已然麻了半边的身子,

当初他,定会嗔我对他不忠,被不共戴天的杀夫仇人抱,我方徐缓睁眼,令得京畿,我缘何不,直待支离破碎,我轻扬起唇,紧揉在手,蓄足气力,狠狠掷了一地。丈夫在天之灵,冷凝良久。使力撕扯。

“洛儿……”

“殿下!”

母亲淡笑点头,即又看向苍秋,俯身将我扶起,语重心长:“你武功虽高,切莫掉以轻心,可他们人多势。为了梅儿和她肚里的孩子,你当以性命为重。”

“夫君。”

“什么?”

“果是一石二鸟。”

我终是确准这狂傲的男子便是来寻朱雀守回云桑复国的川津藩大名之子,鹤卷昭人。不动声色,我淡淡道:“鹤卷少主过奖,妾身自问没本事助您一臂之力。”

萤姬气得浑身发颤,可也无可奈何。即使太政大臣,也未料到那位愿助他们复国的鹤卷少主前来金沙岛迎皇太子的同时,顺道烧杀抢掠。事已至此,惟有静观其变:“既是旧识,当不会攻来此地。咱们上楼等哥哥的消息。”

望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扬言要撂倒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登徒子,暗笑于心,然是故意沉脸,很是哀怨:“那花花肠子确该好生打上一顿,可务请裴小姐手下留情,莫令本宫成了孤苦伶仃的寡妇。”

我终还是落了泪,只因在我的眼泪面前,他注定是个降者。紧攥起拳,他死死盯住我盈润的眼角,终是凄凉一笑,俯下身来,在我耳畔漠冷道:“尧焱既然这般殷切,那孩子便是他的骨肉。能孕我苍家后代的女人,只有你。”

虽是正中下怀。可这登徒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摆出官腔,哼了一哼,即又柔笑着含住我的唇,探出狼爪,解起我身前的盘扣,迫不及待地索要起第一笔利息。

故兵部尚书之女客氏德容出众。著封三品容华夫人,赐婚兰沧侯世子。

原是恨我入骨,可随在我身边多月,淳儿对苍秋渐渐断了念头,尽心服侍左右。见我醒来后的两日滴水未尽,于是强颜欢笑,与旖如一唱一和,从旁规劝。只是来回往复,在澜翎城搜了几回,仍是未能捉到夜赫龑,除了慨这个九皋君主神通广大,惟有苦笑,更因是東莱局势,寝食难安。

“父皇驾崩了。”

几未犹疑,皇帝颇是自傲:“除了朕,她心里没有别人。”

“承乾给父皇请安。”

“小姐,可要起身用午膳?”

低眸一笑,纵然知晓此刻的他亦如寒霜,探手紧拥住苍秋:“那男人不会得逞。”

触手可及的猩红

我不由一怔,即便苦笑。确如帕古适才所说,当断不断,乃成后患。现下正是我们二人出逃的良机,若能狠心一走了之,即可免去诸多后顾之忧。

被我驳了面子,怪师父的这位好徒儿心有不甘,索性毛手毛脚,将这半斤八两贯彻到底。我啼笑皆非,一墙之隔便是帕古的房间,欲将登徒子强推开了去,他却蓦滞了动作,埋首在我肩颈,良久,自言自语:“给孩子取什么名好?”

“帝王星吗……”

不无意外,苍秋面色倏白,澈眸微冷。我惨淡一笑:“茈尧焱若是得尝所愿,皇帝必死无疑。”凝住俊美面庞,已无退路:“事情皆是由我而起。若是皇帝最后死了,我也只能以死谢罪。”

翻身上马,与夜赫龑绝尘而去。目送诸人渐行渐远,直至背影消逝在地平深处,我方才转望身边的男子。见他若有所思,自他手里接过那副沉甸甸的弓箭,绑在背后:“趁天未黑,咱们及早赶路。”

老者躬身施礼,待夜赫龑疾步走出帐包,他方才直起身,望向近旁神色忐忑的蔻娃:“可劳姑娘避嫌?老朽要为娘娘施针。”

话虽如此,攥在他掌心的柔荑无辜遭殃,惟听手骨咯吱作响,我痛得倒抽了口气,瞠目冷瞪这个随意迁怒旁人的九皋君主:“当初错在你父汗,误人终身。而且你母妃可是在敌国的内廷求生存,怎生不如表面看来那样风光。”

即便羲和语说得流畅,可到底是九皋国人,繁复的方块字不见得识全。见他惘然,我只得耐心拆字:“夕阳的夕,雾霭的雾。”

“我自己来就好!”

“告诉那个醋坛子,本姑娘现在反悔了。”

事败,做对鬼夫妻。这是早前立下的约定。即使未有逃亡,便被那个疯癫的男人捷足先登。即使最后不能死在一起,我们仍会在地下再续前缘。

我惊震,回眸冷瞠。可现非意气用事之时,蹙眉忍怒,尽可能平静问道:“为何即大人毒发,本宫却什么事都没有?”

诚然,像茈承乾这样的金枝玉叶当是从未进过厨房,若有闪失,他便是玩忽职守。然见我冷哼一声,挽起袖子,熟练地切起食材,他紧绷着脸,凝望良久,直待确定亲王殿下手中的菜刀不会成为剁手指的凶器,方才松释表情:“这使刀的方法可是云大人教您的?”

他微是一怔,眼神渐深。直待良久,云淡风轻地一笑:“也许吧。”

可惜就算兰沧侯并非降王之后,苍秋亦未犯下掳劫亲王这等祸及满门的重罪。比公主尤高一级的女亲王下嫁,驸马定是精挑细选的人中龙凤。而苍秋的两个身份,兰沧侯世子地位相当,可常年卧病在床,外人只道他已行将就木。云霄虽是兰沧侯义子,可对外称是一介孤儿,正式的官阶也不过四品州尹。皇帝断不会将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或身份不高的地方官员。苦笑了笑,我颇是自嘲,对面前的男子打趣:“即大人觉得江山和美人之间,孰重孰轻?”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原想婉却,可仿是求我了他心愿,殷殷恳切,相视良久,我终是硬了头皮,苦笑应承:“请先生指首曲子吧。”

望着旖如疾去的背影,我轻蹙起眉,自那日从苍秋将她和苍祈遣来老宅后,便觉异样,应话时心不在焉,偶尔在房里魂不守舍地坐上半天,尤是随我来此授舞,时常安静地独坐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抚琴的男子,隐有泪光。任我旁敲侧击,她只摇首不语。苍祈虽是不动声色,可对这位来历不明的银发乐师亦是愈发警惕。现在若是贸然相问,恐又唐突……

“哦。”

澈眸骤黯,苍秋神色哀凉。直待后来,我方知他这般悲怆痛苦,乃因我无心触及他心底不为人道的隐秘。然是此刻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怔然相望。直待良久,苍秋轻扬起唇,安抚柔笑,尽敛痛色,淡讽苦涩:“我十二岁那年,头一回见到尧焱。虽然我们同是苍家的后人,可我从没弄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打小便言行怪异,亲缘对他来说,更是一文不名。怕是对你这个皇妹同样如此,只要能得到你,就算将这世道搅得天翻地覆,他也在所不惜。”

以为从此沉溺充斥血腥的黑暗,万劫不复。忽闻焦唤,遽然睁眸,乍触透窗而入的耀曦,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却是半道遭截,裹入温暖掌心。我怔忡,直待良久,终是恍然又是一场骇人梦魇,微抿干涩的唇,痛郁杂陈。可此刻坐在床缘的男子见我醒转后,仍对他视若无睹,半是忧切,半是郁结:“夕儿,你可好?”

闻得悦竹芳名,苍秋蓦是一怔,见我眉峰笃扬,他啼笑皆非,良久,摇首苦笑:“看是这段时日我把你给宠坏了。”

尤记得这塞在鞋里的木头曾让我吃尽苦头。兴许外人看来,芭蕾舞者舞姿轻盈柔美。殊不知当年初涉芭蕾,往是脚趾磨血惨不忍睹,少则两三个小时的基本功更是苦不堪言。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往昔视作洪水猛兽的芭蕾一度成为我谋生的技能。原先也只是听从枢木的建议,狂舞发泄,可机缘巧合,结识那间舞蹈教室的创办人,谋了份兼职,且随那人学了一段时间的踢踏和弗拉明戈。比起芭蕾,拉丁舞相对易学,等过段时日芭蕾的热潮褪了,亦可教这坊里的姑娘其他舞种,许亦能一鸣惊人。笑了一笑,我兴口道:“若不是太过仓促,倒是可以把姑娘们召集起来排出舞剧。”

少隽怔然半晌,终是低垂眼帘,莞尔释怀:“难怪苍大爷不惜一切也要和你长相厮守。更怕你知道他的身世后,会弃他而去。”摇了摇头,怅然道,“其实这都是上代人造的孽,他不愿与人成亲,便是怕自己遭了天谴的血脉代代相传下去。所以一直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你。不过夕丫头,别看苍大爷这人面上瞧着乐乐悠悠,其实他心里很苦,这些年来,有爹等于没爹,侯府里的娘亲对他也很是疏远,更怕心爱的女人因是他的身世而瞧不起他。所以当是我这做师姐的求你,等到将来苍大爷告与你,他有怎样一双父母,你大可推了这门亲事,可要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莫要刺激了他。毕竟这是上代造的孽,不是他的过错。”

可惜她家世子爷今儿个摆明了要和她唱对台戏,淡然摇首:“人多口杂。从明儿起,进出我映雪轩的只有四近从和嬷嬷你。至于淳儿……”看了看我,斩钉截铁,“嬷嬷还是将她调回荪蕙居侍奉母亲。”

原只想置身事外,可惜今世过分显赫的身份不允。我苦笑,淡望眉眼隐忧的小妮子,知她真心关切我扑朔迷离的境遇,心中一松,笑渐温柔:“他不过奉命行事,事前也不知道劫的人便是德藼亲王。这一路多舛,我也累了,没心思再去计较他们要拿我做什么。你也莫要多问,现在对你来说,没什么比留着性命,他日为父伸冤更重要。”

“可要我给裴小姐开苞?”

难怪登徒子道是颇有渊源,原是归氏中人所为。抬望登徒子,他会意,眼神清冷,道起这粉衣少女的来历:“这位裴小姐原是禺州州牧裴映矜之女。半年前裴州牧被诬通敌,与倭匪勾结,已于上月在東莱问斩。虽不知裴小姐缘何落到归敬和的手上,可裴州牧生前是客相的得意门生,归相的这位好孙儿想是借此机会,给客家难堪。”

瞪了眼面色不善的妒夫,我大口喘着气,看向前方一展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影影幢幢,映出一道袅娜倩影。鬓挽巫云,细柳腰身,待我们绕到屏风彼侧,便见一身海蓝戗银线竹叶衣裙的窈窕女子慵倚横榻,轻摇团扇。听到有人进里,淡然回首来望。面若芙蓉,妩媚姣妍,见女州牧去而复返,目露愕色,点头看向余人。见鸨母身后的二人虽在闹别扭,互不理睬,可高大的男子仍紧箍着另个清瘦青年的腰身不放,潋滟凤眸须臾深沉,即便了然一笑,起身见礼:“悦竹见过两位官人。”

他一笑,颇若自嘲:“你当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会成那人的禁脔。”

刻意着重,似有深意在其中:“不论你看到了什么,我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苍秋。你莫要怕我。”

原宿主的声音生来娇软,任我压低声线,还是没能瞒过这个精于世故的商人。我淡笑,脑海掠过前生两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终是婉却:“老板的这对洛妃泪的确珍贵,不过实在对不住,我还没有心爱的人,买回去也无人相赠。”

闻言微震,黯眸瞥向枕边的瓷瓶,素来为所欲为的帝王渐然漾起诡魅的笑:“既已恨之切,朕何惧让你恨得更深一些。”

猛得撕开亵衣,他俯身腻上我的脖颈。既然永世为我所厌,不妨让这渗入脊髓的仇恨占据我所有的思绪,令我眼里除了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可我不愿让他得尝所愿,淡笑了笑,抬手缠搂上他的后背,莺声娇柔,然是字字漠冷:“臣妹早说过,皇兄占了臣妹的身子不打紧,臣妹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待到将来夺了您的一切,加倍讨回来就是了。”

“夺了朕的一切?”

蓦滞动作,他支手半撑在我上方,彼此冷望,良久,凝住我眸中的衅意,不怒反笑,轻撷住我下颌,兴味讥诮:“果是个有趣的女人,朕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从朕手里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未再强取豪夺,他起身坐在床沿,偏首冷言:“明儿尽早回宫,陪朕用膳。”

我冷笑,未置可否,毋庸他提点,待我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便会回到这座牢笼一般的宫城,破釜沉舟。

侧身揽过瓷瓶,紧拥入怀,听着帝王他渐行渐远的脚步,沉然阖眸,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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