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吐舌：“不对啊，”接着有人说！他弟弟离得最，就像看到了似的！要不我们还以：“幸好你，第一个就会是我。”
坟地里的一阵躁动引，他不认得，他莫还不认得老黑？”
队长说：“他家里如果没有油，我们肯定就要搜他亲戚家。说得活神活现，老黑没有挑油嘛。船老板不是看见挑油的后生了，也惊动了当地的人，他们一见了都吐舌头。一年顶多也才三、五十斤油，一户人家一个月才分三四斤，这一担菜油就一百多斤，谁家里拿得出？“是了：
，就是这里，就找老黑的亲戚。”
过了河，大家一个个争相跳下船头，一边低头寻油踪，一边翻上堤去。
这一下众人都有点束手无策了，他们不解：“莫非盗贼就这般人间蒸了？”
五个知青也来了，他们是找队长要求安排上工的，来到队屋里，没想到正碰上这样一次社员的自集会，便也加入进来，察看现场，推测思考。
一切都像是知情人作案，并且很可能就是监守自盗，怀疑的重点逐渐集中在了保管员身上。
鸡公马上问道：“磷化氢的燃点是多少？莫不只有三十多度？这夜里的气温顶多只有三十多度嘛。”
几个知青见了望不到边的瓜地，啧啧称奇：“好大一片瓜地！”
中秋也不想欺人太甚，便抽身出来，道：“破瓜，你看看，一个瓜破成两半，不就是二八？一个瓜字分成两半，也是两个八呀？破瓜之龄，是指一十六岁。”他又征求先前点头知青的样子：“小知青哥，你说是不是？”
鸡公打断道：“你不回乡，莫还回城？你爷爷的爹爹在城里住过，那还是坐县太爷的大牢。后来牢房垮了围墙，你的先人好不容易逃到了乡下，有了个家，到你这世就住到乡下了，你还到哪里找个城里的家回去？”
邓四儿的能吃队里人早就知道，但是真正成为笑谈，还是他做了这回新客之后的事情。他的个子并不高大，窄脸尖腮，不过身上的肌肉还是很结实，一担可以挑起三百斤，是队里的正劳力。双抢时都是分配做最重的活——送谷，也就是将刚从打稻机上脱下来的谷往队屋禾场上送。刚脱粒的谷子是湿的，很重，挑在箩筐里，还一边往下滴水。在干处的路上还好，最难的是将搁在水田里的满满一担湿谷挑上肩，直起身来，双腿陷在泥里，一步一步地挑上岸来。一天到晚地这般下来，没有强健的体质，是难以胜任的。可是一整个双抢，邓四儿都是做这份活，两只肩膀都压烂了，也没有人顶替。因为能做这份活的人都在做，不能做这份活的人也没法上来顶替。
前面到了河道分岔处，惹了祸，正好可以脱身了。船上的人便使劲划，让船快朝前窜去。在低头划水的当儿，偷眼再看堤上的小媳妇，正朝他们吼着什么。他们不愿意听，也不愿意多停留，他们知道，以这小娘子的口才，这一船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河道一边是滩，一边是堤。堤沿着河走，河伴着堤行。河上行船，堤上走人。这样一来，船上的人和堤上的人实际上是相伴而行。堤上的行人中，匆匆赶路的挑夫不是他们戏弄的对象；拖家带口、男女相伴的一家子，他们也不敢戏弄；清秀年小的姑娘不会和陌生人搭腔，再说调弄未婚姑娘也太缺德，他们开不了口。而形单影只的小媳妇往往就是他们最好的下饭菜了，这时却正好有一个。
德成往河下走的时候腿脚软，他就知道今天肯定没力气划船，特意一上船就抢了个尾艄位，谁知被人注意到了，他只好歉意地朝根财老倌看了看。根财老倌在这船上年纪最大，又是老船家，按理应该让他来掌艄才是正理。根财老倌息事宁人地说：“没事没事，让后生家来掌一回艄，也是一样。”
“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
“为什么不要你姐夫来？”
“他经常在我们这边走，面熟啊。”
“你还说不是有心要偷，你看你预谋了一整天，费尽心机，算得蛮周到的嘛！”队长又再次提高了声调：“凡是做坏事的人，算得越精，把自己估得越高，跌下来越惨，摔得越重，你承不承认？”
老黑的头埋得越低了：“是，是，队长说的是。”
队长审，女知青小徐做笔录，老黑在交待材料上按了手指头印画押之后，全队的人便都散了。油追了回来，这让全队的男女老少大惊之后又一阵大喜，在议论声中，人们都归了自己的屋。
3
德成没等审完就回去了，一到屋门口，脚步就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天气依然闷热，吃过晚饭，德成便躺在竹床上乘凉。家里只一张竹床，幺妹随后也来了，小心翼翼地在竹床边躺了下来。
德成不理她，遇了有蚊子，便用扇子狠狠地拍打。
夜色中，幺妹的大腿很白很嫩，颈以下的臂膀、胸部也很白嫩。一到夏天，这是乡下女人的普遍特征，因为太阳晒不到这些地方。一个白天黑不溜秋的女人，一身泥巴衣服包裹着，一到了晚上就分外诱惑人起来，这种诱惑就是从这些白嫩的地方开始的。
德成心里沉闷、身子疲乏，便懒得做声，不久在迷迷糊糊中睡过去了，对身上蚊虫的叮咬渐渐没了知觉。一觉醒来，才知道幺妹在用布条给他打蚊子。这种布条是用了一截木柄系着，专打蚊蝇，不扇风，它的好处是轻柔，没有响声，特别适合于给婴儿小孩驱赶蚊子。平时都是德成给她打蚊子的时候多，朦胧中得知幺妹在给自己打蚊子，德成心里一阵触动。他心下一软，脚似乎无意中蹬了一下幺妹。幺妹的臂膀又嫩又软，好像嫩豆腐。一个劳动中的女人，身体却是这般的软，如果不是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亲自体验，匆匆遇面而过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