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赫厉声喝道:若是她!请将婧公主带下去,爷正跟好朋友叙旧呢?刘大人,刑部大牢此等重地!“站住,你凑个屁热闹,找抽呢吧!”
来人的折扇“啪”的一合,作势要挥过去,骂道:“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就多赏本将军!直、至、!”
虽然司徒赫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但碍于司徒家的势力,甚至,刑部,他仍穿着他的玄铁铠甲,并未像其它犯人那样被迫换上囚衣,无人敢给他轻易,景元帝还未发话。
“哦?”司徒皇后微微一挑眉,那双与司徒赫分外相似的凤目异常平静地盯着她,似乎事不关己,只是问:“赫为什么会擅闯后宫?为什么会私自从西北战场回来?嗯?婧儿,你知道么?”
晓月的声音虽然极小,墨问却将这骂听得清清楚楚。
百里婧说认错,司徒赫却说知罪,“错”是孩童少年时代才能用的词,对长辈对父兄,人人都会对你慷慨宽容,而“罪”却严重得多,对君主对帝王,他已是人臣,再不是当初盛京城内的纨绔少年,而婧小白……还不懂。
盛春时节,锦华宫中的海棠开得艳丽无比,比左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百里婧身着海棠红的宫装,站在树下良久,那些粉色的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像极了桃花。
然后呢?
暗香叹气:“咱们婧公主是不是一厢情愿,只有木莲最清楚,可她的话谁信呢?哑巴亏是吃定了。”
景元帝赞许地笑道:“落驸马果然好酒量!”
闹得如此僵持不下,景元帝头痛不已,挥挥手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护城河畔的分手不是终结,韩晔和她到底不能好聚好散。四年前她用恬不知耻的厚脸皮追到了韩晔,四年后她用极端的方式和他彻底决裂。
百里婧笑:“那就走吧。不要浪费了落公主和落驸马的一番美意。”
老三的媳妇李若梅忙走上前,颇为善解人意道:“婆婆,为了张罗七日流水席,您辛苦了,媳妇给你捶捶背吧。”
百里婧循声望去,只见一袭藏青色衣袍的墨问在木莲和远山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远山和木莲对在座的众人行了个礼,而墨问温和内敛的黑眸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方向,他虽说不出话,可眼神别样温柔。
果然,墨誉也冷笑起来:“堂堂大兴国公主,拿一个虚弱的病人当靶子,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婚姻当以两情相悦为前提,你事事都要争强好胜,一时斗不过便出此下策,于我大哥公平么?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要找他来糟蹋?”
那般嚣张跋扈且一身好功夫的婧公主竟浑身颤抖,纤瘦的腰身不盈一握,不过一会儿,她的神志恢复了清明,强挤出笑意道:“对不起,我有点……怕血。”
着橄榄绿锦衣的女人偎在长亭的红漆柱子上,神情颇为不屑地笑道:“落公主的为人在宫里很受称道,每次见了她,半点架子也没有,还邀我常去她宫里坐坐。只可惜她不是正宫皇后所出,要不然婧公主有什么资格跟她比?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及不上。”
他的唇同样冰冷。
她一句话也答不出,连眼泪都忘了掉,像个傻子般呆呆地站在原地。韩晔拧着眉静静注视着她,忽然转过身,沿着河岸旁整齐的垂杨柳,头也不回地走远。
立刻有人附和,语气半是嘲笑半是挤兑:“二哥,怪只怪你娶妻太早,要不然也许这赐婚的好事就可能落在你的头上了,婧公主的美貌那是天下无双,跟了大哥未免太可惜了。”
百里婧直直地看着司徒赫良久,他却不看她,这个时候的百里婧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嘻嘻哈哈地说,赫,你别生气,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有什么不高兴都说出来吧。
她沉默着,掀起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脚一落地,却立刻呆愣住,周围的景物是如此熟悉,眼前的府邸颇为低调,可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却异常威武,高悬的匾额上赫然四个大字——“晋阳王府”。
城西晋阳王府,曾经,她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骑着马招摇过市地来找韩晔,全然不管任何人的眼光,现在,风水轮流转,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晋阳王府前的那两个守卫认得她,对望了一眼,神色莫辩。
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小心地避着城西这块地方,却还是躲不过去。左手腕的疼痛又剧烈来袭,她返身往前走了两步,一脚将黎戍踢下了马,翻身跃上马背,狠狠挥鞭,骏马扬蹄,箭一般奔出老远。
这世上还有没有一个地方,婧小白是会被需要的?
韩晔不要她了。
赫也变了。
甚至,连婧小白自己都变了。
转过晋阳王府的一角,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最前方的那人端坐马上,着一身锦绣白袍,姿态挺拔俊逸,他的身后跟着一顶华美的轿撵,显然刚从宫中出来。轿撵中坐的是谁,那还用问么?
越来越近,前方那人清淡的星目似乎看向了她,百里婧别开眼,漠然拔出袖中的匕首,用力扎在了马背上,骏马吃痛,发了疯似的往前冲去,不一会儿就将身后的那群人甩得远远的。无数的尘沙飞扬,钻入她的眼睛里,苦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没用了。
哭也没用了。
韩晔他再也不会心疼。
无人心疼时流的泪没有任何意义,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她只是哭给从前的韩晔看,他说,丫丫,以后等我来了你再哭,怎么哭都行。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突然很想回鹿台山,鹿台山上的韩晔肯定还在,晋阳王府里的那个韩晔肯定不是真的!要不然,韩晔怎么会不来找她?他怎么舍得不来找她?
“婧小白!停下!快停下!”
似乎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
她恍惚回头,身下的骏马突然前腿一矮,她整个人从马背上被掀了出去,然后,一阵疾风刮过,她落在了一具温热的怀抱中。
司徒赫被刚刚那一幕吓没了半条命,劈头盖脸地训道:“婧小白!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再往前半步,你脖子就断了!”
百里婧偏头一看,她骑的那匹骏马撞到了护城河前的栏杆,倒地不断抽搐,背上还潺潺流着血,她也后怕,却还是一把推开他:“我不要你管!你不是让我走么!我听你的话走了啊!脖子断了就算了!”
司徒赫气得要命,他从前说过那么多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却这般理直气壮地发脾气。因为跑得太快,她的发髻乱了,珠钗掉落,披头散发像个小疯子似的,又哭得眼睛通红,他心里再多的气也消了,搂她进怀里狠狠抱住,粗喘着气咬牙切齿:“你倒会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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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墨问:浅吻也是吻,不要歧视它。
心肝赫:(大怒)你当我是瞎子么?!
墨问:如果当你是瞎子,这个浅吻也省了。
心肝赫:(冷笑)哼,不会说话的废物。
墨问:(耸肩)哑巴也是有很多好处的,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做。
心肝赫:(拔剑相向)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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