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去看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自从我强行将她带回，她第一次如从前那般看我，
萧夫人当真无人能及。
那是自从我像疯了一样强迫她做了那件事以后，倾泻在监护室巨大的玻璃。他温柔的眸色如阳光一般，她布的着实是太过完美的。疯狂、离奇、令人生疑、。我转过头。颈间的剧痛告诉我，我大概又将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所以才会连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我的骨节“咔咔”作响。笼罩着静静躺在另一边的。她第一次如从前那般看我，
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
于是，我由衷赞道：只是，“夫，我却没有夫人这样高的觉悟。这世界毕竟是个残酷的世界，宅心仁厚自然是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但大多数时候，还得大家各凭本事。”
不过至少从外面远远看来，这个地方倒是被维护得很好。看来这里的工作人员还算聪明，没有落井下石或鼠目寸光，既不得罪萧纪、也没亏待自己。
我慢慢转过身，冲眼前的女子笑笑，示意她为我带路。她向我微微颔首，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我于人群之后，向花园的另一侧走去。
何秉仁还在嘶吼，他的脸扭曲得好似一块蜷缩在角落中的抹布：“孽……”
我认真而好奇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见到我之后，你为什么不去好好查一查我的身份？为什么选择找我旁敲侧击？在得到我的否认后，您当着我的面，松了那样大的一口气。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好好对您问上一问，您是太相信我，还是太希望去相信我？
脑海中有一根弦“噌”地绷了起来。他的手机！
紧接着，我听到萧律淡漠的声音冷冷传来：“姑父。”
以萧夫人的风格，她能将自己的女儿看作人生污点，逼得其在萧家丝毫没有立锥之地、还不得不在她与萧纪之间八面玲珑地周旋，那么，沈昱出现在着年会上的可能性，便是微乎其微。
但是，能在年会或者股东大会这样公开场合出来见人的，自然只有萧纪手中的阳光产业。而萧夫人手中的部分，实在是不需要也不能够这样光明正大地出来晒太阳。所以，萧纪其实有百分之二百的理由，将萧夫人和她手里的老宅从年会里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送到萧纪这里的东西，品质着实是没得可说。即便是最易泯然众人的黑色，每一处细节的设计和剪裁也全部恰到好处，精致又妥帖，且穿上之后莫名显现出一种很是强大的气场和冷感十足的震慑力，倒与萧纪一贯的形象很是相配。
我笑着摇摇头：“萧纪，我永远不会伤害自己。这个世界给我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别人给我的伤害我都难以承受得过来，怎么还会有兴趣再去自我伤害？你觉得，如果我一直致力于自我伤害，还能有幸一路活到今天么？”
终于，他沉沉妥协道：“萧氏的股东大会曾经通过一项决议。其内容限制了每次股东大会，通过授权委托方式进行投票的股东数量。萧氏几位元老因为年纪很长、身体不便，又长期旅居海外，所以近些年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投票。我之前通过协调，确定下来一个名额。而这个名额，现在竟被何秉仁抢了先。”
我上前一步，几乎贴上他西装冰冷的银质纽扣。那上面似乎有窗外阴霾的味道。这味道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混合，显得分外森然。
白惜，你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我也没得选择。
萧纪望着我，点了一下头。
萧叔和蔼道：“先生一段时间之前便吩咐过，说是夫人要的spa护理，要求随时准备。不过夫人一直没有叫过，怕是事务太多，总也顾不上。刚刚先生吩咐说问一问您，今日小姐休息早，夫人要不要试一下？”
“破公司？”萧仪脸上高雅的面具“嗤啦”一声，裂开一道很不怎么好看的缝隙，“那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企业，许多人想买，我们都不会卖的。”
这一次，换那人生硬地咳了一声。最后，还是萧仪开口道：“萧纪，就是我上次与你提过的，让你姑父入股的事情。”
萧纪站起身，向我旁边走来。与此同时，他好看的眉头上掠过几道浅淡却复杂的纹路：“顾惜，你……”
良久，我听到萧仪幽幽开口道：“萧纪，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这么聪明，都被如此蒙蔽，可见她是有多么厉害。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怎么会厌弃世人趋之若鹜的一切？你真的相信，这世上存在这样的人吗？”
因为迈下去，虽不会死，但我们大概真的就要分离了。
看来，萧纪是真的不怎么热爱他那些让无数人为之头破血流的财产。因为谈到命不久矣这个话题，他居然还能够兀自低着头，将那精致的薄唇，抿出个十分浅淡的弧度，同时让我的心口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几跳。
“萧纪，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世上，彼此适合的人其实有很多，与谁在一起，很多时候也只是个先来后到的区别。我先出现，你便先习惯了我，所以也没有尝试再去给别人机会。如果你不吝惜多给予一些机会的话，你就会发现，一定还着存在一些人，她不仅可以为你死，而且还能与你一起一辈子好好生活。”
萧夫人的生意，本来就是些只能于阴暗处保存的生意。因此，洗钱机会对她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一层遮羞布。萧纪那一仗扯了她的遮羞布，基本等同于断了她的大半财路。
那感觉实在是太痛，以致于当我开口能够再次开口时，喉咙里全都是铁锈般腥甜的味道：“萧纪，说实话，当我刚发现自己有了小跳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做的人，一个欺骗利用全心全意爱他的妻子的人，一个一声不吭默默消失掉、然后改头换面的人，能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因为，他正在很是艰难地对着我问道：“顾惜，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在瞒着我的？”
看到萧纪的神色，我猛地紧紧抓起他的手：“你不会怀疑，萧城是萧夫人的人吧？”
萧纪的肤色原本偏白，然而此刻却白得少了许多血色。那样纯粹的雪白将他一双墨色的眼睛衬得又深又黑，甚至有些惊心动魄，连带着脸庞的轮廓也显得锋锐了几分，比起平日里的淡漠，仿佛是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绪再也无法隐匿。
萧纪深黑的眼里全是满溢的痛色：“顾惜，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连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可是，我却不能让你同我一起死。我明知道，真实的我是你憎恶的那一类人，却还是用谎言将你留在身边，我已经是自私透顶。你说得对，我已然剥夺了你选择的权利，又怎么可能让你因为我连性命也一起丢掉？况且，你明白的，我送你走，那并不是分离。”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可以永远不用再回来，永远和你一起，一直那么温暖地生活下去。我几乎都已经决定了，可是就在那个时候，萧叔和萧城他们差一点就丢了性命。然后，我终于醒悟了过来。其实从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有机会的，也从来都不应该生出那样的念头。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的全部。包括萧叔、萧城、萧池，包括他们所有人。还有你，顾惜。即便我放弃，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放过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萧纪把头转向窗外，好像根本不想看我：“顾惜，她想要的我不可能给，而且这件事，确实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萧纪只是静静地望着萧夫人，却没有接话。这样沉默的对峙又持续了一会儿。最终，萧夫人点点头，道：“那便这样。”
，就是绝对不丢萧纪的脸。因此，我闭紧嘴巴，含情脉脉地对准像要用眼神在我身上戳洞洞的萧夫人，与她面面相觑。
我被他们两个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能哆嗦着抖出个估计不怎么太好看的笑容：“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老人们都讲，凡是到一个新的地界上，总要拜一拜这块地头上的神仙，以后才好走路。如今我不主动去拜便罢了，神仙若自己个上了门我都不给见，就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刚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很有些紧张的，
贵。于是，只要这互动区开放着，它就必定成为我在动物园里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萧纪盯了我一会儿，很可疑地低下头轻咳了一声。我眯起眼，咬牙切齿道：“你先莫要着急笑我。到底是不是一条好汉，进去以后才见得分晓。”
“不，不是妈妈的错，是我的错，”小跳着急地在我怀里左扭右扭挣脱出来，用肉肉的小手捧住我的脸颊，“妈妈给小跳讲过很多遍，不要在萧叔叔面前提爸爸和，小跳却总是不记得。对不起，妈妈。”
这一次，他沉默了好久：“那是路，我唯一的一条路。”
早在七年以前，我就不再纠结这类问题了。人生已经这般不易，何必再用这些无解的问题折磨自己。于是，我抱着单纯的欣赏眼光，眼看着萧纪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纸板一片片拼回去，还起身去取了些其它什么材料，一会儿在这里加固一下，一会儿在那里支撑一下。
我真的立刻、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什，什么道理。”
又过了两秒，萧纪恢复了熟练而好看的翻炒动作，却没有抬眼看我：“顾惜，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在称赞我很性感，不穿衬衫会更性感。谢谢，我很欣慰。”
有了苏小跳，再想安静就完全是奢望了。一路上，我接受了“做老鹰如何抓到更多的小鸡”的再教育，“过家家时为什么演爸爸比演妈妈更好”的思想改造，以及“幼儿园的饭菜只比妈妈做的好吃一点”的沉重打击，才终于成功把手舞足蹈的苏小跳弄下了车。
二十分钟以后，我站在一排噪杂又聒噪的店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呃，五金店？”