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鸟居，我努力挤出一丝讨好，也不至于那么难看，我一转眼立刻明白，以便让自己能灵活的说出话，压着我的婆子是我。我的恐惧取代了怒火，看来这是天：看来他，不知道我这是犯了什么错要劳驾两位亲自动手呢？”
我微一瞥眼，见到天空一片昏暗，此时应该是中秋不久，却无月光。我活动了一下嘴角，轻声细语道，“两位，要找这样的夜来逼出我的魂魄，比起卫子默，而卫子默以前对我的担忧，他的法力简直还是个未满，显然是对秋道长高估过头了。
我肚子忽然吃痛，我手里的茶盏跌到，“框当——”一声，茶的热气立刻带出一股淡淡的白气。所有人都紧张的望着我，我想说话，肚子的痛却一阵阵袭来，下体越坠越重，若不是丫鬟门扶着我架起来，我只怕已经就着椅子软到地上。
“嗖——”一种熟悉的声音飞过我停顿思考的脑海，忽然一阵晕旋，我几乎瘫软在杨越泽的怀抱里，是惠喜的思想，她的回忆又回来了，她的回忆又将与我的重叠，我惧怕这种感觉，简直比惧怕杨越泽和秋道人更甚。
“二奶奶，想什么走神了，手都刺破了，二爷知道了，该如何担心？又该要责怪我们了……”静梅对我多日来的呆已经习惯，想来惠喜本来时常这样的。她话里透着责怪和关心，起身给我拿出写药酒洗了洗针口，而后拿出一快碎布给我包上，末了还打了结，象一对蝴蝶的翅膀。我细细的看着，笑道：“一个小上手罢了，怎的包这么结实，我还怎么绣花？”
“那个……我们……”我长这样大第一次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难道我说，杨越泽正在听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的响动？自古女子的操守名声最重要，我此时是惠喜，被自己的相公撞见与别的男人不明不白，我该如何解释？
杨越泽对我突来的转变无法侍从，我挑戏的瞥了他一眼，抿嘴一笑。殊不知我这一笑，除了秋道长外，三个男人都痴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惠喜脸上所出现最生动的表情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梦境转换的太突然，只好在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意兴阑珊的等着杨官回来，我左等右等，等的眼皮打架了还没见杨官回来。
“呕——”又是满满一口鲜血，卫子默神色慌乱的捏住属于我的脉搏，我全身一僵，感觉有股冷气自手心缓缓而上，然后流至全身，虽然这股气很冷很冷，却克制住我体内莫名的躁动和血气，我慢慢安静下来，胸口的汹涌也平息许多。
那就好。”我忽然神色一敛，冷淡的道：“既然无关，何必多管闲事。而且这么晚了，大哥是不是该走了？”
我忽然开始可怜惠喜，真心的可怜她了。就如杨官说的，我死了，得到解脱，却不知留在世间的他们是如何挣扎在内疚的边缘。
她徐徐接道：“那个人，她死的该，迷惑杨官，险些让我老婆失去儿子，让你失去相公，你……又何必内疚……”她说着说着倘出了一脸老泪，说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杨官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神收回了些，身子有些颤抖。
“最残和最美？”他侧目望我，细细咀嚼我话里的深意，半晌才道：“落日乃最残，月升乃最鲜，表妹这个比喻当真生动形象，无懈可击。”
“大爷是骑马回来的，一早东方先生就来报信了。老太太欢喜的很，命我来叫醒二爷和二奶奶，商量下怎么迎接大爷。”静梅完全不等我们问话，一溜答了个完整。反正也是该起床的时候了，我便伸出手要静梅扶我。
我挤出一个过于温和的笑容，脸笑得仿似怒放的月季，娇滴滴的道：“婆婆过誉了，如今媳妇决计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傻……这红衣若不慎，只怕会是第二个苏碧！”
“虽说老太太也同意，但却得二奶奶您主动提出，您还应承了等你生完孩子就给我开个脸，有个正式名分……我怎敢有事瞒你……奴婢决不敢谮越……”
危险？对！
这怀着孩子，可真辛苦。我忽然有点同情惠喜了，我想，如果我是她的话，肯定也容不下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吧？这样想着，我有些理解并原谅她了。毕竟，她追回自己的相公，这是天经地意的事，我才是外人。
选好了东西，静梅似乎急着回去了，询问了几遍脸色微白的我是否要休息？我皆摆手拒绝，这身子与我无关！
我忙低下头，两滴晶莹的泪滴在碗里的稀粥上，我舀起尝了一口，甜粥有点泪水的咸味。粥的热气还在冒着，模糊了我的神情。
杨官在我体内的律动让我忍不住呕吐，我极力压抑那股厌恶，好声好气的柔声道：“肚子里孩子……有些不舒服……”
他立刻警觉，懊恼的松开双手，而后看着我起了血痕的脖子更是自责。他双手不自觉的捶上一旁的柱子上，立刻起了一片乌青。
到了惠喜房里，果见五六个丫头都在给慌乱的伺候她。我心里暗想，杨家的丫头真是越来越笨了，这样多人伺候反而更慌乱，他们之中，最懂得伺候的本是静梅，别人在旁边等着差遣，倒还省了许多力气。
“睡不着，自然不能好好休息。”我随手摘下几枝最茂盛的米兰花枝，一派理所当然。
还没等我吐出来，他勾着我的手稍一用力，迫使我对着他的脸：“现在爷的火还没下去，你得替我灭了……”未及我答话，他就狠狠吻住我的唇，仿佛惩罚般使劲揉搓鞣斓。我倒抽一口凉气，张嘴欲骂。
记得有一次杨老太太寿辰那日，绒花堂的个个丫鬟都送上锈品，皆是牡丹、芍药、凤凰等俗品，老太太虽然含笑接了，就象对待用嘴吹凉的花茶一样。直到我最后一个送上一幅“彭祖戏小鬼图”时，她才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然后回了我一串北海来的珊瑚手链，羡刹了杨家众丫鬟。
我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我平复光滑的小腹上留下了条交错的疤痕，象剪秋的燕尾，清晰美丽。只是，摸起来却不怎么样了，粗糙又烙手，肯定会杀死一大片欲火上脑的家伙。
忽然，我笑了。我拿着剪子对准自己的腹部，慢慢的滑了进去，那样轻那样慢，仿佛是杨官在温柔的爱抚我。
我忽然“哼”了一声，收起面上的笑容，冷冷道：“我一直以为纪嬷嬷是女中豪杰，与平常的老鸨是不同的，不过现下看来……也是惟利是图，欺凌弱小的。”
我知道阿峰已经在心里仰慕我了，所以，我对他真诚的微笑。我与他，本就是一个阶级的，而这样的笑，我没有丝毫虚伪假装，我是自内心的笑，这样的笑，是最美的，但却极少有人欣赏。
“为何？”卫子默隐约带了抹怒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惊散了他本就散漫的笑容。
但是，男人有时候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尤其是女人很多的男人。他们见惯了迎奉讨好，总渴求这样若即若离的新鲜感。当然聪明的女人绝不会真的“离”，她们只是“若离”，比如，灵素。又比如，我！其实，我对杨官，有时也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我又要鄙视自己了。刚刚嘲笑灵素的时候，我为何没想到我也正在嘲笑自己呢？好在，这也算是嘲笑我和她的“聪明”了。但以卫子默这样的男人，他能不知道吗？
我心道她果然会说话，夸赞人和提我的缺点都是恰到好处。却然，我与灵素的美不同，适当的装饰才更能显出我的美丽。以前在杨家时，杨官就是因为买对一次适合我颜色的胭脂看着我更加娇艳的脸兴奋不已，仿佛成就了一件极大的功业。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屈膝道了个万福，诚然道：“苏碧何得何能得卫爷如此关照，深感惶恐。”我嘴里这样说，心里骂了他千百回，若不是米婆婆在市集的神色，我是万不会随便跟他来的。我虽然喜欢有钱又好看的男人，但我不喜欢跟他说话也能令人打哆嗦的男人。
他又示意丫头扶起米婆婆，对我说：“我跟杨家的大少爷是旧识，有缘在这里碰见姑娘，我该照应才是，随我回府吧。这位婆婆便随着一起去吧！”米婆婆本不愿意，但看的出她不敢违抗。
“天哪——”我好不容易稍微平缓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身后的各个摊子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摆摊子的人，不，摆摊子的鬼。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相毕露，刚才卖面那位慈祥的大叔居然是七孔流血，此刻正担忧的看着我。我虽然不怕他们，但突然变脸，多少有些惶恐，加之那位大叔明明恐怖得不得了，却偏偏又因对我莫名的担心而扭曲着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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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不见，他已瘦的不成形，仿佛脱水了一样，干了他那刚毅的脸。他薄唇紧紧的抿着，细长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气。那眸死灰的褐色，映衬的更加深邃。他无限疲累的坐在有些湿润的石头上，看着我那日落水的地方暗暗出神，眼光没有焦距，瞳孔无限的渐渐的扩大。他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固执的瞧着那个地方，水草湿了他的鞋子，有些脏乱，他也未觉。
“姑娘，听你的口气是跟人约好了在这里相会？”老婆婆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我。
我无助极了，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幸福的微笑，同样使我清醒。我察觉出了一丝阴谋却无从思考，我又想到杨官，他现在也在跟我承受同样的痛苦吧！想到这，我的心伴随的疼痛又幸福起来，毕竟，我还有一个他，我也只有他了！
杨官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担心。我的冷笑几乎要横逸而出，心道：惠喜啊惠喜，明明是你的心里话，却为何又要静梅说出来呢？
“我们走。”杨官拉起我的手，眼里满是生机勃勃，“我们走到别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从此碧湖泛舟，逍遥一生。”
我看向老太太，她只是微笑的的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我只得在下的椅子上侧身坐下，惶惑的暗自着急，不知老太太是何意。郑大夫拿出一个秀气的枕头，平日他给惠喜诊脉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小枕头。
“不想你小小丫鬟，居然知道这些？”
二奶奶的胃口不好，自从怀孕后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今日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过了害喜的日子，居然用了好些菜。老太太的笑眯眯的看着，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老二，你应该多陪陪惠喜，这样她的胃口也好些。”
我的笑容有丝僵硬，微微蹙眉问他：“阿碧姑娘？你要请我？”
他不置可否的微笑。我不由自主的回身，关着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两个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人——苏碧和惠喜的爹？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全然没有演戏的情绪，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找了个跟我姑丈一样的男人，然后用你绣的那幅画做了个幻想，可真像呢。”他“啧啧”称奇，手微一挥舞，身后的人立刻鱼贯而出，只留下我那个“幻象”和“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