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出一阵清脆,气氛变得极其怪异,同时牵动了宿年左手戴着的银铃索,一阵风吹来。打算回洛,
他沉默,想说些什。
没到半个时辰,有内侍过来,说是太妃召见靖北王,慕彻就匆匆离开了。
一瞬间,簌簌梨花被风吹了。遥遥地望向,梨花掩映,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宿年觉得,好端端的一个人,他也许在同情她。但是,让她觉得因为残疾而伤心,她从未知。委实困难,既然从未得到过,怎么会有遗憾?遗憾这种东西,不去想就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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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承章宫住的那位太妃娘娘还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而宿年一直把自己定义为思想家,当两个女思想家住在同一屋檐下,难免会有思想冲突,一旦弄不好,就会升级为口角冲突,要是还弄不好,又一篇创世纪的宫斗小说诞生了。
“这位爷,请问要点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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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衔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可惜你不是个男儿,否则,姜国定能成为南方霸主。”
大陆每五百年出三位宗师,第一位是天心宗师净衣,第二位是皇师苏未明,第三位是帝师莫衔。但是,时过境迁,纷纷乱乱,如今只剩下莫衔一人。
终于,左遥沉默着离开了。
从开始,到现在,至始至终是他一个人焚烧在自己的时间中。一个人的生,一个人的死,一个人的分量。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心智,也没有人能企及他的世界。
“诸位爱卿,”宿年正想说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咽住了,“钩弋自幼不学无术,无治国之才,承蒙厚爱,在大姜宫过了十七年寝室无忧的生活。太傅曾在涅槃之战前夕对钩弋说,国不将国,何以聊生?本以为,姜国熬不到今日,可是,涅槃之战大破赵国,得以苟延残喘至今。父王临终时,将国家社稷交给钩弋,告诫钩弋,凡失姜国寸土者,不得葬入九重塔。钩弋无能,唯有以死报国……”
宿年点了点头。
的确,伏诛谭延璋的确让宿年有了意外收获,国库立刻变得充实。而宿年,来不及去吃饭就被止殇拉去清点国库。这一切仿佛来得太快,宿年当真有几分云里雾里。
屋内的琉璃灯光影斑驳,窗棂半开着,冰冷的雨水被吹进了屋中。
终于,姜王说累了,叫宿年挑去琉璃灯的灯芯。
宿年早料到,她会被父王拉去谈话。谈话的内容的核心就是——止殇。
很多年后,宿年才知道,那天宿年害得左遥挨了一顿鞭子。左将军是手把手交给左遥枪法的,他在晚宴上舞枪时这个微小的偏差难逃左将军的法眼。多年后的宿年问他,鞭子打得痛不痛?他说,不痛。
可宿年更多的时候,看见他还是倚在听风廊的石柱上,对面是一桌残局,黑子白子错落有致,他一个人对弈。有时候会喝一口泡好的君山银针茶,看着茶叶徐徐沉下,或者看看天上的云,从未觉得有任何伤痛,依旧是如此安静。
如此往复循环了五六次,宿年就快要再一次被他气哭了。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在宿年的面前,上面还有厚厚的老茧——是左遥。
宿年抬了抬左手无名指,的确是有分量的,一根绳子的分量。也许,刚才止殇是把有形的东西转化成了无形的东西,曾经存在过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宿年若有所思,问道:“那么,这根是什么绳子?”
宿年见到止殇时,他穿着单衣,倚在听风廊的一根柱子上。如今还有几分冷意,他胸口微微敞开,如同白瓷般的肌肤几乎要和他身上雪白的衣衫融为一体。手中拿着剪刀,在一张湛蓝色的纸上剪出一朵花的形状。
——你抱憾终身与我何干?
宿年回过神来的时候,阿难就已经走了。
宿年不知如何回答,远远地看着左遥,总觉得他的出生被如此定义,或许就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但是,太傅与宿年说过:“人生本就是被一层层枷锁禁锢着,一旦打破了那些看似束缚着枷锁,人不会拥有自由,反而会死去。”
但宿年知道,但凡是从回桥上遇见过的人,此生定然会殊途同归。
只听闻腰间的佩环叮咚,在宿年最落魄的时候,递过来一块雪白的手帕。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显得格外优雅和美妙。
“好吧。”宿年瘪了瘪嘴,将自己碗里的红色汤圆一个一个放到止殇的碗里,直到自己碗里只剩下白色汤圆。
仅有一次,宿年洋洋洒洒,笔杆横飞,墨汁飞溅,终于写成了第一篇完整的论文。但是,由于字迹太乱,连宿年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写了些什么。
虽然宿年居于祭天台上,但她总是觉得,她一直在仰望他。
止殇说十天,果不其然是十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太傅说过:“一个人经历了多少故事,可以用他受过多少伤来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