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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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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再显威名夫人得胜 连施妙计女将成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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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官军在营中庆功。诉说头关、二关尽被官兵,不料连得,至于谢标,甚是欢乐。欣欣自得,且说伍良霄自从连胜官兵,先就败下来了,那周得胜斗不。

须臾,褚一官、6葆安不是伍秋芳的对手,便败下来。冯小江、赵鹏不是6魁的对手,也败下来。终日饮宴,6魁、伍彪逃。伍龙受伤甚重,袁声万尤其斗不过伍虎,几乎落马。只得鸣金收兵,此时九员战将。贼人都哈哈大笑,洋洋得意,

近。收兵而回,彼此私相议论,虽有传言,并无痕迹,未免大家疑心。可怜那何氏,焉能想得到有人暗算?

何小姐惊讶道:"这又奇了!你跟谁学的,怎舞得如此精熟?"双寿只是笑,不作声。菱姑道:"师傅,你老人家有所不知。

且说那山中盗宋万,倚仗山中广有粮草,山路崎岖,料官兵围困日久,亦难攻山。等他日久兵懈,再兵交战,以逸待劳,必然有胜无败。他手下止有九百余名小卒,其余有二千多男女,都是山中土民,并非强盗。那宋万与他两个结义兄弟赖大、黄三三人,轮流守御山口,自谓万无一失,做梦也猜不出安公子挖地道,直通牛眼洞。这一日宋贼的生日,杀猪宰羊,大飨士卒。所有大小头目,皆赐酒食。大家畅饮,喝的烂醉如泥。真是天意,山中众贼醉倒之时,恰好正是大兵进山之夜。那挖地道之兵丁在前引路,头一队将官与兵丁由地道而入,已至牛眼洞中隐藏。随后第二队接应兵又从地道而入,亦到洞中。等至天晚,营中早已兵攻山,只听三声炮响,众兵奋勇直奔山前,施放火炮,喊杀之声,震惊四野。那时山上也有人把守山口,一半是醉汉,忽见有人攻山,措手不及,有的推石子下打,有的往山寨通报。这个当儿,洞中壮士早已得信,大家出洞,努力往山寨进攻。数百人齐声呐喊,点起火把、灯球,照耀数里。往内直入,并无人拦阻。直到大寨门,贼人方知。但见火光一片,不知何处而来,弄得贼人摸不着头路,登时鼎沸起来,谁还御敌?但知寻路逃生。

次早天明,安老爷先起来,走到上房,呼唤老妈婢女们,问问太太昨夜服药曾出汗否。老爷问话时,早惊动了两位大奶奶,忙走出内房,上前叫公公,说:"婆婆服药后,起初说觉得蒸热,随后竟安睡一夜,至今未醒。媳妇们听听鼻息有声,不敢惊动,光景见好,等醒后一问,就知病势轻重、增减了。"安老爷点点头,依旧到书房中去漱洗。内里两位大奶奶也就洗脸,随便笼了头。直到巳初时候,安太太才醒。两个媳妇忙上前挂起帐子,问婆婆病势如何。太太道:"汗是微微出过,仍然头晕,抬不起来,今日再请大夫看看罢!"何、张二人遂细细看了婆婆面容,顿觉消瘦,一脸病容。摸了摸头上,仍是热的。二人心中这一惊不小,登时急得心中乱跳,忙问道:"婆婆可想水喝?觉得口中干还是苦?"安太太道:"我口干舌燥,想吃点水果才好。"何、张二人道:"生冷非病人所宜,还是喝点茶的好。"于是倒上茶去。安太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一会功夫,张太太也来了,问了病势未轻,张太太也变了形容,忙走出去,回到自己家中,向家堂上焚香,许愿祷告而已。这里安老爷忙传话,命人去请大夫。

且说安老爷无事在家,每日含饴弄孙,十分快活。家中之事,全是两个媳妇经管,老夫妻不用操心,惟有爱子离家一年

不表内里送礼,再说安公子听说侯蒙到来,急欲要见,忙出来传话,令欧家弟兄带领侯蒙进见。褚一官传话,二欧遂同侯蒙与褚一官进入内堂。安公子一见,先站起来。止见侯蒙上前跪下,连连叩头,口称:"大人在上,小人侯蒙参见。"安公子吩咐起来,一旁赐坐。侯蒙不敢。公子道:"有话长谈,无有久立之理,侯兄倒不必太拘。"说罢,忙让褚一官与二欧一齐坐下。侯蒙又告罪,才在下面归坐。安公子先问他道路奔走了几日,带来多少人。侯蒙乘便回禀道:"船上旧有百余人,小人临行遣散有家乡可归者七十余人,下剩五十余人,实在无家可归,情愿跟随小人等伺侯大人,做个小卒,军营中投效,愿当头阵,杀贼立功。目下这些人住在此间,究觉不便,求大人派一位将爷将他们送至天目山营中,作为新募兵卒,暂给口粮。日后收入队伍,免他们散去为非。此系实情,务求大人恩准。"钦差闻言甚喜,说道:"侯兄此举可谓两全,既救了他,又助了兵力。我即刻写书遣人带他们赴营,你不必同去,等我假满赴营时,一同前往。我闻听袁、唐等说你曾到过天目山,你可还记得那山中地势,从何路挖地道较近而易,你细细说来,好作攻山之计。"侯蒙道:"小人当年曾在天目山中挖过煤,挖了好几处。内有一处地名中眼洞,在山之背向。

这些零星碎物全不记账,全赏与那不同去之人。

褚一官闻言大喜,将奏折匣包好,将信收好,随即动身,不分昼夜,赶紧上路。果然此次比往常更快,三日功夫,已到省城。即刻上院禀见中丞,面交信函、奏折。中丞拆信看过,知道细底,忙请到田总兵,说明原故。总兵甚喜,说道:"等某去告诉二欧,事不宜迟,赶紧动身,随着钦差、宝眷一路赴邓庄去。某须料理军装,交代军营中经手之事,约耽搁二三日,才能动身赴营。先请褚爷同钦差、宝眷与欧家六口,即日动身,到邓庄等候钦差相见,何如?"中丞点应允,一面将奏折会衔写好,差官进京出奏,并交代钦差的信札,一面给安公子写回信,又张罗送褚一官与安钦差家眷的路菜,连二欧处也有一分路菜。中丞可算周到多情也。那褚一官见了二欧,将钦差出奏的言语给他听,管保无罪,"而今请你一家到邓庄去居住,将来你弟兄投营效力,家眷有人照应。钦差现请三月病假,也到邓庄聚会,家眷与我们一路同行。"又将邓翁的一生事业,说与二欧听。二欧平日也闻得邓翁是一位老英雄,年纪九十多岁,褚一官是他女婿。既拜弟兄,倒要去认认这位弟夫人。那碧氏母女听说褚家娘子是邓九公女儿,更惦记去见见才好,所以大家别无话说,小说赶紧料理行装,准备着上路。

自是官家多薄幸,非关图画误婵娟。

此时月已东升,一路行来,月亮照得如同白昼。前前后后,行人不少,皆往承福寺看活佛升天的。周三等到了寺中,那时活佛已然上座,四面香烟喷起,如同云雾横空。再加月色朗朗,分外好看。甬路上另设一座平台,台上有十八个和尚,全带着毗罗帽,穿着袈裟。台下有许多僧人,也披着偏衫,拿着法器。

须臾唤至,八百银子亦随着呈堂。安大人问真女道:"可愿嫁周秀才不愿?"真女回答:"不愿。"安大人道:"你不过嫌这周秀才家中贫寒,恐其难以度日。如今有了八百银子,也就不算穷了。况他是个秀才,岂无达之日?怎么还不愿意呢?"真女道:"坐吃山空,八百银子也有用完之时。他前年曾来我家祝寿,衣衫褴楼,气得人要死。我已立誓不愿嫁他的。

到了公馆,见了顾朗山,回明以往从前各节。顾朗山忙传孙祥安、魏永福、朱三、徐三等上来,告知一切,教他四人各带五十名兵,在东西南北四方,围庙呐喊助威,准在初更齐集。

铁头陀被迫急了,要用法术,已然不灵,实实无法可施。

铁头陀见有防备,打算进退之道。此时东角门出来一个人,一声怪叫,如霹雳相似,说"有贼了",话将说完,只见东角门外一排水枪有二十余支,齐往墙上打来。铁头陀躲避不及,身上已被水湿,忙一面念咒退阻,一面下墙。不料墙边也有了准备,一排十人,都是汲筒,其味难闻,打出水来,满身腥臭。

只是悬崖陡壁,非得细看,才找着一条石梁。又系了一条巨索,大众缘绠而下,定睛一看,毕归元指着与大家道:"不远黑密密的,就是青莲寺了。此处正是寺的西北,不过离此半里之遥。"周三道:"大家把灯亮映灭,只留三两个灯笼,还都背着。"大家歇息了半天,已是二更有余,都把火枪亮出,呐一声喊,一拥往寺里杀来。

不一时,人声鼎沸,远远的彩旗摇曳,鼓乐喧哗,两枝号筒吹得高一声低一声,又排着几对枪棍。只见前面两个女子俱骑着细鬃白马,后面一人有四十上下,骑着黄马。到了台前,各自上台。那四十多岁的居中高坐,两女子列坐两旁。看那居中的白面长髯,是个英雄模样。两女子也有六七分姿色。三人上坐,那两枝号掌了三声,便起鼓来,也擂了三通。台上的人喊一声,把台下的众人嘈杂都禁住了,静悄悄的没些声音。

那一月的话,本是缓他,教他松懈,好从小路而入,作捣巢之计。"安大人点头佩服。冯小江又拿出一个封筒,包裹严密,说道:"此是师爷临行时给的,请大人密启。"安大人收了,即叫冯小江外面歇息。那冯爷出来,与褚一官、6葆安一同坐了,谈些别后事情。那6葆安告来了,又各带了几个庄丁。饭后禀见大人。

想毕,不觉一直睡到日出,起来打了早尖,动身奔双流村而来。

禅师听土地神所说,醒来口称:"善哉!善哉!难得他降尊忘贵,不惮艰辛,前来访我,我必然助他一臂之力。但要下山,那却不能。止消给他一封书,几张柬帖,即可成功矣。"那和尚忙吩咐徒弟道:"快将客堂打扫干净,预备出上下六七人住宿的地方。"又叫厨房备下精洁素斋,要够十人饮食。众僧闻言,不知何故,一齐问道:"有甚么人来寺烧香?莫非早有信来,约准日期么?"老僧道:"非也,等客来,你等自知,不必细问。"

褚、6二人出外格外小心,先搜捡了二人身边,并无寸铁,方才同他走进上房。国恩、归元抬头往上看见东边一人,年纪四旬以外,西边一人,年纪不过三旬。一望而知,年轻者即是钦差,虽是便服,而气度俨然是大人身份。二人忙双双跪倒,口称:"大人在上,罪民参谒。"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安钦差在位上见他磕头,也欠了欠身,用手一摆,说:"罢了,起来说话!你等从何处来,有甚么机密事禀我?你先将姓名与来踪细细说明,休要撒谎隐瞒,自取罪戾。"二人闻言,是国恩先开口道:"罪民姓鲍,名叫国恩,本籍登州府人。因贫穷难过,投靠在青云山张万宝寨中,做个小卒。张大王新近兵败逃走,至泰安羊角岭,依赖青莲寺大和尚铁头陀,暂作避难之计。罪民到了寺中,听那和尚所说的话,十分厉害。他会用邪术迷人,又能咒人身死,止要知道某人生辰八字,他作起法来,其人即死。他已经差了两个精细喽罗,到处打听大人用兵所在,又差两个徒弟,装做游僧化缘,其实到处打听大人生辰八字。

铁头陀道:"这是与贤弟接风。"彼此放量痛饮,喝得大醉,方才各回房内安寝。次早铁头陀差了两名精细小卒,下山去探钦差现在何处,带领多少人马,从那路进兵,探明报;又差两个徒弟,扮做化缘僧人,专要打听安骥的生辰八字。四人下山,分头上路,这且不表。

再说那三十名贼人,皮大为,见安钦差说有事退兵,十分忙促,也不知为了何事,只得回山交令。到了山中,将一切情形面禀了张七大王。那大王忙与孙海商议:"如今他不来攻山,反倒退兵,不知何故?此时我等应如何进兵,可保无虞?"孙海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乘此他们有事,无暇攻山,我这里兵去袭曹州,不必定要攻破城池,止要抢掠得些银钱粮米,供山寨之用;掠些百姓;来充小卒。山寨中人马日见其多,将来大可以做一番事业。如今大王须得自己去走一遭,多带人马,山寨中止须留下人守寨,那埋伏之人如今用不着了。等大王得来回山,再想别计去攻濮州曹县,或攻兖、沂,止要到一处得些来头,我等根基日固,纵有官兵来剿,管保杀他大败而回。"张七大王闻言大喜,随即点起得力喽罗六百名,自己同孙海、余龙带领下山袭曹州。山寨中止留李如飞、黄豹二人,与老弱士卒三百人守山。凡是埋伏之处,一概撤退。乘着天气昏黑,连夜兵。山上以为此番一去,定然成功,做梦也想不到钦差用的是三面连环计,专盼他下山,好取他的巢穴。闲话少叙。

周、6等四人当面叩谢,接了札信,赶紧出来到马号中,骑上快马,加上一鞭,往兖、沂进。这中丞另备回文塘递曹州一路,迎着钦差投递。

那同伴中共有八人,也是一样安分守己,种地吃饭。如今大人要问某等绿林底细,真正不得详细,但听得旁人传说:曹、沂、兖三府有三个出名的强盗,如沂州天目山有个宋万,绰号飞叉大王;兖州白象岭有个伍良霄,绰号神臂太岁;曹州青云山有个张万宝,绰号神弹子张七大王;还有泰安府羊角岭有个青莲寺,寺内有个和尚名唤铁头陀,他会邪术,又通武艺,与张万宝最好,时常往来,彼此相助打抢客商,欺负百姓,犯下弥天大罪,真乃山东一个大害。据小人愚见,大人现在先暗藏不露,以阅边查视各处军政为名,悬牌出境。等到曹州;差人访查他的巢穴,再放告收呈,出其不意,遣将兵,直抵他的巢穴,使他不防,必然擒获。拿了一处,再办他处,先声夺人;或者他竟会逃遁隐匿,弃了山林,也未可知。那张、伍、宋三人倒都不妨,他不过靠手下人多,会使暗器罢了,惟有泰安府那个铁头陀,却会邪法,能迷人,这人倒要预先防备他,务要想个法破他邪术才好,不然恐受其害。大人高见,以为何如?"安公子道:"壮士说的有理,依你主见,先传单阅视各属营伍。我手下止有邓翁荐来四人,要到了拿人的时候,又要护印,又要临敌,恐人不敷,不知壮士肯屈驾在此相助否?"周三道:"不嫌小人愚蠢,留在台前,慢说供左右驱策,就是蹈汤赴火,亦愿为之。不独小人一人愿随鞭镫,设或要人差遣,即郝、武等八人,亦可一呼即至。"安公子听了这一番说话,心中大喜,忙叫下人收拾房间,与周三居住。周三当即见过冯、赵、6三人。相见后,彼此叙谈,专候安公子动身阅边,好一同保护。

他妻子直个亲自张罗起丈夫来了,叫人打水,催着他洗脸,吩咐厨房杀鸡蒸馒头,炒肉打酒,替丈夫接风洗尘。连那孩子,也牵衣不放,问短问长。所谓天性相关,不期然而然也。那其间,褚大娘子问道:"到底衙门内有些甚么要紧事?

山林之内,多则千余人,少亦数百不等,路上抢劫。报官,官亦无法,谁敢往捕?徒伤性命。是以十余年来,大盗公行,都有名号,如最出名者沂州之天目山飞叉大王宋万、兖州白象岭之神臂太岁伍良霄、曹州之青云山神弹子张七大王万宝是也。

那老翁遣人同来,一定要接了去的。家人们把这一番话禀过舅太太与珍姑娘,说是明日就可动身,路上止住一站,便到邓家庄,雇车雇轿请示下来,即刻能雇定的。那舅太太本来与褚大娘子说得上来,又听人说那姨奶奶天真烂漫,如今养了双生儿子,倒要去看看。况且邓老翁情义万不可却,好在来去数日也耽搁不了甚么大事。珍姑娘更不用说,想念那二姑娘非止一日,此番来山东,巴不得与他相会,生怕不走旱路,错过机会。如今听说来接,心中好不喜欢,忙问舅太太道:"邓九太爷既然来接,咱们总得去走一趟。"舅太太点头应允。

这人年近古稀,深通岐黄,尝舍药治病,不知九太爷有所闻否?侄儿此番奉命往山东充采访使,非得一个能干人在幕中不能济事,因此父亲放心不下,命侄儿顺路来见九太爷,务要访明此人住处,亲身前去聘请。若这位先生肯出山入幕,助侄儿一膀之力,何忧山东风俗不整,大案不消呢?"九公闻言道:"原来如此。

这回书又不免节外生枝,读者便好留心,看那燕北闲人怎生替他安家止风扫雪、逗节成枝,出那身臭汗了。

这个当儿,随缘儿一手拉着驴,一手举着帽盒,老爷一面换帽子,一面问褚一官道:"你令岳怎的这等高兴,从今日就作起寿?"褚一官道:"好叫二叔得知,今日不是作寿。"才说得这句,早听得邓九公一路从里头就嚷出来了。只听他叫道:"我的老弟呀!你今儿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正说忙过今儿个,明儿个就打人迎接你去,谁想你倒先来了!可喜可喜!"说着上前和老爷抱了一抱,一面拉着手先道了公子前番得中、并连次高升的喜。接着问了这个,又问那个,然后才问安老爷是那天起身的,走了几天,一路行走的光景。

说话间,安老爷便要帽子出去,见那6保安。一时进来,只见他顶帽官靴,也穿着件短襟纱袍儿,石青马褂儿,虽说是个武生,举动颇不粗鄙;外省的礼儿没别的,见面就只磕头,那6保安见了安老爷,就拜下去。安老爷不好还礼,只以揖相答,便让他上座。他那里肯,说:"武生的师傅嘱咐说:-武生到了老爷这里,就同自己的儿女一样-,不敢坐。"安老爷此时,是满肚子的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让再让三,他才在一旁坐下。安老爷先问了问邓九公的身子眷口。

这个当儿,里间儿的女眷都过格扇跟前来,隔着层格扇绢望外瞧。只见他一进门,不说长,不说短,便举手擎天,毛腰拖地的朝上就是一躬。这一躬打下去,且不直起腰来,却把两只手凑在一处,就着他地儿供送,嘴里还说道:"恭喜恭喜,叩叩叩叩叩叩。"大家一看,这可是希罕儿,都在那里纳闷儿。

不想今日才得应酬完了,跑回家来,正碰上这场热闹。一时坐在一旁,既不好伸手,又无从开口,因觉得有些饿了,才叫人拣了几个甜饽饽来,拿起来咬了一口,正在嘴里嚼着,听得他那位萧史,这半日倒象推翻了核桃车子一般,总不曾住话。那个气,好比烟袋换吹筒,吹筒换鸟枪,鸟枪换炮,越吹越壮了。

倘然把他荐上去,他二位老先生倒认作我要收这个阔门生,我的情操何在?"便把批语条子揭下来,就火上烧了。在卷子上随意点了几个蓝点子,丢在一边。又另取了一本,放在面前阅看。

才收拾完毕,太太又叫长姐儿把那个新絮的小马褥子、包袱、褐衫、雨伞这些东西,都拿来交给她大奶奶。又听安老爷说道:"正是我还有句话吩咐。"因吩咐公子说道:"你进场这天,不必过于打扮得花鹁鸽儿似的,看天气就穿你那家常的两件棉夹袄儿,上头套上那件旧石青卧龙袋,第一得戴上顶大帽子。你只想朝廷开科取士,为国求贤,这是何等大典;赴考的士子,倒随便戴个小帽儿去应试,如何使得!"公子只得听一句,应一句,他只得这等恪遵父命。只是才得二十岁的孩子,怎得能象安老爷那样老道;更加他新近才磨着母亲,给作了件簇新的洋蓝绸缎三朵菊的薄棉袄儿,又是一件泥金摹本缎子耕织图花样的半袖闷葫芦儿,舅母又给作了个绛色平金长字儿帽头儿,两媳妇儿是给打点了一份绝好的针线活计,正想进场这天,打扮上花俏花俏;如今听父亲如此吩咐,心里却也不能一时就丢下这份东西。太太是怕儿子委曲,便说道:"一个小孩子家,他爱穿甚么戴甚么,由他去罢!老爷还操这个心。"安老爷道:"不然,太太只问玉格,我上次进场他都看见的,是怎的个样子?"回头又问着公子道:"便是那年场门的那班世家恶少,我也都指给你看了。一个个不管自己肚子里是一团粪草,只顾外面打扮得美服华冠,可不象个金漆马桶。你再看他满口里那等狂妄,举步间那等轻佻,可是个有家教的。学他则甚!"太太同金、玉姐妹闻了这话,才觉得老爷有深意存焉,公子益觉得这番严训,正说中了一年前的病,更不敢再萌此想,只有那个长姐儿心里不甚许可,暗道:"人家太太说的很是,老爷总是扭着我们太太,二位大奶奶也不劝劝,听起来场里有上千上万的人呢!这几天要换了季还好,再不换季,一只手挎着个筐子,脑袋上可扛着顶纬帽,怪闷笑儿的,叫人家大爷脸上怎么拉得下来呢?"咳,这妮子那里晓得他那个大爷,投着这等义方的严父,仁厚的慈母,内助的贤妻,也不知修了几生,才修得到此;便挎着筐儿,扛顶纬帽何妨?当下公子便把那考篮领下去,两个媳妇张罗着把包袱等件送过去。

这些事都得请示公公,讨个教导。"只这句话,又把他尊翁的史学招出来了,便向两个媳妇说道:"你两个须听我说,凡是决大计,议大事,不可不师古,也不可过泥古。你两个人切切不可拘定了《左传》书下的-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这两句话,那晋太子申生,原是处着一个家庭多故的时候,所以他那班臣子才有这番议论。如今我家是一团天理人情,何须顾虑及此;禀命是你们的礼,便专命也是省我们的心。我和你们说句要言不烦的话,阃以外将军制之,你们还有什么为难的不成?"她姐妹两个才笑着答应下来。

才待归座,邓九公那边早又嚷起来了。只听他向安老爷道:"了不得,了不得,我又落在后头了。我从那天,听见这张姑奶奶劝我们姑奶奶那番话,我就恨不得立刻叫她声好孩子,想要认她作个干女儿;不想我的干女儿没得认成,倒把个亲女儿叫弟夫人拐了去了;我有没的那么个女儿一般的徒弟,又被你们抬了来了;张老大你想想这事,莫非欠些公道?"张老是个老实人,只望着安老爷笑。

那贼转去来,从窗棂上解下那根绳,待要往下系那横闩,早觉得那绳子轻轻飘飘的脱了空。他便悄悄的叹了一声,似乎觉得诧异,想道:"莫不是方才匆忙里,不曾把那闩褪下来么?"重新探进手来摸。

及至我过来,问了问,自从公公回京时,家中不曾减得一口人,省得一分用度。如今倒添了我和妹妹两个人,亲家爹妈二位,再加我家的朱官儿,和我奶娘家三口儿,就眼前算算,无端的就添了七八口人了。俗语说的好,但添一斗,不添一口。日子不可长算,此后只有再添人的,怎生得够?至于你说的这项银子,公公回京一路盘缠,到家安置,再加上妹妹和我这两件喜事,所费也就可想而知;便有个三四万银子,又支持得几年!

何玉凤当下不把这话说破,便先搁起不提,因搭讪回头望着张姑娘道:"好哇!我老老实实儿的一个妹妹,怎么一年来的工夫学坏了?这桐卿分明是人赠你的号;那萧史自然要算赠我的号了。若然这门上-瓣香室-三个字,竟是你绣的,你这怎么方才还和我支支吾吾的,闹起鬼来呢?"问得个张姑娘无言可答,只是格格的笑。说着,何玉凤绕过格子,进了那间卧房,只见靠西墙分南北摆两座墩箱,上面一边放着两个衣箱;当中放着连三抽屉桌,被格上面安着镜台妆奁,以至茶筅漱盂许多零星器具;北面靠窗尽东头,安着一张架子床,悬着顶藕色帐子。那曲折格子东找夹空地方,竖着架衣裳格子,上面还大大小小放着些零星匣子之类。那衣格以北,卧床以南,靠东壁子,当中放着一张方桌,左右两张杌子。那桌子上不摆陈设,当中供一分炉瓶三事,两旁一边是个青绿花觚,应时对景的养着一枝血点儿般红的山茶花;一边是个有架儿的粉定盘子,里面摆着娇黄的几个玲珑佛手,那上面却供着一座小小的牌位。

爷就和张亲家老爷招护公子进去。张老把他送到上房。这日舅太太和张太太商量,也都在新房的对面三间住下,为是多个人照料。安太太见公子进来,叫张金凤先去招护姑娘。姑娘因是拜过堂的,安太太便叫她不一定在床里坐,也搭着姑娘不会盘腿儿,床里边儿坐不惯,只在床沿上坐着。大家去吃饭的那个当儿,屋里只有几个婆儿妈妈,姑娘无可多谈,且不便多谈。

这个当儿,只剩姑娘一个人在屋里,心下想道:"我自从小时候就跟父母在任上,关在衙门里,也走不着个亲友。凡这些婚嫁的喜事,我从没经过,瞧不得。

我公婆的神也淘苦了,心也使碎了。这事也没有十天八天一月半月的耽搁,一切下茶、过路、莫雁、送妆都在今日。只是今日酉时,便迎娶你过门。姐姐,你此时依也是这样办,不依也是这样办。"何玉凤听张金凤这话,觉得没一个字不是从肺腑里掏来的。她登时好似从顶门上泼了一桶冷水,从脚底下起了一个霹雳,只痛得她欲待放声大哭却也哭不出来,只有抽抽噎噎,声嘶气咽的靠定那张神案,如带雨娇花,因风乱颤。想到安老夫妻和张姑娘的这番好处,立刻粉身碎骨她都情愿,慢是娶过了她去作新媳妇。

张金凤分明看见姑娘那番神情,只不在意,她依然答应公婆道:"媳妇岂不知公婆这层怜惜媳妇的心,只是九公同褚大姐姐和姐姐说,姐姐尚不容;公婆和姐姐说,姐姐又何能容。我爹妈在此,更不能说。例有个能说会道的舅母呢,今日偏又不在这里。媳妇若再袖手旁观,难道真个的今日这桩事就这样罢了不成?

走了不远,便望见庄园那座大土山;对面正北,果然有他家一座家庙;东便是一座小庙的样子。车到门前站住,安太太说:"到了。"姑娘隔着车上玻璃一看,只见那座小庙,约莫是五间;中间庙门,却不是山门样子,起着个鞍子似的门楼儿,好象个禅院光景;门前灯笼,照得如同白昼。拿车的小厮们卸了车,车夫便把骡子拉开。安太太和姑娘下来,等张太太母女到了,便道:"姑娘先走。"姑娘笑道:"到了这里,可没我先走的礼了。"正互相退让着,安老爷同了张亲家,从二门里迎出来说:"姑娘不用让了。随着我先到各处瞧瞧,等到屋里再说。"说着,自己便在前引导,前头两个小厮,打了一对漆纱风灯,又是那个女人拿着手照灯照着。姑娘只得扶了人,随着安老爷穿过那座大门。两旁一看,都隔着一溜板院;那板院里也透着灯光,都象有人在里面。再向前走,对着大门,便是一座小小的门楼;迎门曲尺板墙上,四扇碧绿的屏风,上面贴着鲜红的四个斗方,上写着"登欢喜地"四个大字;正中屏风不开,西隔着一道板墙;从东转进去,便是正殿院落;上面三间正房,东西六闻厢房。顺着正房两边,两个随墙角门进去,一边两间耳房;正院里墁着十字甬路,四角还有新种的四棵小松树。

七八两月,恰恰的与现在的化命逢着穿害;九月上半月,不得安葬吉日,下半月一交土王用事,禁土了。只有明年十月最好安葬;吉期上下半月都容易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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