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藏在我心底25年的大秘密。还有名声、地位，事关一个人的前途命运。25年，我也从没有丝毫的泄露。知道这秘密的只有我的，我相信这个世上，我也曾有过许多忏悔与不安。暗中多次，无论做人做事，我一向自认还诚实坦荡，问心无愧，惟独在这件事上，我只能对这个世界钳口不语。既，都是些让我无法不坚守的东，
25年：但愿她一切顺利，幸福安乐。我也只得，到了后来：人的一生都是命中注定，这个叫陈素玉的女人，冥冥之中是命运让她们交臂而过，我们不过是在人生长河中的某一，互换了一段人生而已。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在又一次主动开口前，我习惯地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不料对方却先开了口：“管教说有人来看我，不会就是你吧？”
“为什么不是我呢？”
“我不认识你。”
“哦！”
我一向在刑侦工作中还算表现出色，讯问疑犯每次都像山涧溪流一样顺畅，可是今天，我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了。
末了，只有这样一句话从我嘴里溜了出来：“关于你的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无所谓。”
陈素玉说这话时看也不看他，眼睛朝下，只去盯那些水泥地板，仿佛那里有着数不清的谜语，等着她一道一道地去破解猜断似的。说着话，她拿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地板。那是一双破旧的黑布鞋，脚趾经常出没的前头补过多次，针脚匀称而细密，看得出，她有一双巧手。
我盯着她，心理忽儿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25年前她不是顶替面前这个女人的名字上了那所大学，如果现在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我而不是她陈素玉，那会是怎样的呢？
25年的岁月，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究竟生了什么？
再开口时，我终于十分的冷静了：“我想为你请个律师。”
陈素玉没有说话。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耐心说：“如果经过调查，你是清白的，还可以获得一些补偿，这是你的权力，因为……”
我说到这里，再一次卡住了。是的，除了一个无罪犯人应有的权力，她还有什么呢？
我正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那陈素玉似乎仓促之间突然爆了：“不，你走！快走！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什么人为我辩护！人就是我杀的！我只要你们快来枪毙我！”
门外的狱警和管教应声迅赶来，将陈素玉强硬地扭着胳膊拖走了。
所长听到动静也走过来，看着把那陈素玉架走，才朝我点点头：“没有事吧？”
我只摇摇头，没有说话。
朱芳这时赶过来，小声说：“陈书记，你脸色很不好。”
我仍是摇头。
送我们出去时，所长说：“这个女人精神不太正常。”
我神情仍是有一点恍惚，仿佛是对那所长，又仿佛是对自己说：“很严重吗？”
“说起来，不管什么人，在这里面呆久了，都有点不正常的。不过这个人好像跟别人还不一样，她要么很多天不说一句话；要么，不知为个什么事起疯来，别看她样子柔弱，一旦上起劲儿来，几个人都按不住的。”
走出看守所，跟所长和狱警们告了别，我跟朱芳上了车。
车已经开出去了好远了，我耳边仍回响着那陈素玉那声嘶力竭地呼喊，还有她手上的镣铐出一串串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