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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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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拥翠依红无人不含笑 勾心斗角有女乞垂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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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西拿起来看时,”鹤荪道,我看见了也。“这不:“这要抢什么?向身上一揣。鹤荪早已:是我抢得一个朋友的,这相片好是实在好极,自己就笑起来了。燕西道:“你不是也说不出理由吗?何妨给我看看呢。”鹤荪笑道:燕西道,“我并不是不让你看。但是……”说到这里。”说时,将相片递给燕西。是赤着上,燕西看时,光着两腿的一个女子。她身上只围了一个小抹胸,除了这抹胸,乳峰兀自隐,挡住小小一块肌肤而外,其余完全是露在外面了。下身只穿一条兜肚裤子,只比大腿缝长出一点点。她人是侧睡在一张软榻上,两只白腿,高高地架起,两只手挽到脖子后面,捧了自己的头。燕西笑道:“这不算什么,不过是一张模特儿而已。”鹤荪道:“若是一张模特儿,那就不值什么,比这更公开的,整打的也买得着,何必这样看得重?这是人家小姐自己拍的一张小照呢。你看看那相片后面,写着什么?”燕西在软套中抽出相片来,看那反面,用钢笔写的“浴后”两个大字。又有“鹤荪先生惠存,倩云摄赠”两行小字。燕西道:“倩云是谁?我没听见说交际场中有倩云小姐。”鹤荪道:“这名字自然是随便写的,在这种相片子上,她还能用真名字吗?”燕西道:“那也真叫掩耳盗铃。既然相都照在上边,认得她脸子的朋友,自然认识她,写个假名字,就掩饰得了吗?”鹤荪笑道:“这是各人的意见不同,掩饰不掩饰,我就不知道。你和密斯邱很好,她就是密斯邱的好友。你问问密斯邱,有这个人没有?”燕西笑道:“我管得着这事吗?何必去问。”鹤荪笑道:“你不去问,也就算了。你若去问,包可以问得出许多趣事出来。”燕西道:“那还有两样东西呢?能给我看看吗?”

轿夫知道他们是主人翁留住了,大家都在草地上躺着睡觉,舒服极了。燕西出来了,他们整理着东西,让他二人上轿。这轿子下山,非同平常人行路,格外要仔细,所以走得还是非常地慢。清秋抬头一看,只见天上的云彩,有一大半映成绛色。那归巢的乌鸦,三三两两,背着阳光,从头上飞了过去。远望小树林子里,冒出一缕青青的炊烟,大概是乡下人家,已经在做晚饭了。清秋因为一味地焦急,手表忘了上发条,早已停了,恰好那饭厅上,又没有挂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一见种种风景,都含着很浓厚的暮色,这就快晚了。燕西的轿子在后,因回头对燕西道:“怎样办?快晚了,能回去吗?”燕西道:“秋天了,天黑得早。西直门七点钟才关城门,要黑得不见人影,才会关起来呢。现在不过五点钟吧?有四十分钟,尽可以赶到西直门,决不会关在城外的。”清秋道:“你准能保不关城门吗?”燕西道:“怎么不能保?我晚上进城,也不止一回,准没有错。”清秋听到他如此说,心里又放宽了些。轿子到了西山旅馆前,开发轿钱茶钱已毕,再来看山下停车场上,一辆汽车也没有,自己那汽车,不知道已开到哪里去了。燕西顿脚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还要捣乱,今天别想回去了。”清秋道:“你叫了他们走开的吗?”燕西发急道:“这叫怪话了,我们两人,始终谁也没离开谁,怎么我会吩咐他呢?”清秋道:“也许他们见我们上山去,他以为不下山了,所以把车子开回家去了。”燕西沉吟着道:“也许是这样的。但是他们太混蛋,我又没说上山不下来,为什么着急要走呢?这一定是他们在家里晚上有什么聚会,所以赶了回家去。”清秋道:“你不要说闲话了,想个什么法子进城罢。”燕西道:“有什么法子想呢?除非是这儿有车,搭人家的车进城。现在这儿一辆车也没有,就是搭车也没有法子办。”说时,他们在空场里不住地徘徊。清秋一言不发,只是生闷气。

清秋抿嘴一笑,什么也不说。手捏着一块花绸手绢子,托着左腮,对着山色出神。燕西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山上的高低松树,绿色格外苍老了。树中所夹杂的各种果树,叶子都有一半焦黄,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起来。那风吹过去,刮着那些黄叶,飘飘泊泊,一阵一阵,四处飞舞。山上的草,这个日子,都长得有二三尺长。草丛里长的那小树,刚刚过草顶,越是黄得多。就是那些草,也就东倒西歪,黄绿相间。阳光射着,便觉得一带山色,黄的成分比绿的成分居多。燕西笑道:“秋天景致真也是极有风趣。可是今年的秋色,比去年的秋色,来得更快,那是怎么一回事?”清秋先还是一面出神,一面听他说话,后来不觉扑哧一笑。燕西道:“你笑什么?”清秋笑道:“你是刚才在老师面前学了手艺去,马上就要在老师面前卖弄。”燕西道:“这是什么话?”清秋道:“上次我不和你说了吗?秋风先瘦异乡人。你说今年秋天来得更快,分明是在这句诗上套下来的。”燕西笑道:“怪不得人家说我有了个新老师,学问进步多了,所以现在说话,很是文雅。难道我从前在老师面前没有领教以前,连话都不会说吗?”清秋怕他误会了,连忙笑道:“你发什么急呢?那句诗,也不是我作的。不但你没有套他的话,就是套他的话,也是学古人的话,与我什么相干?我不过捉着一个空子,说一句笑话罢了,你怎么左一句老师,右一句老师叫起来?让人家听了,什么意思?”这西山饭店里的茶房,是认得燕西的,便不用燕西吩咐,早是沏了一壶红茶,盛了两碟点心,一路送来了,放在桌上。清秋见红茶来了,就斟了一杯,送到燕西面前,微微笑道:“别生气,请喝茶。”燕西见她这种情形,大有赔罪的意味,心里更是不安,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笑话,你倒认真吗?”清秋道:“什么认真?我给你斟上一杯茶,无非是客气,难道还有什么恶意?”

大家笑了一声,就到客厅外西边走廊下,一个小客厅里来。这个时候,正中放了圆桌,杯筷和冷荤,均已摆好。大家虚让了一会,究竟让鹏振坐在上面,刘宝善对花玉仙道:“你也坐上去。”花玉仙笑道:“刘二爷,怎么啦?你是连谁下的请客帖子都忘了?”她这句话一提,倒让刘宝善无什么话可说。燕西却不作声,在左边坐下,上手是黄四如,下手却是白莲花。刘宝善故意笑道:“七哥怎样不上坐?”燕西笑道:“上面两个位子就让我兄弟俩坐吗?没有这个道理吧?”其余的人,却也没有留意什么,因此大家就坐下。鹏振坐在上面。正望着院子里,只见一轮金盘皓月,正由院子里槐树顶上,簇拥上来,月亮下边,微微地拖着几片稀薄的金色云彩,越映得月色光华灿烂。鹏振一看电灯机钮,就在身后墙上。走出去,把走廊上的电灯先灭了。复回座来又把屋子里电灯也灭了。在座的人,先是觉得眼前一黑,回头又觉一阵清光,显在眼前,大家才明白鹏振的意思,是要赏月。孔学尼用筷子敲了桌子,说了一声有趣。刘宝善道:“有趣是有趣,这样黑朦朦的,厨子上菜,也没有法儿上。”燕西道:“有这大的月亮照着,还不成吗?无论如何,不会把菜塞进鼻子去,你只晓得上京华饭店去跳舞,那就是趣事。”刘宝善笑道:“七哥,你别说那个话,论起上饭店喝洋酒看洋婆子跳舞,我不会比你多吧?”李瘦鹤道:“你们开雄辩会罢。我饿了,可是等不及了。”说时,拿起筷子,已吃将起来。这一开端,大家把谈锋压下去了。好在这月亮实在是大,所以大家在月亮下倒也吃喝如常,不嫌黑暗。吃过几碗菜之后,大家酒兴上来,鹏振道:“今天晚上咱们得尽量地乐一乐。”因是执着花玉仙的手道:“你先来一段,好不好?”花玉仙笑道:“我们自然要献丑的,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共是四个人,回头咱们共来一段《五花洞》。”一言方毕,好声巴掌声,震天也似的响了一阵。孟继祖让大家叫完了好,还独自叫了几句好。王金玉道:“怎么算上我一个啦?我是唱小生的,怎么唱起衫子来?”燕西道:“今天咱们是大家找个乐儿,谁也不能拿乔。要拿乔可就不够朋友了。”王金玉笑道:“并不是拿乔,这个《五花洞》是大家比嗓子的玩意儿,论起这个,我真比不上人。”鹏振道:“这么办罢,你和玉仙一对儿。你唱到中间要歇伙儿,有玉仙唱着,也就带过去了。”花玉仙道:“你信她胡说!她正打算改唱衫子呢,怎么嗓子不好?”

这天晚上,燕西回来了,看见桌上放着一封请柬,便按电铃叫了金荣进来,问什么时候送来的。金荣道:“这是李升送来的,我不知道。”燕西道:“不止这一帖封子送到我们家里吧?他不能连三爷不请,就请了我。”说到这里,鹏振在外面接着说道:“别嚷别嚷。”一面说着,推进门来。燕西道:“真也是别致,分明是老刘请客,怎样叫花玉仙出名。这家伙是怕我们不到,所以闹这个花头。”鹏振道:“我想他不敢。他冤了我们到他家里去,连节都过不成,我们岂能放过他?”燕西道:“我们还是真按着时刻去吗?我想,总得在家里敷衍一阵子。大哥回来不回来,那是没准。二哥呢,又刚和二嫂闹别扭。我们两人要再不在家,那还像个样子?”鹏振道:“若是由家里吃了饭再去,那就有九十点钟了,岂不把老刘请的客等煞。”燕西道:“我们就先通知他,预备点心让客先吃,也就不要紧了。”鹏振道:“我也不知他请的是些什么客,这话不大好说。回头客都到齐了,专候我们两人去,人家非骂我们摆架子不可,最好还是我们早些去的是。”燕西道:“去是去,可是花玉仙要向我们敲起竹杠来,那算你的,我可不过问。”鹏振笑道:“你就说得那样不开眼,总共和你见过几回面,何至于和你开口要什么?况且在我当面,她决不会和你要什么的,你放心罢。”

原来鹤荪清早所打破的那只瓷杯,正是燕西心爱之物。他一笑走了不要紧,燕西是懊丧不迭,只叹气道:“这是哪里说起?我夹在里面倒这样一个小霉。这是雨过天青御窑瓷,最难得的东西。我共总四个,两个送人了,两个自己摆着,现在只剩一个了。”金荣正站在旁边,便弯腰拾了起来,笑道:“还好,只破了两半边。让锯碗的来锯上几个钉子,还可以用。”燕西道:“你知道什么?这种东西,要一点痕迹也没有那才是好的,这种清雅的颜色,锯上一大路钉子,那多么难看?你说好,你就拿去罢。”金荣依然站着,还是笑。燕西道:“一清早就让二爷闹得昏天黑地。你走罢,我还要睡呢。”金荣笑道:“你是忘了一件事了,还不该办吗?”燕西道:“什么事?”金荣道:“后日就是中秋了。”燕西道:“中秋就中秋,与我什么相干?”金荣道:“这两天送礼的热闹着呢。你……”这一句话,把燕西提醒。笑道:“我果然忘记了。你瞧瞧德海在家没有?让他开那辆小车,我上成美绸缎庄去。”金荣道:“也没有这老早就去买绸缎的,这总是下午去买好。”燕西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绸缎庄早上就不欢迎主顾吗?”金荣道:“不是他不欢迎主顾,早上绸缎庄没有什么生意,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意思。到了下午,那可就好了。太太小姐少奶奶全都去了,不说买东西,瞧个热闹,也很有意思的。”燕西笑道:“胡说!我不管你们,你们越发放肆了,倒常常拿我开玩笑!你对大爷二爷说话,敢这样吗?”金荣笑道:“谁让七爷比我小呢,小时候,听差的伺候你,你随便惯了。所以到了现在,谁也不怕。”燕西道:“别废话了,叫他去开车罢。”金荣道:“不是我多嘴,你做事就是这样性急,这样早,大干大闹地坐了车出去,不定上房里谁知道了,都得追问,这一问出来了,就是是非。到了吃过午饭,你随便上哪儿,别人也不注意。这会子打草惊蛇地往外跑,不能说没有事。这不是自捣乱子吗?”燕西想了一想,这话很对。便笑道:“我就依你的话,下午再去。这一说话,我不要睡了,你把今天的报,拿来我看。”金荣听说,便把这一天的日报,全拿了来,报上却叠着两张小报。燕西躺在沙发上,金荣就把一叠报,放在沙发边的茶桌上。燕西先拿起两张小报,什么也不瞧,先看那戏报上。好几家戏园子,今天的戏都不错,又不由得想去看戏。但是要看戏,买东西就得早些才好。

正说时,慧厂、梅丽引着一大群人,追了上来。秀珠笑道:“救兵快来罢,她要跑了。”大家不容分说,便簇拥着玉芬到前面来。走到台后,鹏振先在那里洗脸预备扮戏了。便笑道:“好汉,你别临阵脱逃呀!”玉芬笑道:“我脱什么逃?这就让你晾着了吗?”说毕,借着这股子劲,便问道:“东西预备好了没有?”鹏振道:“全预备好了,你先去梳头罢。”大家见玉芬要扮戏了,早是轰的一声。玉芬笑道:“别起哄,客还没有走尽,把客嚷回来了,我可是不上场的。”大家惟恐玉芬不演戏,于是她怎么说怎么样好,便静悄悄走了开去。鹏振扮戏在先,衣服早穿好了,手上把一挂胡子拿着,口里衔着烟卷,在后台踱来踱去。一会儿工夫绕到玉芬身后来几回,玉芬梳头之后,片子已经贴好,正对镜子戴首饰呢。玉芬对镜里笑道:“你过去,我不要你在这儿。”鹏振笑道:“王老板,我是不大行,咱们先对一对词罢。”玉芬笑道:“过去罢,滚瓜熟的《武家坡》,都要对词,还票个什么戏?”鹏振道:“我是为谨慎一点起见,你不对也好,回头忘词儿,碰词儿,三条腿,一顺边……”玉芬回转头来,连连摇手道:“得了得了,不用提了,你说的那一套行话,我全懂的。若是这一点儿不行,我也不上台了。论起来,我这票友的资格,也许比你还老呢。”鹏振道:“好!那就是。”于是坐在上场门,静静等候。玉芬穿上了衣服,场面已经打上,鹏振因为看玉芬看出了神,外面胡琴,拉上了倒板,拖得挺长,玉芬跺脚道:“哎哟,快唱呀。”鹏振听说,连忙带上口面,也不抓住门帘子了,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唱了一句:“一马离了西凉界。”鹏振定了一定神,这才走出台去。他们兄弟姊妹见着,倒也罢了。惟有这些男女仆人,都当着奇新闻,笑嘻嘻地看着。鹏振掀帘走出台来唱完了,又说了几句白。玉芬在台里只唱了一句倒板,听戏的人早轰天轰地的一阵鼓掌,表示欢迎。帘子一掀,玉芬一个抢步出台,电灯又一亮,一阵光彩夺人。金太太也是高兴起来了。她坐在台口上,先看鹏振出台,她已乐不可支。这时赶紧戴上老光眼镜,便对身边二姨太太笑道:“这小俩口儿,真是一对怪物。你瞧玉芬这孩子,穿起戏装来更俊了。我想当年真有一个王宝钏,也不过这样子漂亮吧?”玉芬在台上,眼睛一溜,早见台下人都眼眯眯地笑着,她就不敢向台下瞧。玉芬唱完了这一段,便跪在台上,作采菜之状,这又该薛平贵唱了。鹏振他是有心开玩笑,把辙改了。他唱的是:“这大嫂传话太迟钝,武家坡前站得我两腿疼,下得坡来用目看定,见一个大嫂跪在地埃尘,前面好象他们的王三姐,后面好象我的妻王玉芬……。”他只唱到这里,台上台下的人,已经笑成了一片。

到了赴席这一天,润之、敏之照例是洋装,梅丽和小怜却穿极华丽的夏衣,四人分坐着两辆汽车到京华饭店来。这时贺梦雄、毕云波所请的男女来宾,已到了十之七八,不用说,那柳春江君早已驾临。他今天穿着很漂亮的西装,喜气洋洋地在座。在旁人看来,以为他很欢喜。而在他自己,却是心里总像有桩什么事未解决的一般,而又说不出来,是有一桩什么事未曾解决。及至见了四位女宾进门,穿着光耀夺目的衣服,香风袭人,早已眼花缭乱。再仔细一看,自己脑筋中所印下的幻想,已经娉娉婷婷,真个走在眼前,那一颗心,就扑突扑突跳将起来。就是自己的呼吸,也显得很是短促。在这一刹那间,自己不知身置何所?那新来的几位女宾,已和在座的宾客一一周旋。有认得的,自然各点首微笑为礼。彼此不认得的,就有主人翁从中介绍。在这介绍之下,四位小姐不觉已走近柳春江的座位。柳春江好象有鬼使神差地站起来,早是迎面立在来宾之前。毕云波便挨着次序,给他介绍道:“这是金敏之小姐,这是金润之小姐,这是金梅丽小姐……”柳春江不等她说到这是金晓莲小姐,已经红了脸。同时小怜也是很难为情的。但大家都极力镇静着,照例各点了一个头。敏之听到柳春江姓柳,便问道:“有一位在美国圣耶露大学的密斯柳,认识吗?”柳春江道:“她叫什么名字?”敏之道:“叫柳依兰吧?我记不清楚了。”柳春江笑道:“那就是二家姊。”敏之笑道:“怪道呢,和密斯脱柳竟有一些相象。”大家谈着话,不觉就在一起坐下了。柳春江依次谈话,说到了梅丽,笑道:“那天夏家的喜事,密斯金受累了。”梅丽道:“怎么着?那天密斯脱柳也在那儿吗?”柳春江道:“是的,我也在那儿。”小怜生怕他提到那天的事,便回过脸去和敏之说话道:“你不说那魏小姐也会来吗,怎么没有看见?”柳春江道:“这边主人翁,本也打算约她新夫妇二位的。后来一打听,他们前天已经到北戴河度蜜月去了。”敏之笑道:“这热天旅行,沿着海往北走,这是最好的,既不干燥,又很凉快。”柳春江道:“尤其是蜜月旅行,以北戴河这种地方为最合宜了。”说时,他的目光,不由得向小怜那方射了过去。敏之、润之都是西洋留学生,当然对于这种话不很介意。梅丽又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机械作用。这其间只有小怜和柳春江有那一层通信的关系,和他坐在一起,也说不出来一种什么意味,总觉得不很安适。可是虽然这样,若说要想避坐到一边去,也觉不妥。这时柳春江说到度蜜月,目光又向这边射来,真个不好意思,低了头抽出手绢揩了一揩脸。及至抬起头来,柳春江的目光,还是射向这边,小怜未免怔怔地望着人,也就微微一笑。不笑犹可,这一笑,逼着柳春江不得不笑。光是笑,不找一句话说,又未免成了一个傻子。急于要找几句话和人谈谈才好。百忙中,又找不出相当的话来,便只得用了一件极不相干的事问小怜道:暑假的日期,真是太长,密斯金现在补习什么功课?”小怜心里想着,我冒充小姐,我还要冒充女学生,我要答应他的话,我可屈心。但是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可不能不说,只得笑道:“没有补习什么,不过看看闲书罢了。”柳春江道:“是的,夏天的日子太长,看小说却是一个消遣的法子。密斯金现在看的是哪一种小说?”小怜笑道:“也就是些旧小说。”柳春江道:“是的,还是中国的旧小说看着有些趣味。密斯金看那一类的旧小说?”小怜道:“无非是《三国演义》、《红楼梦》之类。”柳春江道:“是啊,《红楼梦》的书太好了。我是就爱看这部书。”说时,把脸朝着敏之,笑道:“西洋小说,可找不到这样几百万言伟大的著作。”敏之道:“是的,可是西洋人作小说,和中国人作小说有些不同,中国人作小说喜欢包罗万象,西洋小说,一部书不过一件事。”柳春江笑道:“从新大陆回来的人,究竟不同,随便谈话,都有很精深的学问在内。”敏之笑道:“不要客气罢。到外国去不过是空走一趟,什么也没有得着。”大家先是谦逊了一阵,后来也就随便谈话了。柳春江说话,却不时地注意小怜身上,偏是小怜心虚,又有些闪避的意味。敏之、润之姊妹俩,年事已长,又是欧美留学生,对于男子们求恋的情形,不说身经目睹,真也耳熟能详。他俩看见这种情形,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敏之走开,似乎要去和别人说话的样子,润之也就跟了出来。

我虽非冀马,空群小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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