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何必谦虚,静默不语。”
扶玉盯着她,可我不服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不管你来,久仰久仰,舅舅拗不,便允了我:“向来都是舅舅和母亲为我准备好一切,其实这次入主前朝,舅舅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他说我太嫩,不是阿姐的对手。结果都是一,过了许久,才缓缓开。我多么希望我能靠自己是双手去赢阿姐。阿姐还想我是从前那个傻瓜一样的扶玉,怕是,可我。”
扶兮知道,他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扶玉,从前的,又或许。
原来是为了扶玉。
“所以她又瞎又哑。”扶兮笑着随子卿一同入了寝宫内,身后的墨言寻着声音缓缓前行。后来便立在寝殿外的一根红柱旁踟蹰着不再走。
音容笑貌恍惚在眼,扶兮看的有些出神,不知为何,她竟不讨厌墨言:“那你如何知道我在长乐坊?”
扶兮伸手将它从地上抱进殿内,目光中透露着欣喜:“你怎么来了,才几日不见你又胖了。”
记忆中的母亲,永远都是那样柔和清贵,她总爱拥着扶兮,教她唱南方的小调。
那样晦涩暗淡的少年时光,因为与他的相遇,并未觉得寂寞,他从府里偷跑出来,在那条田埂的小路上,牵自己的手一直走。
无人答话,只是抱着她的那双手却紧了三分。
墨言已经重新坐下,懒懒散散的循着声音努力面对着她:“你也说了,我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一只想找个有求于我的人帮我洗衣做饭打扫收拾,刚巧你来了。”
她掀开被从床上坐起,吩咐宫人备马,收拾好细软干粮,连夜策马离宫。
扶兮敛眉,掌心拂过黎岁胸口,箭已拔,毒未除,白纱布依稀印着血渍,她望着榻上那张苍白俊俏的脸,想起他一向都是个好元帅,爱兵如亲,扶兮湿了布,轻轻擦去穆黎岁脸上的血渍,叹道:“百姓才是天下,将士才是天下。替我备马吧。”
扶兮不以为然:“大隧一段的地形没人比我更加熟悉。你听不懂吗?”
这一战是迟早,梁公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故命其子,梁国公子容潋掌帅印,领兵出征。
穆黎岁知道她没有撒谎,她素来不会低估风险,也不会高估自己的实力,他看向她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柔和:“扶兮,你又何苦……这么拼命呢。”
扶兮没有看他,侧身道:“你与我不同,出生与生长都不同,所以你无法理解我。我拼命有我拼命的理由,我不想说,你也不会明白的理由。”
正说着,不远处有个小兵匆匆跑来,看了眼穆黎岁才将双手举过头顶,对扶兮恭敬道:“将军,梁军派人送了封信来。”
扶兮接过信件,挑开红戳一看,顿时眉头收紧。
穆黎岁见她不说话,凑上前一瞧,怒道:“容敛约你到梁营共商大事?这不是要你白白羊入虎口吗?还敢说得这么明目张胆!简直欺人太甚!”说完,一把夺过信斯了个稀烂。
“即便是我们拼到还剩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这个容敛!”穆黎岁盛怒的握紧拳头,扶兮却没有理他,而是追问那小士兵:“送信的人呢?”
“就在营中,属下曾经见过他,是梁国公子身边的……副将。”
副将?
穆黎岁与扶兮皆一怔,原本以为容敛是设了陷阱,却不想他派来送信的竟然是身边的副将。
“或许,他所谓的商讨是真的。”扶兮笑笑:“用一个得力的副将来换我,这生意对他来说,有弊无利。如今我们一筹莫展,去会会也好。”
“扶兮!”穆黎岁一把掰过她的身子,几近咆哮:“你开什么玩笑?满城百姓,一个你,一个老将军,一个你。你算算,究竟是谁亏本?”
“我们不知裘老将军被他们囚禁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夜袭,也没有把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顿了顿,她道:“况且,我也不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去。”
夜渐黑,梁营外的守卫丝毫不敢懈怠,打起十分的精神巡逻。
营中摆着一张矮案,对坐着两人,面前是一盘刚开的棋局。
灯火照到容潋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他优雅的抚摸着手中的黑子,笑道:“手谈,我容潋在梁国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前方传来一声轻笑,修长的手指在棋盘山落下一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抓了一个老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宇温和,是墨言。他今日换了一身不同往日的月白色儒衫,端坐在容潋面前,柔和不争,不敢冒犯。
容敛手指一顿,故意拉长语调,阴阳怪气道:“我说怎么好好的找我下棋来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墨言点点头,摸索着手掌旁的杯子说:“也不全然是,我来,不是请你喝茶了吗。”
容潋不信,灌了一口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小公主。”他抬头瞧瞧墨言雍容的样子,又问道:“不过这么多年了,我说你……”
“容潋,你误会我了”墨言打断了他的话,莞然道:“我对她只不过是……”
“是什么?是怜悯?愧疚?还是旁的?反正不管事什么,就不是在意。”容潋不屑的瞪他一眼:“我才不信,你即便是欺骗了天下人,能骗的过你自己?”说完,重重的搁下一子。
墨言听完他的话后,眉间笑意更浓,敛着袖子不急不慢的摸索着棋盘,探探当前黑白子的局势,他并未回答,而是将话锋一转,道:“你说你棋艺精湛,不如我让你三子,你若输一局,就退兵三里,你看,如何?”
“瞧瞧。”容潋咂咂嘴,将手一收:“我就说,有备而来。”他退兵,得益的无非是那小公主,他又不是不知道,可面前的人撒谎连个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有些懊恼,把玩着棋子跟他唱反腔:“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要知道,以我的能力,今日,请你喝的是清茶,往后,可就是砒霜。”墨言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叫容潋平白打了一个寒颤,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手也渐渐将棋子捏紧:“你我虽是至交,可我身后也有梁国百姓,我的父王,我是梁国人,我也有我的使命。”
“开个玩笑,何必这么紧张。”墨言眉头扬起,笑意不褪:“我只要确保她平安,其他的,即便你屠了满城百姓,又与我何干?”
飞扬的神色又逐渐在脸上恢复:“想不到你这么歹毒。可惜你撒手不干了,否则指不定也能成为一代霸主。”
墨言只是笑笑:“富贵荣华于我皆浮云。”
“你倒看得开。”容潋双指夹着一枚棋子,墨珠一转,嬉笑道:“至于退兵的事,你眼睛不好,就不怕我耍赖?”
“你可以试试。”
说话间,墨言耳根微动,忽然道:“有人来了。”
“什么人?在哪?”容潋起身,在不过仅有两人的营帐中四处张望。
墨言起身背对着他,正欲离开,可惜已经迟了。
营帘被人挑开,有个士兵低头入内:“将军,楚国公主来了。”
“楚国公主?”容潋别有深意的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那个背影:“她在哪?”
“她在……”士兵话未说完,容潋便觉脖颈一凉,一把匕抵在了他的喉咙处,他心底微惊,回头,对上一双澄澈凌厉的双眼,还有一张如花的笑脸:“她在你身后。”
扶兮抬起头,笑道:“容公子,许久不见。”
容潋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墨言,熟知方才还站着墨言的地方已是人影无踪,唯前方营窗上一小块布帘微微晃动。
好个没良心的墨言,容潋暗咒一声,竟在他们谈话时溜走了。
无奈,容潋瞥一眼脖颈上的那只手,全身绷紧:“我约公主来叙事,公主这样,不大好吧。”
“裘老将军在哪?”
“一个老头,公主何必大张旗鼓,亲自跑来。就算你不来,我也是打算把那老头还给你们楚国。”
“你会有这么好心?”扶兮笑了笑:“既然想放就快放,不要动歪心思。我能顺利来,自然有我的退路,况且,大公子现在也在我手上。杀了你,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黄泉路上有江陵城满城百姓作伴,容潋觉得值得。”他挑眉,十足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面上并无过多的畏惧,扶兮心头一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