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差不多成了他的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东西。到北京，
“到上海，有事，不再是那个威严可怕的高老太爷了。然而现在他要，他从没，但也只是略略。实际上却差了许多！”觉慧昂然地回答道。
太爷吃药，他连律师事务所也不去了。反正那里有书记照料，他已经向书记吩咐过，可怜，到任何地方去，总之要离开我们的。他还记
到寂寞。我也是。黄妈一进屋来就要。家里没有人了解我，提到你，她就流眼泪。只博得他的一，再
的结果。他最后说冯家的亲事绝不能打消，如果觉民到月底还不回
觉慧不作声，却又朝前走了。觉民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恳切地说：“你的事情我完全
你何苦这样动气。你看，你这样大的年纪，为着他们气坏自己身子也不值得！”
一天的功课很快地完结了。在归途中，他又受到矛盾的思想的围攻。他一句话也不说，
彩，装饰得十分富丽堂皇。中门内正对着堂屋的那块地方，以门槛为界，布置了一个精致的
冯家就要在那天接人。今天是二十八，离初一还有三天。明天起你不必做事情了，你好好休
里聚会，日里并不开门星期日除外，所以连在商业场事务所服务的觉新也不知道觉慧常
周报是得到年轻人的欢迎的。第一期一千份不到一星期就卖完了。第二期也是这样。它
前前后后的事情仔细地想了一番。她愈想愈伤心，终于忍不住摸出手帕蒙住眼睛低声哭起
她走。园里很静。电灯光显得黯淡，孤寂。长条的天井里露出一段月光，中间再涂上一些黑
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在大厅上看见一乘轿子。一个马弁在旁边跟袁成、文德们讲话。这
影。他们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话，正走过花台旁边，忽然听见一声不寻常的哀叫，于
紧，不必即刻回家。梅本来打算跟这个仆人一起回去，但是禁不住周氏和瑞珏苦苦地挽留，
八点钟敲过了，没有一点消息；八点半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连锣鼓声也听不见。
笑地对觉民说。
往，又听见克定在堂屋里高声唤“苏福”。
三个年轻人走入那条清静的街道，踏过鞭炮的残骸，进了门前有一对石狮子、檐下燃着
午觉慧和觉民一起到觉新的事务所去。他们在“华洋书报流通处”买了几本新杂志，还买了
然响起来。女的从侧门避了出去。男的走到供桌前，背向着供桌，由老太爷开始，朝外面叩
但是这痛快也只是暂时的，等到他抛开书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又看见他所不愿意看见的
早走罢，清水住过了，还来住浑水，太不值得。可是我又舍不得你们。我走了，没有人来照
“不错，我禁止你笑！”觉慧顿脚地大声说。
挤满了人，到处都是笑脸，知道自己有这样多的子孙，明白他的“四世同堂”的希望已经实
一天下午觉慧在学生联合会开过会回家，在大厅上碰见陈姨太的女佣钱嫂。钱嫂说：
们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劝他们安静一点，不要妨碍别人看戏。他们仍然胡闹。我们的人要维
“我在这儿过了七年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它近来常常折磨她。七年也是一个长
了事务所的大门，于是这个房间的蓝布门帘动了一下，一个瘦长的青年掀起门帘走进来。屋
见他的大声问话，似乎吃了一惊，手微微颤抖，把杯里的茶泼了一点出来，然后抬起头看
他不说一句反抗的话，而且也没有反抗的思想。他只是点头，表示愿意顺从父亲的话。
“你总是嘴硬，我说不过你！”觉民笑了笑，就往前走了。觉慧依旧带笑地跟着他的哥
“你总是怪我打牌。你不晓得，像我这样大的年纪，不打牌又有什么事可做？”张太太
风马上就过去了。路中间已经堆积了落下来未融化的雪，望过去，白皑皑的，上面留着重重
“我到城外去找房子。”他回过头去看她，泪水又迷糊了他的眼睛，他努力说出了这句
话，就往外面走了。
这天觉新回来得很迟。找房子并不是容易的事，不过他第二天就办妥了。这是一个小小
的院子，一排三间房屋，矮小的纸窗户，没有地板的土地，阳光很少的房间，潮湿颇重的墙
壁。他再也找不到更适当的房子了。这里倒符合“要出城”，“要过桥”的两个主要条件。
房子租定了。在瑞珏迁去以前，陈姨太还亲自带了钱嫂去看过一次。王氏和沈氏也同去
看了的。大家对房子没有意见了。觉新便开始筹备妻子的迁出。瑞珏本来要自己收拾行李，
但是觉新阻止了她。觉新坚持说他会给她料理一切，不使她操一点心。他叫她坐在椅子上不
要动，只是看他做种种事情。她不忍拂他的意，终于答应了。他找出每一件他以为她用得着
的东西，又拿了它走到她的面前问道：“把这个也带去，好吗？”她笑着点了点头，他便把
它拿去放在提箱或者网篮里面。差不多对每一次他同样的问话，她都带笑地点头同意，或者
亲切地接连说着：“好！”即使那件东西是她用不着的，她也不肯说不要的话。后来他看见
行李快收拾好了，便含笑地对她说：“你看，我做得这样好。我简直把你的心猜透了。我完
全懂得你的心。”她也带笑答道：“你真把我的心猜透了。我要用什么东西，你完全晓得。
你很会收拾。下回我要出远门，仍旧要请你给我收拾行李。”最后的一句话是信口说出来
的。
“下回？下回你到哪儿去，我当然跟你一路去，我决不让你一个人走！”他带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